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了，走了。”
她不再看他，扭身就走，葉子墨卻已經站起身，一把抓過那個文件袋，在她快走到門口時，他已擋住她的去路。
他們兩個人再次相對而立，離的那麼近。
只要他伸出手臂輕輕一攬，她柔軟的小身子就能被他納入他強壯的懷抱。
他能吻她，她也許反抗，也許不反抗，只要他強行吻她，堅持到底，她總會屈服的，他知道。
他是多想念抱她吻她的感覺，儘管只是隔了一兩天沒有過，他還是像一個即將渴死的人渴望水一樣渴望着和她親密的接觸。
他的眼神分明已經向她傳達了他火熱的想念，夏一涵被他忽然追上來擋住她還是有些意外的，所以她意外地撞上他火熱的眼神，心又漏跳了半拍。
她垂眸停下腳步，因爲再往前走就要走入他懷裡去了。
葉子墨的心狠狠痛了一下，拉起她的小手，把文件袋放到她手上。
“夏一涵，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何況本來就是應該給你的。”
“你硬把這些塞給我是什麼意思？我不要！我說了我不要！我不想走了還要欠你的，本來我走害的你這麼痛苦我就已經很自責了，你硬把這些給我，我會更自責。我又沒有嫁給你，又沒有給你生過孩子，我憑什麼要你這麼東西？”夏一涵終於忍不住了，她皺着眉，仰視着他，氣呼呼地低吼出一連串的話。
葉子墨的眉也微微皺着，定定地看着她，“你自責什麼？是我跟別人有孩子了，你是受害方，你自責什麼？哪個女人能高高興興地接受她男人外面有孩子？別傻了！拿着！快走吧！”
他把文件袋硬塞給她以後，就又朝着他辦公桌的方向往回走。
他不能再看她了，再看他真會忍不住去抱她。
她很少生氣，偶爾生氣時朝他低吼的樣子其實他特別喜歡。他喜歡她真實表達她的情緒，不只是微微一笑。
夏一涵只好又去追他，知道硬把東西塞回他手上，他也不會要，她索性快走幾步越過他，把文件袋往他辦公桌上一放，隨後冷傲地說：“就算是受害者，也用不着這麼多補償。我要的是一個男人，不是這些完全沒有溫度的東西。”
該死的女人！怎麼這麼倔！
他想要把她這輩子的生活都給安排的好好的，他想要保護她，他想要用這種方式疼愛她，她爲什麼就不肯要。
葉子墨死死皺着眉，深吸了兩口氣，還是一把把她拉到了懷裡。
他用力收緊雙臂，夏一涵的心猛然一顫，淚也隨之而出。
她竟這麼沒出息的盼着他的擁抱，她是瘋了嗎？
夏一涵緊緊咬着脣，在他抱住她的剎那，她的理智就跟她說，她要推開，但她的情感卻根本做不出那樣的動作。
她小小的身子在他懷抱中劇烈的顫抖，揉疼了他的心。
葉子墨的眉皺的更緊，他的鼻子甚至都在泛酸。
他不該再抱她了，這樣顯得他根本就不想要放手似的，他答應了放手，他不該這樣，只是這一刻他就是很想要摟緊她，再摟緊她。
她要的是一個有溫度的男人，他明明就是個有溫度的男人，他的溫度卻是她拒絕的了。
夏一涵受不了那種心悸的感覺了，再多抱一分鐘，她想，她準會不顧一切地跟他說，我們和好吧，我不要跟你分手了，我要願意接受你的孩子，你的一切，只要我們還能在一起。
淚水不斷的泛濫，氾濫，幾乎要匯成河流。
感覺到她要推開他了，葉子墨啞着聲音在她耳畔低聲說：“我給你的必須要，否則就回到我身邊，你只有這兩個選擇。”
他知道，她很倔強，她說要走就是會走，不會回頭，所以他才這麼逼她一步，讓她把他給予她的收下。
她推開了他，只是輕輕一推，就推開了，他沒有繼續摟住她。
她不想他看到她臉上的淚，低下頭，堅決地說：“兩個都不選，別逼我了。”
他們就這樣僵持住了，葉子墨還可以更霸道一些，可以拉起她的小臉兒，溫柔地吻幹她的淚珠。
他知道她喜歡他那樣做，有些習慣不可能忽然就消失。
他不想太無賴，儘管有時候一個男人無賴真的很容易達到目的。這時讓她屈服於感情而要重新跟他在一起，日後她可能還會後悔，他不想看到那一天她對他生怨。
“這份協議，你要是不想拿就不拿。過戶手續都在辦理中，全辦完了，林菱會給你送過去。夏一涵，你應該知道，我要給你的，就一定不會收回。你就是再往我這裡一萬次，也只能是來看看我，達不到你想要退還的目的。當然，我也是高興你來看我的。你現在要是不急着回去，可以跟我坐下來聊聊天。”
