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裡像是過了年一樣大家笑逐顏開,有人藉機討好恭喜陸曉明,但不知道怎麼措辭,看着陸曉明的樣子,怎麼說都是錯。
一場兩方勢均力敵,誰也不願妥協的糾紛案件就這麼告一段落。一直到許久以後,這件事情還依舊是看守所和警察局津津樂道的事情,小道消息也因爲這件事情,將陸家兩兄弟因爲一個女人而翻眼的事情炒的沸沸揚揚的,不乏有人一直在討論到底這個白千尋最後會選擇誰,還是誰都不選擇。
傍晚,剛剛從看守所回家的白千尋,沒有第一時間回陸家老宅,而是被陸曉明帶到了市內的房子。
一路上兩個人各有所思,但也都做好了要吵架的準備。
“你和陸連城談什麼了?”他低聲問,終於忍不住說:“我說了我有能力帶你離開那個鬼地方,絕對不可能讓你再過一夜!”可是你怎麼還是妥協了。
白千尋擡眼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恍惚,頭昏腦漲地不想與他爭執下去,便選擇了沉默不語。
車子突然在路邊停下,陸曉明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因爲打架而留下來的淤青此時在他的額頭上淡青色的一片,細看的話,此時正因爲他緊緊皺起的眉頭而變得格外醒目。
“千尋,你能不能給我留一點男人的尊嚴,作爲你男朋友的尊嚴。”他有些嘆氣地說。
白千尋擡起頭,眼中異常明亮地看着他,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對不起。”
“我不是要你說對不起,我沒有要責備你……”陸曉明看她的樣子,疲憊而又委屈的樣子,便又立即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於是糾正:“我的意思不是責備你。”
他突然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巧言善變如陸二少爺此時也捉襟見肘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心裡對這件事情的煩悶與不滿。
針對的是陸連城,這一場爭執中,再給陸曉明十個膽子他還是不會埋怨白千尋的,可是現在他無意中就中傷了她,讓陸曉明很是苦惱,不知道還能怎麼說纔算對的。
白千尋也是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可能是太淡了,沒有讓他也明白。
於是深吸一口氣,她牽了牽嘴角,說:“曉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受委屈對不對?”
她聲音輕柔,陸曉明聽了一口誠實地點頭。
“你放心,他不可能對我怎麼樣的,從我這裡,他已經厭倦了。”白千尋垂着眼,掩藏了自己的情緒:“其實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彰顯自己的本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各讓一步,會更好。”
陸曉明看着她,很認真地端詳,就好像在從她的微表情中尋找剛剛的蛛絲馬跡。
“我只是和他道歉,既然我傷了他是我的不對,那我就道歉,平心而論,這件事情不管你和他誰對誰錯,總歸是我一時衝動,他有脾氣也是應該的。”白千尋說的多了,一直看到陸曉明陰鬱的臉上慢慢浮現其他情緒以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而陸曉明就像一個長不大的男孩,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他又信任白千尋,所以纔會立即被抓住了軟肋。
“是我沒有能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他還是說。
“我們回家吧,我真的好累,想好好的睡一覺。”
陸曉明見她確實是一副倦容,便不再多說什麼,況且她剛剛那番話雖然不是安慰他的,但依舊是讓他覺得安心。於是便放棄爭執,又找回了理智。
車子沒入晚高峰的車流之中,道路兩邊的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白千尋靠在附駕的車窗邊,嘴角的笑還是掛着,眼睛慢慢地閉上。
白千尋覺得苦楚萬分,如果陸連城也像陸曉明這麼好哄,這麼容易妥協就好了。
可惜啊,愛情中誰付出的多,誰受的委屈就會越多。這一次白千尋爲了讓兩方都有一個好局面,在拘留所中的確是將陸曉明置於委屈的地位,他忍下來了。現在雖然還有點小脾氣,但總算是知道她的苦心。
而那個人呢?他應該不會因爲她受了委屈而再有任何的感受。
