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心給你

把我的心給你

于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鐘意,似乎是在看一個怪物。

“你、你不是想要跟我爸爸結婚?不是那些爭着討好我的阿姨?”于思口吃起來,見到這個女人,他心中認定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鐘意拉開車門,平靜地說:“上車。”

于思遲疑了一下,問:“你不會把我賣了吧?”

“會!”鐘意毫不猶豫地說,“擔心被人賣,你還敢自己跑出來?”

于思坐了上去,才扭開腦袋,哼了一聲,說:“我纔不會那麼笨呢,我跟——”于思似乎想到什麼,不說了。

“下車。”原來不是小屁孩翹家,自己多管閒事做什麼?鐘意的聲音很冷。

于思迅速轉過頭來,盯着鐘意,眼睛裡都是不敢置信!“你、你居然這樣對我?!你居然不管我?!”他的臉漲紅了,眼睛裡也有眼淚在打轉。

于思從小就是被捧在手心疼的人,不管在爺爺家,還是在外公家,還是在外人面前,所有人都圍着他轉,捧着他,討好他。只有於天,纔會認真地管着他。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于思反倒很信服於天,很崇拜於天。在他眼中,於天這個父親就是他仰望的高山。所以,他看到這些天父親心情低落,悄悄問了跟父親關係很好的伯伯,知道父親喜歡一個女人,可是,兩人之間鬧了一點小矛盾。

于思小孩子心性,父親這麼好,肯定是那個女人壞!所以,他必須過來,幫着父親先審審,把把關。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父親受到一丁點傷害!如果這個女人不好,自己肯定會跟爺爺奶奶他們說,一起來反對這個女人!

可是,于思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敢如此對待自己!這個十幾歲的小孩,受傷了!

“我說下車!”鐘意心情很不爽,極其不爽。她不高興哄這個小屁孩,跟於天之間的事,就是兩人之間的事,根本就不需要外人插嘴!

“我不下車!”于思緊緊地拉住安全帶,迅速地扣上去,似乎害怕被鐘意丟下去。

鐘意掏出手機,撥打於天的手機。

電話通了,傳來於天沉穩又磁性的聲音:“小狐狸,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

鐘意默然,已經結束,又何必這麼說呢?“你兒子在我這裡,找個人把他帶走。”

於天心中的一絲興奮情緒,一下子就消散了。還以爲,鐘意是想自己了!誰知道,自己依然奢望了!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你,就沒有一點想我?”於天低低地問。

鐘意心中更加不舒服了!是他丟下自己,一去不回,沒有任何消息,現在卻問自己這個?“不要說廢話。找個人過來!”鐘意迅速說完這句話,就掛掉電話。

於天聽着手機中傳來的聲音,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這段時間,沒有出現,是想要知道鐘意心中到底有沒有自己的位置,想要等到鐘意的一句解釋——不管是什麼解釋,只要她肯解釋,自己就願意接受!可是,越等,心中就越冷。結果,又有工作,必須出差,就這麼拖了些天。現在看來,鐘意一點都不愛自己!可是,之前兩人之間的柔情蜜意,難道都是假的嗎?想到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優秀的男人,於天心中酸澀難言。明明就丟不開她,明明就無法放開她,於天的心在滴血,離開她,顯然做不到,如果無法,是不是,就必須學着接受?

於天頹然往椅背靠去。他心亂如麻。他如此挫敗。他以爲,可以跟她結婚,從此兩人過着甜蜜恩愛的小日子。他以爲,遇到她,是上天垂憐,是對自己前半生潔身自好的補償。原來,什麼都不是!

說丟棄就可以丟棄自己!

所以,當初,劉晨是被逼着離婚的吧?於天忽然就理解了劉晨。她太強勢,所以,沒有人能夠反對她的意見,左右她的想法!

既然如此,無法離開,無法左右,那麼,就只能接受!只要能夠呆在她的身邊,只要能夠佔據她心中的位置,多佔一些,再多佔一些,是不是,有一天,能夠讓自己在她心中變成最重要的?

豁然開朗。

於天一吐這些天的鬱悶,只覺得,藍天很藍,白雲很白,一切靜好。

他抓起電話,交代幾句,就走了出去。

他,要去追回他的妻。唯一的妻。這輩子,他認定的妻。

鐘意鬱悶地從車上跳下來,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

于思緊緊按住安全帶,一臉戒備地說:“你想做什麼?反正,我就呆在車上,什麼地方都不去!”

鐘意瞪着于思,于思瞪着鐘意。

于思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因爲營養好,所以,長得挺高,也不會跟同齡一些小孩一樣,拔高的時候,就顯得很瘦。他不會,結實得很。五官也長得很清秀。因爲氣憤,所以,他的臉紅撲撲的,很可愛。

兩人互相瞪了半天,于思卻忽然指着鐘意叫起來:“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打籃球的哥哥的女朋友!”

打籃球的哥哥?鐘意一下子就想到了凌風。凌風、凌風——

當時,在安京的論壇,自己跟凌風兩人出去逛街,走到一條小巷子,那裡有一個籃球場。凌風還下去跟幾個小屁孩打了一場籃球賽。領頭的,就是眼前這個于思!鐘意全都想起來了!

