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快說!”楚一涵見到林一後,一把抓住林一的胳膊,急切的問。只要有關夏穎的事情,他就格外的激動。
“哎呀,痛死了,你快放手,你這樣我怎麼說啊。”林一不解的望着楚一涵,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的激動,他只是夏穎的上司而已嘛,又不是男女朋友,要來也該是肖若晨來啊,那裡輪的到他。而且,而且他也太用力了吧,她的胳膊都快要斷了。
楚一涵鬆開她的胳膊,又抓住她的雙肩,有些抓狂:“到底去哪了,說啊!”
都什麼時候了,林一居然還能嬉皮笑臉的笑出來,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話,他真想在她臉上揮上一拳頭。
“可能去聖母孤兒院了。”林一試着猜想,剛說完就楚一涵拽着上了車。
楚一涵已經沒有耐心再聽她廢話了,只聽到一個地址,就把她拎起來直奔目的地。
只是,那個孤兒院……
車子在盤山公路上飛快的行駛,楚一涵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她怎麼會去那個孤兒院,難道……
他不敢再往下想,這個想法讓他的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不由自主的踩了幾下油門,車子飛一般的駛了出去,像一支離弦的箭。
林一坐在車裡一個勁的抹眼淚,她已經跟夏穎分開過一次了,她再也不想跟她分開了。
那時候她們還小。
林一和夏穎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們都是被遺棄的孤兒。只是林一在10歲那年,父母終於找到她,將她帶了回去,林一不捨得離開夏穎,抱着夏穎哭的天昏地暗,求父母將夏穎一起帶走,林一的父親重重的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只是走到牆角狠狠地吸了幾口煙。
林一的母親卻抱着林一哭了,她們家實在是太窮了,本來父親連林一這張嘴都打算丟棄的,可是耐不住母親以死相逼纔回來尋她,他們家實在是沒辦法再多養一張嘴了。
夏穎望着哭喊的林一,感覺自己一下子就長大了,她替林一擦了把鼻涕說:“好妹妹,能找到爸媽多幸福啊,乖乖回去,說不定哪天我的爸爸媽媽想我了也會來接我的,你要是把我接走,他們找不到我會很傷心的,我也會很傷心的。”
林一這才一步一回頭的離開,每逢節假日或者過年的時候都會來接夏穎,都被夏穎拒絕了。
林一走後,夏穎躲在屋子裡哭了整整一天,用力的拍着那隻粉色的可可兔,一個勁的說:“騙我,大騙子,大騙子……說好了要回來的,卻沒有回來……球球,爲什麼要騙我,你走了,就沒回來,現在林一也走了,你們都走了,都不要我了……”
這一切都是爲什麼?難道她註定就是那個被丟棄的人?
林一緊閉雙眼,使勁的握住把手,看着窗外疾馳而過的景物,心裡直敲鼓,老天,他還要不要命啊,別一個沒找到又搭上倆,她倒是不怕死,她只是不想死的這麼沒水平。
楚一涵只顧着往前走,沒有注意到林一煞白的臉。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的路程,車子終於到了孤兒院的門口,楚一涵停好車,林一就跑出來吐個不停,胃都快被吐出來了。
她打小就暈車,從來不敢坐快車,這次真是挑戰她的極限了。
楚一涵站在孤兒院的門外,心跳的更厲害了,這熟悉的院落,分明就在向他說着什麼,心底有個聲音在強烈的呼喚着自己,他覺得心裡像是倒了五味瓶,說不出是欣喜還是激動,似乎這麼些年的尋找終於要有個結果了。
可是,他卻站在那裡挪不動腳
。
當幸福觸手可及的時候,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扣扣,爲什麼我老覺得是在夢裡?”一個虛渺的聲音從記憶深處傳來,那個小男孩和小女孩的身影漸漸的清晰起來。
小女孩擡頭望着那個小男孩,認真的擰了他的胳膊一把,輕聲道:“感覺到了嗎?這不是夢。”
小男孩痛的叫了一聲,接着欣喜的笑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能清晰的記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個故事,下意識的掐了一下手臂,那觸覺上的疼痛分明是存在的,他沒有叫,而是輕輕的笑了,一如當年。
“喂,你還愣在那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找!”林一吐完發現楚一涵還站在那裡不動,氣就不打一處來,是誰剛剛在路上不要命的跑,現在到了居然這麼磨嘰,她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看他怎麼向夏穎交代。
呃,等等,他是在笑嗎?林一驚訝的望着他,竟忘記暈車要吐了。
被林一一喊,楚一涵纔回過神來,顫巍巍的擡步,剛要敲門,門就被打開了,門衛一臉的不耐煩,嚷嚷道:“喂,幹什麼的,幹什麼的,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我……”楚一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說不清楚自己找的是夏穎,還是兒時的承諾。
“我們是來找人的。”林一笑着對門衛說,臨了還不忘狠狠地瞪楚一涵一眼。
“找人,找什麼人啊?這裡都是孤兒,沒有你們想找的人,要找明天再找,真是的……”門衛說完,罵罵咧咧的進去了,然後“碰”的一聲將門關了起來。
“喂,喂……”林一碰了釘子趴在門上一個勁的喊,裡面的人再也沒有迴應。
孩子們都睡了,他們又不敢大聲的敲,畢竟這裡的孩子都那麼敏感,不能受刺激的。
“怎麼辦啊?”林一哭喪着臉望着楚一涵。
楚一涵停頓了片刻,就倚在車上沉思,那麼多的問號讓他心亂如麻,他恨不得現在就抓過她來問個清楚。
林一看到楚一涵又發呆,無語了,喪氣的環視周圍,夜幕下的孤兒院竟是那麼的恐怖,沒有親情的籠罩,到哪都是流浪,夏穎就是幾年就是這麼着漂過來的吧,一想到這裡林一就心酸的不行。
後來,他們家殷實了點,林一有回去找過夏穎的,可是,她卻不走。
林一就哭了,她對着夏穎大叫:“爲什麼要這樣啊,第一次被領養你不走,是因爲那家人不願意收留我,第二次你不走是因爲我們家沒辦法再多養活一個人,可是,第三次,第四次你還不走,爲什麼啊?”