在市裡的房子,在他們回來之前就有人打掃過了,徐沁也體諒白千尋不想直接回家被陸琪峰看到,然後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就把老宅的人調來這邊做好了晚飯等着。
“少爺,少夫人,你們回來啦。”
白千尋雖然已經習慣了老宅有人問好,但還是有些不習慣到哪裡都有人問好。
比起陰冷潮溼的拘留室,待遇還真的是天差地別。
餐廳中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而且都是她和陸曉明平時愛吃的,而且還細心地準備了一碗剛剛煮沸的紅棗湯,端在她的面前,白千尋光是嗅一嗅就胃口大開。
一掃剛剛回家的路上的昏沉。
“還是吃完的睡覺吧。”白千尋主動說,倒是讓準備規勸她的陸曉明一愣,兩個人相視一笑。
陸曉明攬着她的肩膀,將她帶到餐廳的桌子旁邊落座。
滿意地笑着:“不錯,都是些你愛吃的。”
白千尋喝完了一整晚的熱湯,然後點頭說道:“其實,拘留所裡的一日三餐,雖然淡是淡了點,但是口味還是不錯。”
“你這是在憶苦思甜嗎?”陸曉明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滿臉笑意地和他說話,他也不好就這麼駁她好意,於是玩笑道:“你就當是體驗生活了吧。”
白千尋頗爲認真的點頭:“我還沒去過拘留所。這一次雖然原因好笑了一點,但是感受到你爲了我如此認真的去談判保釋,我立即油然而生一種再世爲人的感覺。剛剛出門的時候,其實我很想和警察局局長說,我一定會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的。”
“噗——還真的是越說越不像話了。”陸曉明一直在爲她夾菜,聽到她說這個話,心裡最後一絲的不愉快都不剩了。
既然她已經開心起來了,他煩惱的事情也就沒有了。
晚餐吃得像以前一樣愉快,兩個人都不再提那個人,一些瑣碎的小新聞,小八卦,說一說便是一兩個小時過去。
“曉明,你今晚回老宅嗎?”白千尋注意到時鐘,看似不經意的問。
這個時間點不像是在老宅,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是不太好,更何況現在他們還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如果他真的動強,白千尋一心反抗卻也卻少了個義正言辭的理由。
索性還是趕他走吧。
陸曉明見她躊躇的樣子,於是逗她:“怎麼,跟我呆在一塊,你還害羞?”
“害羞嗎?那倒沒有。”白千尋誠實地搖頭,然後說:“是爲了你考慮看,讓你準時回家,是有好處的。”有什麼好處呢?她開始苦想。
陸曉明也有些不得其解,被她這麼一說,倒是很想知道好處在哪。
“有什麼是比和你在一起更開心的呢?”陸曉明危險地貼近她,笑意越發得明顯:“你要知道,自古春宵一刻值千金。你……”
白千尋紅着臉向後一退,驚恐地看着他,大聲說道:“你竟然想到那種事情上去了!看來是更不能留你了!”
“喂!我怎麼不能想到那種事情!”陸曉明表示不服。
“我拒絕和你對話,你趕緊回去吧,我要睡覺了。”白千尋有意躲閃進房間,關上房門之間還探出頭來警告道:“不許開門,還有,走的時候記得把客廳剛剛吃完剩下的果皮一起帶走丟掉。”
陸曉明站在客廳之中,苦笑。
他倒是沒有想要留下來,可是見她這個樣子,又覺得十分的可愛。
能夠和她這樣平淡如水的相處,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目前爲止,他還沒有想太多,時間尚早,他只求來日方長。
情場浪子此時也會坐在自己家的客廳,對着一扇沒有反鎖的門楞笑。
想和她在一起的時間的不長,發生的事情卻很多,兩個人之間的默契還是有的,有的時候會因爲她的善良而失去的東西,換做另一件事情,又會因爲她的善良而回來。就像陸家變故的時候,還有今天也是。
陸曉明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是真的有些埋怨自己。
不能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保護她,是他的失敗。
主臥的門再次打開,白千尋衣裝整齊地出門,除了頭髮還是溼漉漉的,像是洗過澡的樣子,其他的嘛,倒很像是還是要出門的樣子。
“你怎麼還沒有走?”她只是疑問,並沒有真正覺得奇怪。
陸曉明撇了撇嘴巴:“那你穿成這樣,難道是知道我已經走了?”
“無聊!”白千尋瞪了他一眼,有些被抓住了小尾巴了的惱羞成怒:“我要睡覺了,真的不陪你閒聊了。”
陸曉明站起身來進廚房間拿牛奶,熱好了以後準備給她送進屋。
沒想到她說的累了,倒是真的沒有騙人。
等到他再進房間,見她已經半乾的頭髮散落在枕頭上,人倒是睡起來很安靜很乖巧的樣子。
他將牛奶放下,拿了個乾毛巾,一點點地幫她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