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肖若晨出現在楚一涵面前的時候,楚一涵並沒有驚訝,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真的就這麼走了嗎?肖國軍貿然來找他的時候,他派人悄悄的查了下,肖國軍病了,病得那麼厲害他們竟毫不知情,他現在那麼的消瘦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只是,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從來都沒有尊重過他,他那麼軟弱,那麼虛榮,爲了目的不擇手段,我以爲他從來都沒有走進過我的心裡。”肖若晨喃喃自語,神情有些恍惚,眼角還掛着一顆眼淚。
楚一涵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我不會原諒他的,他以爲這樣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嗎?不,不可能!”手握成拳狠狠的錘向桌子,桌子上的水杯無辜的晃動了一下,肖若晨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哥,去看看他吧,他快不行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叫他,他們之間不是隻有爭鬥的嗎?這個稱呼竟然在這種氛圍下脫口而出,連她自己也覺得很驚訝。
楚一涵別過臉,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我不會去的,我不想見他。”
“他已經昏迷好多天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說他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
“我不去,我怕……”怕見到他,隨了他的心願,他會走的更快。
“爸爸想見你最後一面,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嗎?他已經沒有時間了!”肖若晨有些氣惱的大吼。
“正是因爲最後一面我纔不能去,只要有遺憾,他就還能懸着一口氣。”
肖若晨無力的癱倒在沙發上,“遺憾?一涵?你媽媽給你起這個名字就是這個意思嗎?爸爸是她心裡的遺憾?”
楚一涵忽然意識到什麼,抓起衣服衝了出去,肖若晨緊跟其後追了出去。
“真的不去嗎?”楚一涵望着楚穎琦,什麼時候起媽媽的額上又多了幾道皺紋,這是因爲牽念還是因爲怨恨?
楚穎琦搖了搖頭,艱難的說:“去了又能怎麼辦,已經成這樣了,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肖國軍把盒子交給她,就是不讓她去送他,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肖國軍還是愛她的,如果不是她不肯原諒,不肯低頭,肖國軍是不會跟姚心鳳結婚的,姚心鳳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沒想到姚心鳳讓肖國軍的一生如此的痛苦。
楚一涵趕過去的時候,肖國軍遠遠的看了一眼,滿含熱淚,幸福的閉上了眼睛,終於在嚥氣之前得到楚一涵的原諒了,他肯來他就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了。
應肖國軍的要求,楚一涵跟肖若晨只爲他舉辦了一個簡單的喪禮,沒有衆人的寒暄,沒有虛僞的形式,只是簡單的送別,骨灰火化之後撒入大海,肖國軍在遺囑裡說,他生前虧欠他們太多,死後撒入大海減輕一下他身上的罪孽感。
灰衣白花,沒有佔公墓,只是簡單的一個格子,一束黃菊。
夏穎接到楚一涵的內線的時候正在跟客戶談企業文化,正巧客戶接到電話離去,她才理了理思緒走進了楚一涵的辦公室,腳步剛落就被拉進了一個厚重的懷抱,楚一涵溫熱的氣息撲到了她的脖子裡,麻麻癢癢的,夏穎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試着推開他卻被抱得更緊。
“一會,只要一會兒就好。”他的頭深深的埋進她的脖子裡,熱熱的,溼溼的,他哭了嗎?
夏穎不再拒絕,就這麼任由楚一涵抱着,時間靜謐的流逝,
直到一聲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夏穎才推開楚一涵倉皇而逃。
楚一涵不顧及來人的目光裡溢出的笑,眼中的不捨跟留戀一覽無餘。
“楚一涵,人都走了,你就不怕脖子斷了?”樑佑平玩味的笑,這是車禍後他第一次坦然的面對夏穎,面對楚一涵。
“那樣的女子,就是脖子斷了也值了。”顧彬半玩笑半失落。
楚一涵狠狠地挖了顧彬一眼,“不是任何人都能入了她的眼。”
“你也未必。”顧彬順勢反擊。
楚一涵心裡咯噔一下,他知道顧彬指的是什麼,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是不會勉強她的。
“好了,咱們說正事吧,我們就是想知道你接手了肖氏之後還有沒有精力着手攬盛園項目?”樑佑平知道兩個人爭風吃醋,打斷他們的爭執。
“你們別忘了肖氏也在爭取攬盛園項目,這個並不妨礙的。”楚一涵故意這麼,肖氏雖然由他接手,但是姚心鳳還在操縱着大局,肖氏對他來說就是雞肋,吃了不消化,扔了還可惜。
樑佑平一驚,“那你是姓肖還是姓樑?”
“我姓楚。”楚一涵笑着走開,他要去肖氏,肖國軍剛剛去世,肖氏的股盤開始走低,雖然他對外封鎖了消息,卻還是沒能阻止消息外露。
聽到他的回答,樑佑平跟顧彬都鬆了一口氣,他們都知道肖氏集團如果爭奪攬盛園項目無異於自尋死路,楚一涵是不會讓肖氏破產的,也不捨得肖氏破產。
“你來做什麼?”楚一涵剛進入肖氏,迎面碰上姚心鳳,橫眉冷對,分外眼紅。
“明知故問。”楚一涵不理她,越過她卻被她重新擋了回去。
“目前你還不是法人,過戶手續還沒辦完,你還不能插手肖氏。”
“哦,這樣啊……”楚一涵故意拿着強調拐着彎說,“我這個新法人都不能插手肖氏,那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耀武揚威?”