夏穎只是輕輕的笑了,不打算回答。
“如果是怕爸媽找不到的話,你可以留下聯繫方式啊,再說,他們要是真的要找回你的話,早就來了啦,還用等到現在?”林一有些氣急敗壞,說的有些重了。
夏穎眼裡的光芒明顯的暗了下去。
“夏穎,對不起……”林一說完就有些後悔了,流着眼淚抱住夏穎道歉,“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可是,你又知不知道當年你爲了我拒絕領養的事情壓得我有多痛苦,這些年我一直在自責,自責我不該留下你自己回家,不該留你一個人在這裡的,不該……”
夏穎伸手摟住林一,眼淚啪啦啪啦的往下掉:“林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想走,不想離開這,我怕我一離開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你明白嗎?”
林一望着夏穎,淚流滿面,倆人抱一塊哭成了淚人。
爲愛留守呵,這麼多年的堅持,只是爲
他。可是,他在哪呢?
忽然,遠處出現了一個黑點,林一嚇得大叫了起來。
楚一涵不悅的皺了皺眉,這女人真是麻煩,一路上不是唧唧歪歪就是大驚小怪的。雖是這樣想,卻忍不住朝林一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那麼一眼,讓他差點忘記了呼吸。
是她!楚一涵眼裡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只看到那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再近一步,再近一步,他就能知道真相了。
他快速的跑向那個身影,那速度彷彿燃燒了生命。
林一在後面大叫,天生的膽小讓她忍不住跟着楚一涵跑起來,可是任憑她怎麼跑也追不上他,想當年她可是全校的長跑冠軍,怎麼就是趕不上他呢,是她退步了還是他跑的更快?
近了,近了,是她,是夏穎。楚一涵按耐住心裡的激動,輕輕的走了過去。
夏穎正對着一棵樹出神,沒有注意到來人。
“哎呦,累死我了,你怎麼跑這麼快啊!”林一氣喘吁吁的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幾下,說道。
夏穎聽到聲音回身,卻猛地怔住,楚一涵眼裡有太多的東西讓她無法應對,是憤怒,是激動還是別的,她招架不住,也無心招架。
楚一涵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是她,真的是她,這棵樹他們曾經在這裡許過願,離開的時候也是在這棵樹下,他曾對着這棵樹發誓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做到了,並且也找到她了,真想狠狠的把她抱在懷裡,再也不鬆手,可是,她能認出自己嗎?他現在出現合適嗎?
“夏穎離開,是因爲肖若晨,肖若晨來過以後,夏穎就不見了。”
林一的話還在耳畔,他知道夏穎和肖若晨曾經相愛過,並且一直都沒有放下,一想到這,心底便傳來一陣絞痛,他還是來晚了。
“夏……穎?真的是你?呵呵,太好了,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到快嚇死了,找到你真是太好了……”林一抱着夏穎激動的大笑起來。
夏穎就這麼任由林一抱着,感覺力氣一點一點的從體內抽離,整個人快要飄起來了,忽然腳底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夏穎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痛……”
林一跟楚一涵順着夏穎的目光看了過去,夏穎的鞋謝不知道丟到哪去了,絲襪也被刮破了,染上了點點血跡,腳底也磨出了血泡,醒目刺眼。
林一捂着嘴哭了,“夏穎,你爲什麼走着過來啊,你看你的腳……”林一哽咽了,別過臉說不下去了,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楚一涵卻忍不住罵了起來:“你是豬啊,這麼遠的路走着過來,想死的話直接找個懸崖跳下去,別在這折騰人,真是快被你逼瘋了!”
“我沒找到車,也沒帶錢。”夏穎虛弱的回答,眼睛空洞無神。
楚一涵緊蹙的劍眉狠狠的擰了一下,纔沒讓眼淚流出來,聲音卻緩和了許多,“你怎麼會突然想起來這?”
“我想院長媽媽了。”話音剛落,林一就失聲痛哭起來,“夏穎……”
“既然這樣,你怎麼在這,怎麼不進去?”楚一涵偷偷的抹了一把眼角。
“我來的時候,院裡已經關門了,院長媽媽神經衰弱,我不敢打擾她。”
“走,我們回去,明天我帶你過來。”楚一涵抱起夏穎,夏穎並沒有反抗,反而覺得這個懷抱是那麼的溫暖,真的很暖和。
如果可以的話,她可不可以一直賴着不起來?夏穎含淚望着那剛毅的輪廓,淚水再次滑落,爲什麼每次靠近你,都會莫名的想起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