女孩緊張地攥住手,偷偷打量着陸景琛,卻見他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嘴角還噙着優雅如風的笑意。
“坐。”陸景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椅子,態度竟出乎意料的客氣。
女孩滿臉警惕地盯着他,眼底流露出明顯的恐懼,連肩膀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顫l抖着。
“你們是誰?爲什麼要抓我?”她兩手緊張地拽着衣角,聲音巨顫。
很顯然,她的害怕並不是僞裝出來的。
“你不需要知道爲什麼,只要告訴我,是誰冒充你的就可以。”陸景琛淡淡地說,眸光卻冷得懾人,滿是威脅的意味。
“你在說什麼?我爲什麼聽不懂?”女孩無辜地睜大眼睛,語氣慌亂地問。
哪怕是死,她也不會把實情交待出去的,因爲早在狄洌將她抓起來的那一天起,她家裡人的命也全攥在了他的手上。
如果她把他哄了出來,無非是連累她所有的家人,她們整個家族都會被滅門。
所以,狄洌纔敢無所畏懼地讓她來頂替季向暖的位置,藉機也正好斷了他的念想。
陸景琛見她還在要洗,便朝蕭恆遞了個眼色,他立刻領悟,緩緩走到女孩的跟前,笑着開口道:“小妹妹,據我調查,你的真名好像不叫蔣雨珊吧?”
女孩的眼底閃過一抹慌亂,但很快便鎮定如常。
她知道,他們一定是在故意詐她,像狄洌做事那麼謹慎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讓他們查明瞭真實身份。
“我從出生那天起就叫這個名字,不信你們去查。”她斬釘截鐵地說,直視着陸景琛,眼神沒有絲毫閃躲。
陸景琛若有所思地撫摸着脣角,一絲精光從眸中飛快閃過。
看到她如此精湛的演技,讓他都忍不住爲其鼓掌。
“你不說的話,大可以試試後果。”他的眸光驟然變冷,語氣像穿透了千年冰川,直懾入人的心底。
女孩害怕了,卻仍裝作茫然又崩潰地嘶吼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說什麼啊??”
“呵,果然嘴硬。”陸景琛冷冷一笑,凝視着她的雙眸,緩緩轉動了一下尾戒,垂眸淡淡道:“看樣子,你並不怕死。”
“怕死,我當然怕死,但死也得有個理由吧,你們無緣無故把我抓過來,難道就是要殺我?我跟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陸景琛沒回答,對蕭恆遞了個眼色,蕭恆立刻會意,將她帶了出去。
轉眼間,病房裡又恢復了清冷與寂靜,陸景琛輕輕撫摸着那條手鍊,眼眸中浮現出濃烈的癡狂與熱戀。
暖暖,我希望那人真的是你,縱然你有一千個理由躲着我。
他在心底默默地說,斂眸遮住了那一抹無奈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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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家大宅裡,季向暖來回地踱步,坐立難安。
狄疏月看得眼暈,奶聲奶氣地說:“媽咪,你不要晃了,我頭疼。”
季向暖的腳步倏然停下,盯向狄疏月看了好幾秒忽然走過去蹲在了她的面前,伸出手細細地描繪起她的眼角。
這雙
眼睛真的和陸景琛很像,如果他知道在這世上還有個女兒,會不會覺得很開心呢?
狄疏月被她莫名其妙的眼神盯得心裡發毛,她頭一偏,結果卻被她鋒利的指尖給劃了一下。
她疼得頓時皺起了眉,不高興地嘟囔道:“媽媽,你的指甲劃到我了。”
說完,狄疏月拍開她的手,季向暖回過神一看,發現她的眼角果然有一道淺淺的血痕。
季向暖頓時心疼得不行,心底涌上滿滿的懊惱,連忙對着她受傷的地方吹了吹,輕聲詢問道:“寶貝,疼不疼?”
“沒事,不疼。”狄疏月乖巧地搖了搖頭,突然從沙發上蹦下去,“媽媽,我出去喂小狗狗吃飯了。”
“嗯。”季向暖點頭,目送着她走出去,整個人直接無力地臥倒在了地毯上。
狄洌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正因爲他清楚地知道她頹敗沮喪的原因,所以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瞬間跌至到了谷底。
他抿了抿脣,眸光灰敗得黯然。
走過去,他坐到她的身旁,兩腿交叉,以最隨意的姿態。
“陸景琛開始調查了。”
季向暖身形一僵,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對自己說這個,他不是一向最忌諱她提起這個名字嗎?
