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業是個標準的紳士,這或許出於家教,更或許出於天生的傲氣,因爲,如果說家教的話,趙長更是和他一個爹媽生的,但卻完全是不同脾性的兩個人。
因此,說趙振業的紳士氣派,當然是出於那種天賦能力、綽而不羣所帶來的高高在上的傲氣,在他看來,一切弱小都是值得體恤的,這些弱小中,自然包括蘇琳了。
蘇琳是那麼楚楚可憐,新婚之夜,她帶着自卑的眼神看着他,只是那麼約略地掃過一眼,他便在心裡認定了,這個小女人,這個註定要成爲他妻子的女人,他這輩子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她,不爲別的,只爲她雖然醜陋的臉孔,但卻驚惶無依無靠的眼神。
在趙振業結婚前,宋鋼作爲多年的好兄弟,一次在陪他借酒澆愁時,不無隱晦地提到,面對一個這麼醜的妻子,趙振業是否會存在着男人“不應”的問題。
趙振業自已其實也毫無把握,畢竟,現在是現代社會,象他一樣“奉旨”成婚的男人,尤其是曾經被那麼多美女團團包圍、在別人眼中是黃金王老五的他,真地有可能會對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甚至醜陋得不如一般女人的妻子產生正常的生理反應嗎?
因此,任憑宋鋼怎麼說,趙振業只是悶頭喝酒,他甚至在心裡想,如果不行,那就給自已下點藥,現在這個時代,各種供男人急需時不行的藥不是很多?什麼這個油那個丸的,到時候服幾次,應付一下任務,應該沒有問題吧?
但是,新婚之夜,趙振業才知道,不光宋鋼錯了,自已也錯了,蘇琳那怯生生的眼神,一下子就觸動了他內心的那根敏感神經,他發現,不可思議的是:不需要這個油那個丸的,他趙振業居然對醜妻有了那種感覺……
情況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麼壞,這麼多年來,他趙振業一次也沒有藉助藥物的力量,輕鬆就完成了自已該完成的夫妻功課。
固然,他嘴裡把這稱爲夫妻功課,但卻不可否認的是,他每次都會有極度愉悅的感覺。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摟在懷裡的妻子,她的表現,根本與她的臉不相稱,在她的身體裡,散發着一股迷人的馨香,是一種一般只能在純淨的嬰兒身上聞到了純潔的味道,光是這股味道,就讓他一次次幾欲迷失,沉淪其中。
只不過,一向高傲的,自視爲紳士,並且一直秉承着紳士原則辦事的趙振業,心內卻一直微微內疚,因爲他一直喜歡的並不是蘇琳,而是一個清新淡雅的影子,那個影子的主人,在他眼裡,有着舉世絕倫的美麗,但是那個身影卻是那麼飄忽,捉摸不定……
一起生活了五年,如果說趙振業完全不在意妻子,那是不可能的,僅從他高傲的紳士範來講,一個醜妻,雖然帶出去不足以自傲,但卻是他的禁臠,別人怎麼可能染指?甚至在趙振業心裡,一直覺得,能給蘇琳帶來一樁不辱沒門楣的婚姻,蘇琳最少也是要深深感激自已的。
所以,這樣的蘇琳,怎麼可以,在她的日記裡,大肆抒發她對別人的感情?雖然這是認識他之前的事情,但是,那也是絕對不可以的,一股霸道的感覺在趙振業心裡復甦。
因爲,他看到這行新的日記上寫道:
x年x月x日,晴,無風
今天,收到了相館裡洗出來的他與我的合影,我將把他的相片收進保險櫃裡,一生一世地珍藏。
與別人合影不奇怪,讓趙振業心裡酸溜溜的是,蘇琳居然寫着要一生一世把這相片珍藏在保險櫃裡?
一生一世?
莫非就在她嫁到趙家後,一直放在她臥室牀頭的那個不起眼的保險櫃?趙振業一直以爲那是女人用來收藏珠寶首飾用的,現在看來,除了珠寶首飾,那裡面還藏了別的東西。
哼,一定是個暴牙,或者是一個醜得象王寶強一樣的男人。
趙振業在心裡氣得牙癢癢的,一邊恨恨後悔自已過去怎麼沒有想到要破解一下蘇琳的保險櫃呢?