“你……哼!楚一涵別以爲有肖國軍的遺囑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我跟我兒子也是肖氏的大股東,我勸你還是識相點,不然就算你得到了肖氏也只能是個空架子。”姚心鳳眼神狠戾決然,大有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之勢。
“那也得你有這個本事才行,不就是攬盛園項目嗎,你覺得你有幾成把握?”楚一涵一下子就戳中了姚心鳳的軟肋,攬盛園項目是塊肥肉,單是能看的見的利潤足以撼動開發商的心,肖氏集團本屬製造業並不涉足房地產,姚心鳳卻要勉其力而爲之,無異於以卵擊石,這幾年房地產泡沫現象嚴重,沒有雄厚的資金只能面臨被套籠的危險,肖氏耗不起,姚心鳳根本就不是做管理的料。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姚心鳳怒視楚一涵,扭頭就走,走了幾步卻停下來,“對了,別忘了替我問候夏穎,那次沒能撞死她算她命大,難保下次不會再出什麼意外。”
“你……果然是你,要不是肖國軍告訴我你針對摩橡只是爲了引起樑勝天的注意,我還真不敢相信你能爲了他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來,只是,你如果害死了他唯一的女兒你覺得他還會接受你嗎?”肖國軍的盒子裡裝着一封密信,裡面記錄了姚心鳳挪用肖氏集團資金的明細,最近有大筆的資金去向不明,肖國軍派人查了一下,發現這些錢都被打到了一個秘密賬戶,而且還不止一次匯款,楚一
涵順着這條線索查了下去,查到了姚心鳳的一個驚天的秘密。
當年,李芯逸和姚心鳳都是應夢的結拜姐妹,她們兩個出身微寒,應夢卻是應氏千金,樑勝天通過姚心鳳認識了應夢,倆人一見傾心,感情迅速升溫,並於次年結婚,應夢很快就懷孕了,姚心鳳突然提出要照顧應夢,應夢答應,樑勝天雖然不情願,但妻子高興他也沒有阻攔,姚心鳳對樑勝天的感情越來越深,善良的應夢卻後知後覺,只當是姚心鳳當樑勝天是哥們,後來,應夢出了車禍,女兒也莫名其妙的走失,李芯逸嫁給了樑勝天,生下了樑佑平,姚心鳳含恨嫁給了肖國軍,破壞了他原本幸福和睦的三口之家,他跟母親搬出了梨園小區,他們以爲姚心鳳雖然心裡有樑佑平卻也還是愛肖國軍的,沒想到姚心鳳這個女人爲了目的簡直就不擇手段,她嫁給肖國軍只是爲了打擊摩橡,打擊樑勝天,資金不足時,她竟然能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與蕭氏千金蕭靜和聯姻,可憐的肖若晨成了她的犧牲品。
肖若晨就這樣離開了夏穎,跟蕭靜和秘密結婚。
“接受?呵,如果接受的話,二十多年前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就是我了,而不是李芯逸,楚一涵你果然很厲害,沉寂這麼多年的事都能被你挖出來,算我看走了眼,一向唯唯諾諾的楚穎琦居然生了這麼個狡猾的兒子出來,不過,知道的太多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壞事做太多,早晚會報應到你身上,我看你還是小心點爲妙,要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楚一涵說完就離開了,姚心鳳眸光一收,下定決心,楚一涵跟夏穎一個都不能留。
“你來了?我已經在這等你很久了。”楚一涵上去的時候,肖若晨淡淡的說,聲音飄渺虛弱,人也憔悴了許多。
“我也知道你在這,說吧,有什麼事?公司裡職位任你挑,姚心鳳必須離開。”
肖若晨聽到楚一涵的最後一句,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苦笑着說:“攬盛園項目的審批手續快要下來了,答應你的我會做到,而你卻食言了。”
楚一涵不自然的轉過頭,“感情的事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的,夏穎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孩,我只是沒想到我千辛萬苦要找的人就在我身邊,還好她沒出什麼意外,不然我會悔青腸子。”
“你沒做到,我能否再加一個請求?”
“除了姚心鳳,條件隨你開。”
“除了她,我別無所求。”爸爸死了,心愛的人不能再愛也沒資格再愛了,他除了母親,什麼都沒有了。
“不可能,姚心鳳必須離開。”楚一涵鐵了心,一想到姚心鳳那雙眼他都覺得不寒而慄,他不想再讓她禍害其他人了。
“爲什麼?”肖若晨臉色蒼白,嘴脣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因爲她是傷害夏穎的罪魁禍首!”他不想說的,是他逼他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肖若晨大聲的反駁,他知道母親所作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但她沒有必要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子,而且還是他最愛的女孩子,他已經跟蕭靜和結婚了,她沒有理由這麼做的。
“我沒有理由騙你,她這些年來處心積慮的對付摩橡只是爲了報復樑勝天,她並不愛爸爸,她愛的只是爸爸能給她提供一個跟摩橡對抗的實力,僅此而已,肖若晨,你醒醒吧,雖然事實很殘酷,但這畢竟是事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