“如果你真的想拋掉和他的過去,那我會拼盡全力,瞞天過海。”
聽聞,她緩緩地睜開了眼,他這纔看見,原來她的眼底紅了一圈。
果然,陸景琛的出現還是影響了她太多。
一個嘴上說要忘記的人其實心裡都還記得,他用了兩年的時間,都沒能讓她忘掉不足一年的感情,
“暖暖,想忘記一個人,首先要忘記他的身體。”狄洌說着,竟慢慢衝她俯下了身。
獨屬於他的氣息漸漸朝她逼近,也是異常好聞的味道,卻不是記憶中她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季向暖害怕地咬脣,眼神閃躲不停,身體卻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僵硬得一動不能動。
直到他緩緩閉上眼,他的脣距離她的不到一公尺的時候,她才如夢初醒,用力地推開了他。
狄洌毫無防備,整個人狼狽地倒在一旁,垂落的劉海遮住了他眼底浮現而起的黯然。
“呵。”他冷冷輕笑,笑聲帶着自嘲的意味。
人越是期待得多就會越失望。
“狄洌,你值得更好的女孩,而我只當你是朋友,請不要越了這個界限。”匆匆說完,季向暖飛快地跑上了樓。
她在逃避,還是在逃避。
狄洌躺在那兒,又一次閉上眼,將那一抹無人察覺的黯然闔上。
去他媽的值得,除了她,不會有人更值得。
當晚,陸景琛付出大代價,調查到了那個女孩的背景資料。
她的真實姓名叫林微微,二十一歲,倒是真正的C城人,也難怪說話的時候帶着那個地方的方言味。
三年前,她來美國留學,所學的專業跟珠寶一點兒牽扯都沒有。
後來可能因爲經濟困難,她又去當了兼職模特,經常接拍一些雜誌的封面以及插
圖。
只不過,她幕後安排這一切的人他卻怎麼都查不到,哪怕是動用了聯邦局的人脈都毫無作用,由此可見其勢力之大。
所以說,這無法順藤摸瓜找到季向暖。
狄洌的權力範圍主要分佈在美國,他和季向暖之間又有着不尋常的關係,陸景琛並不是沒有懷疑過季向暖是被他給藏起來了。
可惜現在找不到證據,而且季向暖好像也在刻意地躲着他,這更使得困難重重。
半夜裡,狄疏月突然發起了高燒,狄洌不知去哪兒了,並不在家,季向暖急得只好讓司機抓緊時間將他們送到了醫院。
醫生先給狄疏月量了體溫,發現都已經燒到了三十九度,趕緊給掛了吊瓶。
而季向暖也是病牀和洗手間兩頭跑,不停地給狄疏月換毛巾,給她擦汗。
儘管有兩位傭人也跟過來了,她卻不想假手於人,自己的女兒當然要親自照顧,她又不是忙得一點兒空沒有。
聽傭人說,小公主是白天在噴泉池旁邊玩水,濺了自己一身,然後又被涼風一吹,纔會引起的發燒。
對此,她們忐忑不已,生怕季向暖會厲聲責怪,將她們辭退,可季向暖卻並沒有說什麼,只讓她們下次注意。
“待會兒月月醒過來要吃藥,你們先去準備一點兒她愛吃的東西,還有,把她牀上的那隻布娃娃抱過來。”季向暖細心地交代着。
兩位傭人一起點頭,輕輕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狄疏月每天晚上會摟着睡覺的布娃娃,還是按照當年季向暖送給狄洌的那個所製造出來的,除了新舊不同,其他都一模一樣。
至於原版,已經被狄洌小心地收藏起來了,那可是他一輩子最美好最珍貴的寶貝。
兩位女傭出去以後,季向暖俯身吻了吻狄疏月的脣,看着她蒼白的小臉,一滴眼淚不自覺地流淌下來,滴落在了小公主的脣上,驚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啞着嗓子茫然地問:“媽咪,我這是在哪兒啊?”
季向暖顧不得回答,連忙握住她的手放進被子裡,仔細地掖好。
“你發燒了,掛着點滴呢,不要亂動。”她微微笑着說,眸中卻晶瑩閃爍。
“發燒?點滴?”狄疏月長長的睫毛顫了兩下,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似乎是對這兩個詞不太明白。
“對,所以你要好好休息。”季向暖輕輕撫摸着她的臉蛋,說。
狄疏月乖巧地點了點頭,見季向暖眼眶紅紅的,有些慌張地問:“媽咪,你哭了嗎?”
“沒有啊!”季向暖下意識搖頭,擡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發現果然還有些溼潤。
她勉強地笑了笑,解釋道:“媽咪是困了。”
“哦,那媽咪快睡覺,月月抱着媽咪一起睡。”
季向暖欣慰一笑,脫下鞋子,小心地在她一側躺下來,伸出胳膊輕輕環抱住了她。
“寶貝,睡吧。”她輕輕地在她小肚子上拍了拍。
夜色,寂靜如水,窗外的月光傾灑下淡淡的銀輝,勾勒出一室的溫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