葉子墨雲淡風輕的說，其實是另一種送客的說辭。他知道他這麼說，這女人就會想要走了，她怎麼會想留下來跟他聊天呢？
“葉子墨！”夏一涵有一種徹頭徹尾的無力感，她是真的不想要，她要了他的，她這輩子怎麼安心？
“嗯？”
“我總有辦法還給你的！”她就不信了，不想要的，還能硬塞給她嗎？
夏一涵說完這句宣言，就倔強地轉身出門，葉子墨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脣彎了彎。
小東西，以後你可能不會來找我了吧？
我還能有機會見到你嗎？
當然，他要是想見她，她是沒有辦法遁形的，他隨時可見。只是像這樣跟她面對面的說話，還抱住了她，這樣親密的接觸說不定一生都不會有了。
他的身上好像還有她淡淡的香氣，那種味道是會讓男人上癮的。
細細地回味咀嚼着剛剛的一幕，葉子墨又想起她悽惶的小臉兒，想到她臉上的淚，他的眉又不覺皺起。
離開也好，離開他，她這輩子估計只有這一段時間傷感，會一輩子有笑容吧。
留在他身邊，她可能每當想起那孩子的存在，心裡就會像壓着什麼。分開後，他反而更能體會到她的情緒，一絲一毫也不想勉強她了，他真的沒資格讓她陪他爲他犯的錯買單。
他思考了一會兒，按下辦公桌上固定電話的快捷鍵，給林菱下了個命令。
夏一涵走出付氏大廈時，依然還有強烈的想要流淚的感覺，她不記得在哪裡聽過，想要流淚時就仰望天空，那樣可以讓人把要流出來的淚流回去。
她仰頭看着湛藍的天，眼淚的確是收回去了。
這天天氣真的很不錯，萬里無雲，真不像是個分手的日子。
陽光恰如好處地照着，快上午十點了，空氣中盪漾着一股暖意，卻絲毫也進不了她的心。
除了那個人的身邊，她真有些不知道自己能何去何從。
哪怕有再多的親人，哪怕有有再多可以棲身的地方，有時候忽然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人也會變得彷徨。
孤獨會如影隨形地跟着，就算身邊有再多的人，也依然感覺冷清。
她此時此刻一點兒都不想笑，不想勉強自己，所以她沒有急着回去，而是往前步行，始終沿着馬路往前走。
付氏集團往前大概步行二十分鐘有一個街心公園，這時天氣晴好，有些老人帶着孩子在外面曬太陽。
夏一涵在長長的廊形座椅前，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默默看着一對白髮老人看着他們的小孫子在地上亂跑。
“你渴了嗎？就知道給孩子帶水，自己也不知道要帶些水，一會兒又朝着嗓子眼兒冒煙了。”老頭子站在老太太面前嘮叨了一聲，表情是寵溺的。
“你就知道說我，你怎麼不幫我帶？你這個自私的老傢伙，你年輕時候就自私，淨幹對不起我的事。”老太太也念叨了一句。
小孫子聽到兩個人的對話，跑過來問：“奶奶奶奶，爺爺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老太太笑了下，捅了一下她老頭兒的肩膀說：“問你爺爺。”
老頭子臉上僵了僵，還是蹲下身，對孫子解釋道：“就是爺爺腦袋一時糊塗，走錯了地方，你奶奶找不着我，所以我就很對不起她。”
“爺爺，那你走到哪裡去了？”小孫子小臉兒認真地看着爺爺，好像就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老頭子的臉色更顯尷尬，倒是老太太溫和地一笑，摟過孫兒，低聲說：“爺爺也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反正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唄。”
老太太說的話含義有些深，孩子似懂非懂，夏一涵卻聽的清清楚楚。
她忽然想起林菱的話，她說現實中哪裡有那麼完美沒有一絲瑕疵的愛情。
假如面前的老婆婆沒有選擇原諒，那麼現在他們還會一起高興地哄着孩子玩兒嗎？
她從前總在想，最美好的感情就是兩個人相攜到老，每當在街上看到白髮蒼蒼的老年伴侶互相攙扶着，好像是對方柺杖一樣的走着，她就特別羨慕，特別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