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越一拉開門,看到門外站的人時,臉色驀地一變,她本來還以爲段亦陽東西沒有帶,重新折回來拿東西,但是沒有想到會是段老太太。
畢竟這地方,當初找得隱蔽,她倒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段老太太會找上門。
童越畢竟年紀小,還不是太會掩飾情緒,那一會兒驚訝,震驚,詫異,很多的表情全部在她臉上浮了起來,可很快,她還是剋制了自己的這些情緒,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
心裡彷彿有兩個小人在交戰一般,最終,其中一個贏了,她平復了情緒,輕吐了一口氣,壓下去心底的那股子涌動,面上依舊淡淡的,聲音清冷但還算好聽:“段董!您怎麼來了?”
段老太太其實昨天就想來,但是昨天晚上她跟段亦陽聊了很多,段亦陽始終不肯鬆口,不肯跟童越發布聲明退婚,她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了,除了天陽國際,別的一般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而天陽國際,她籌劃多年,不可能到了最後還功虧一簣。
段亦陽這裡不鬆口,她只能從童越這裡攻破了。
“童小姐,不請我進去坐坐?”既然擺了登門拜訪的架勢,段老太太的姿態是高傲的,而她這次過來,身邊依然帶了管家明顏。
段老太太估計一時半會兒沒有想起來在哪兒見過童越,可是明顏卻是一眼看出了童越是誰,這是文濯五年前的未婚妻。
當年文濯爲了這個女人不惜跟他絕裂,也要去幫童家。
而童家當年就是天陽國際的一個股東,童父更是天陽國際的首席設計師。
都五年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裡見童越,更沒有想過,她已經嫁給了段亦陽。
這意味着什麼,他不可能沒有一點兒危機感,在當年那樣的事情發生之後,他不可能還抱僥倖的心理說明今天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相反,他的目光緊緊的鎖着童越,一刻不曾移開過,童越不可能沒有感覺到,看了這男人一眼,說真的,明顏並不是一個很起眼的男人,至少在人羣中他相當不起眼。
甚至他不出聲可以讓你忽略到他的存在,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反而是最危險的。
童越並沒有見他過,甚至沒有跟他打過交道,卻本能的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
也許是女人天生的警覺,也許是別的,她並沒有多想,身子往旁邊側了一側:“段董請!”
其實童越也心裡清楚,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可是沒辦法,人都登門造訪了,她總不能把人趕出去不成,既然段亦陽已經認定了她,她如今也到明面上了,她總不可能再把人給趕出去。
那樣,於情於理,都不合。
她童越想進段家門,當然要討好這位手掌段家大權的段老夫人。
眼皮跳了一跳,就算再心不甘情不願還是招呼兩人進了門。
童越泡了兩杯茶,呈上來的時候
眉眼裡帶着一股子溫順,比起方纔的震驚,她這會兒確實像個家裡的女主人:“家裡沒什麼好茶,不知道段董喝不喝得慣這綠茶?”
秋天,火氣大,最好先喝點綠茶降降火。
又準備了一些點心,都是平時童心愛吃的零嘴,都一併擺上了,段老太太似乎對這些東西看不上眼:“你不用忙活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其實這麼一番動靜,童心跟宋時玉也聽到了,兩人就在旁邊小臥室裡,不過並沒有出來而已,門開了一點兒逢,客廳裡的談話可以清清楚楚的傳入兩人耳朵裡。
客人擺得譜兒比她這個主人還大,童越也知道,無論現在她做什麼,也討好不了段老太太,不過她也不是那麼想討好她,落坐的時候,還維持了小時候的修養,雙腿併攏,側身坐在沙發的一角:“不知道段董這次來,有何指教?”
段老太太看着她不卑不亢的樣子,心裡反倒有一絲欣賞,這個女孩子難得沉得住氣,不過她再欣賞一個人也不可能會忘了今天過來的目的:“童越,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今天就直接開門見山了,要什麼條件,你才能離開亦陽?”
瞧瞧,這話直接的簡直讓人覺得慘不忍賭,童越嘴角勾了一絲笑,也許昨天她是跟段亦陽說過要離婚,可是如今別人這麼逼她的時候,偏偏讓她有一絲逆反之心。
笑意蕩在嘴角,連同眼尾都藏了一朵小小的媚,驚豔的不得了:“段董可以給我什麼條件?”那架勢像是段老太太如果給的條件讓她滿意,她下一秒就能跟段亦陽離婚似的。
段老太太覺得有些失望,說不出爲什麼,明明做了十足的準備,可偏偏對方不冷不熱的就這麼跟她談起條件,這讓她覺得自己的孫子是不是被騙了?