鐘意苦笑起來,同樣是籃球賽,可是,另一場籃球賽,竟然成了跟凌風兩人分開的最後的快樂回憶——

于思的眼睛裡開始聚集了濃濃的憤怒!“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又跟我爸爸混在一起!你、你水性楊花!你就是一個壞女人!你是欺騙男人感情的騙子!”

鐘意卻一下子咧開嘴笑了,她點頭說:“對,所以,你馬上離開!”

于思哼了一聲,真的解開安全帶,跳下車來。

鐘意跟豹子說了一聲,讓他找人暗中跟着于思,她就開着車離開了。

鐘意開着車,從於思身邊駛過。她不喜歡這個孩子!一想到這個孩子是於天跟另外的女人生的孩子,她就不高興!她不高興,所以,不待見這個孩子!

後邊,于思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望着遠去的汽車。他雖然沒有成年,但是,他很清楚,這個女人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她很清楚明白地表現了這一點。

跟其他阿姨是不一樣的!那些不知道是誰找來的阿姨,明明眼底都不喜歡自己,但是,她們卻一直做出很喜歡自己的樣子,討好自己。其實,于思很想說:“你們,真讓我想吐!”但是,他不會做出這樣幼稚的事情。就算厭惡,他的教養也讓他不會如此直白地表現出自己對她們的厭惡,而且,如果父親喜歡,那麼,自己也要努力嘗試去喜歡她們。

他知道,父親其實過得很不好,父親很孤單。雖然,父親從來沒有表現出這一點。但是,從父親的同學、也是父親的下屬洪伯伯偶爾說出來的話,自己就明白了,父親,很苦。就算不知道父親苦什麼,但是,于思隱隱約約知道,父親身邊沒有女人,所以,他苦。

于思嘆了一口氣。父親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呢?她是不虛僞,她是很坦率,可是,她這樣直接地不喜歡自己,以後,她成了自己的後媽,會對自己好嗎?會對父親好嗎?而且,她怎麼還有哥哥那個男朋友啊?父親知道嗎?于思小小的心靈充滿了煩惱。

鐘意一直開到學校,停在宿舍樓下。

剛剛走到門口,門就開了。

易辛笑着,拉鐘意進來。

鐘意一瞬間就被易辛的笑給晃花了眼。

易辛很開心,開心自己長得好,能夠吸引鐘意的目光。他並不在意這一點——從來,自然界中,雄性生物就是要比雌性生物更耀眼,才能吸引雌性生物的目光,留住雌性生物的腳步。在鐘意面前,自己憑着這一點,吸引鐘意,留住鐘意,又有什麼不好?

鐘意一不留神,就被易辛給拉了進來。

易辛溫柔地吻上去。

鐘意微微仰着頭。

兩人瞬間變成了接吻魚。

微微喘息着分開,鐘意低低地說:“有這樣一個人,他和一個女孩子很要好,兩人約定,等女孩子長大後,就結婚。然後,突然之間,這個男人就帶着另一個女人出現在女孩子面前,說,要跟那個女人結婚。”

易辛已經明白,鐘意在告訴他,跟蘇文之間的事情。他靜靜地抱着鐘意,在搖椅上坐下來。他的手一下一下輕輕地撫摸着鐘意。他不出聲,他就看着鐘意迷惘地說出她的困惑。

“我不明白,明明,明明兩人都說好的!明明,他說他愛我!可是,一轉眼,他就帶着另一個女人來,說要結婚!”鐘意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她不理解!根本就無法理解!他愛自己吧?從小,他就對自己好,就那麼疼自己,寵自己,在自己的生命中,他佔據了最最重要的位置。她多少次想着,只要一長大,就嫁給他,生一個小寶寶,給小寶寶最最好的家,要很疼很愛兩人的小寶寶,不讓小寶寶像自己一樣——可是,這一切想望,都成爲泡影!

看鐘意的情緒又有些剋制不住,易辛的手從鐘意的衣服下襬伸進去,貼着鐘意充滿彈性的肌膚,緩慢地移動着。

果然,易辛的愛撫真的讓鐘意的情緒有些放鬆。

鐘意無助地擡起頭,問:“是不是我不好?所以他不要我?”

易辛的心抽痛得厲害,他緊緊地抱住這個從來沒有如此顯露出脆弱的女人,一遍一遍地告訴她:“你很好,你是最最好的,我們都愛你!能夠留在你身邊,是我最最幸運的事情。我要謝謝你,讓我留下。”

鐘意搖搖頭,低低地說:“不,你在騙我,他也在騙我,我們當時說好了,要生一個小寶寶,就生一個,不要多。小寶寶要跟他一樣,很聰明,很溫和,不要像我一樣急性子。可是,他就不要我了。”

“也許,他有苦衷呢?”易辛忍住心痛,認真地說。

“不,我剛纔問他,可是,他不說。我還以爲他是愛我的,他給我準備我喜歡的拖鞋,給我準備我喜歡喝的菊花茶,他偷走我的照片,放在牀頭,他給我寫很多信。你看,他就是這麼會演戲。”鐘意淡淡地說,似乎她在說的,是別人的事情。

可是,易辛知道,這就是鐘意心靈最深處,那最最深切的痛苦。

易辛吻住鐘意的脣,不讓她再說下去,再聽她用如此冷漠的語氣說話,他的心真的疼得受不了!