按照劇本上說的,不是童越應該爲了孫子求着她,哀求她不要把他們兩個分開嗎?
可她倒好,落落大方的很,竟然還主動跟她提起條件了。
剛剛那麼一丁點兒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了,姿態端得亦發的高,連聲音都像是從鼻腔就噴出來一樣:“童小姐,不得不說,你是聰明人,條件你儘管提,只要我能滿足,我一定滿足你,不過你把離婚協議書籤了之後就必須馬上離開酈城,從此不再回來!”
童越這才表現出了小小的驚訝,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段董,爲什麼,酈城纔是我的家鄉,我如果離開這裡,我能去哪裡,我可以同意離開段總,可是我不會離開酈城。”
“童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今天過來是給你面子,你看看,這個數你滿意不滿意?”說着,段老太太就取了一張支票出來,遞給童越。
童越順手接過,支票上的數目確實很吸引人,可惜,她並不心動,嘴揚了揚,有笑意在脣邊泛開,生成明媚的顏色,她本來就生得好,這一笑,如同千樹萬樹梨花齊放。
女子的眼晴
偏清澈,如泉,因爲昨晚睡得不錯,這會兒氣色也挺好,脣瓣粉粉嫩嫩的,像是微粉的果凍,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可是她身上的氣質卻是最爲吸引人的。
因爲很溫暖,很乾淨,有一種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氣質,她或許身上沒有名牌,也沒有華服,可是她坐在那裡,就彷彿一池風景。
“說真的,讓我離開段亦陽,這個數,有點低了!”童越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
她這麼一說,段老太太氣得臉色都變了,她早就讓人查過童越的家庭,童越出身並不好,在酈城只能算是小戶人家,甚至無父無母,還是跟着自己的叔叔一起生活。
這個數,對於她來說就是天文數字了,沒想到她竟然嫌少,還真是貪得無厭,也難怪了,她這種女人,好不容易攀上一座豪門,怎麼會捨得這麼輕易放了。
剛剛態度還放得 那麼好,如今想來不過是緩兵之計,氣息一沉,段老太太目光灼灼的盯着童越,見那女人一直笑得不緊不慢的,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躥出一絲熟悉之感。
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笑容,可畢竟時間久遠了,她有點兒想不起來。
倒是明顏的臉色一直陰沉不定的,鎖着童越臉上,好一會兒,一句話都沒說。
半晌之後,段老太太雖然心裡並不平靜,可到底在童越面前,還是個厲害的主兒,在事情沒有落定之前,她暫時不想跟童越撕破臉,萬一她一直賴着段亦陽就不好了。
離婚的事兒,必須快刀斬亂麻,一刻都不能耽擱。
等童越跟段亦陽離了婚,她多的是機會收拾她,不就是一個黃毛丫頭,她還不信她能蹦躂多久,緩了氣息,眸子裡卻閃爍着凜厲的光芒:“那你覺得,什麼條件合適?”
這話,說得不緊不慢,像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斟酌好久似的。
房間裡氣氛有些詭異,又彷彿被什麼壓抑住了一樣,什麼都沒有辦法吐露出來。
但是童越卻始終眸色平靜,豪不避諱的看着段老太太,好一會兒,又笑了,這一笑又生出很多驚豔來:“是不是,我提什麼條件都可以?”
“只要你肯離開亦陽,跟他離婚,你要什麼,我儘量都滿足你!”段老太太這次倒是誇下了海口,她也是急壞了,這兩天的事兒讓她心急火燎的很,嘴都要起泡了。
童越收了笑,淺淺的擺弄着茶具,露出了手腕上的玉色鐲子,那是一個極好看的鐲子,漂亮的緊,露出淺淺一角,但看成色便是上層,更何況,童越這樣的家庭是戴不起這樣的鐲子的,鐲子襯的那手腕更是如同脂玉一般,美的惑人。
她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杯中茶葉起起伏伏,像是波瀾起伏的人生一般,她喝了一口茶,等舌尖上的那股子苦澀化去之後,纔開口,聲音倒是清清淡淡的。
眸子睨向段老太太,一字一頓:“我要你手上天陽國際所有的股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