鐘意的脣很冷,她沒有一丁點回應,只是任由易辛輕柔地吮吸着自己的脣。她不讓自己去想,不去想,就不會痛。可是,今天,現在,她逼着自己想,逼着自己面對心靈深處那血淋淋的傷口——她以爲,八年過去,至少,傷口應該已經癒合,可是,一翻開,才知道,傷口依然是傷口,只是表面看起來,完好,裡面,卻早已經傷得沒有一點完整的地方。

她的脣如此冰冷,就算自己火熱的脣吻上去,也捂不熱她的脣!易辛的淚慢慢地流下來,她就這麼痛?蘇文對她來說,就這麼重要?

苦澀的淚水一直往下流,流到易辛不顧一切地想要溫暖鐘意的、兩人的雙脣相接的地方。

苦苦的淚水流到嘴裡,鐘意似乎一驚。這淚水,似乎讓她的脣也開始發燙。

鐘意離開易辛的脣,伸出手指,沾了一下那淚水,放到自己的嘴裡,舔了一下。很苦,很澀。

“你在爲我流淚?”鐘意很輕地問。

“是,我的心很疼。你是我的珍寶,你痛,我比你更痛。”

鐘意輕輕地嘆息,“你很傻。我已經沒有心了。”

“不,你有,所以,你會痛。”易辛很肯定地說,“而且,蘇文,很愛你。”易辛是一個君子,一個很傻的君子,可是,他不後悔。只要鐘意可以解開心結,快樂生活,就算自己傻,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鐘意搖頭。她不相信。

“真的,比你所知道的,還要愛你。他看着你的眼神,是那樣專注。他整個人,都是你的。”

“不可能。”鐘意斷然否定。

易辛知道,她很固執,有些無奈地摟緊鐘意,易辛不開口了。

鐘意悶悶的聲音傳來:“我沒有心,你還要嗎?”

“要,我把我的心給你好不好?”

鐘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卻又收斂了笑意:“我們兩人都很傻,居然會說傻話。”可是,鐘意不會告訴易辛,自己心中似乎因爲他的話,而有了暖意。

易辛凝視着鐘意的眼睛,問:“這麼傻的男人,你要嗎?”

鐘意也凝視着易辛,他的臉上依然有着淚痕,可是,卻一點都無損於他的俊美。“要——”怎麼可能不要呢?爲自己哭泣,爲自己流血,爲自己心疼,爲自己,拋棄一切,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不要?

兩人擁抱在一起,靜靜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與疼痛。

晚上,易辛和鐘意兩人手拉手一起去買菜——中午,因爲鐘意的缺席,易辛只是簡單地叫了外賣,吃了一點。晚上,他要爲鐘意做飯,做一個居家好男人。蘇文能做的,自己也能做!一定要做得比他更好!

學校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超市,兩人就到這個超市購物去了。

兩人所到之處,都引起大家的矚目,畢竟,如此般配、如此俊美的男人和女人,又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貴族氣息,並不是常常能夠遇到的。大家都在猜測,這兩人肯定出自什麼大家族,所以,旁觀者只是遠遠地看着,並不敢走到身邊來。

至於那些學生,也只是遠遠地對着易辛招招手,以作招呼,也沒有那樣不識趣地跑上去影響兩人的甜蜜世界。

買好了食材,易辛左手提着,右手拉着鐘意的手,一路悠悠然地走回學校。

兩人安安靜靜地走着,沒有人說話,只聽到腳踩在落葉上,發出的輕微沙沙響聲。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鐘意只覺得,自己心中充滿了一種寧靜氣息。

易辛開了門,拉着鐘意走到裡面,兩人洗好了手,易辛對鐘意笑着說:“你先到外邊玩一會電腦。”

“嗯。”鐘意並沒有反對,因爲,自己什麼都不會,還是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吧。

易辛擔心鐘意肚子餓,他又洗乾淨一碟子聖女果,用開水燙過,裝在玻璃盤裡,端出去放在桌子上,說:“不要吃太多,等一下吃不下飯。”

鐘意盯着電腦,隨意地點點頭,取過一顆就開始吃。

易辛寵溺地摸了一下鐘意的頭髮,就走回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鐘意輕輕轉動電腦椅,電腦椅就帶着鐘意轉到廚房那個方向。鐘意靜靜地望着廚房裡那個身影。易辛身材高大,這間廚房,就顯得有些小了。可是,他卻一點都沒有在意。在嘩嘩的水流聲中,鐘意甚至聽到他在哼着一首歡快的曲子!

鐘意望着易辛,只是靜靜地望着他。如同一位妻子,在望着爲自己洗手做羹湯的丈夫。寧靜,沒有一絲過意不去,似乎,這就是最最理所當然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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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家二少,也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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