如果讓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不管這個男人現在是在天涯海角還是在哪個老鼠洞裡,趙振業一定要把他揪出來,狠狠地抽他一頓,看他有什麼臉以初戀的姿勢珍藏在別人妻子的保險櫃裡。
趙振業一骨碌地爬起牀,想要在牀頭尋找一下,是不是蘇琳會無意中遺忘,就象遺忘這本日記本一樣,把保險櫃忘在房子裡沒有帶走,那樣的話,他趙振業就算拿個焊刀把它割開,也要看一眼那張令他恨得牙癢癢的相片。
不過,理所當然,趙振業翻箱倒櫃一通之後,自然是失望得再次倒下,看來,蘇琳還真是重視這個保險櫃,居然沒有拉下,而是大搖大擺地帶走了。
趙振業躺在牀上,把手臂枕在腦後,卻是感覺怎麼也睡不着,於是不斷地在牀上輾轉反側,這種感覺,可比他在南雲省時睡工地難受多了。
錢阿姨其實也被趙振業噼哩啪來的聲音弄醒了,她沒有和蘇琳去燕大住,只不過留在家裡,天天打掃一下主人人去樓空的房間,維持日常的清潔就行了,如果男主人回家,可以保證他有一個隨時就可以休息的場所,並且保證他一日三餐的需要。
所以,錢阿姨一聽到主人房裡有動靜,再聽到趙振業的聲響,就知道是男主人,而不是女主人回家了。
如果是女主人的話,一般不會這個點鐘回家的。
不過,讓錢阿姨奇怪的是,男主人在家裡沒有消停很久,過了老一會兒,房間裡安靜下來之後,突然又響起了開門聲,接着,一個沉重的腳步聲“通通”地走出了院子,又過了一會兒,院子裡響起了那輛奔馳的發動聲,應該是男主人把車開走了。
反正,男主人自始自終沒有打的攪錢阿姨,她也就樂得睡個好覺。
趙振業開着車子,狂奔在二環的路上,燕京城果然是不夜天,就算凌晨四點多,這裡也依然有不間斷的車流在高架橋上流動,就象城市血管裡一個個不安份的血細胞一樣。
趙振業把車載的音響開得最大,外國美女的歌聲並不能撫慰他狂躁的心,他就象魔怔了一般,死活要在今夜裡,爲自已尋找一個發泄的出口。
車子開進燕大的時候,趙振業根據父親以前在電話裡對他的描述,很容易地找到了蘇琳購買的那套職工宿舍的套房,此時,樓下還停着蘇兵的比亞迪,牌照是趙振業熟悉的,因爲那還是他幫着去挑選的,雖然一年難得回來幾次,但那次正好遇上蘇兵買車,他也就興致勃勃地充當了一回姐夫的角色,幫着他辦理選號、上牌的事宜,所以自然認得這輛最新款批亞迪是蘇兵的車。
那麼蘇琳肯定是在這幢樓裡沒有錯了,趙振業臉上露出焦躁的笑容,不行,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蘇琳。
這樣的心情,那麼迫切,肯定是因爲自已酒喝太多的緣故,這是紅酒的後發現象吧,趙振業並不想去深究。但是他知道,自已現在就是一心一意地想找到蘇琳。
大半夜地,不,超過了半夜,蘇琳被門鈴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百倍的轟天巨響所吵醒,不得不無奈地責怪了一下曾阿姨,又是到夜裡忘了把門鈴拔掉。
這樣的事情已經是一犯再犯了,但是現在好的阿姨比好的it精英都珍貴,所以蘇琳並不想因爲這樣一件小事就得罪了曾阿姨,因此倒也從來沒有提起過,只是今晚上,這個門鈴再次巨響,讓蘇琳腦子裡不得不責怪了曾阿姨一通。
“是你?振業?”蘇琳打開門,看到門外一身酒氣熏天的趙振業,不由地吃了一驚,“你不是在南雲嗎?什麼時候回來了?”
因爲今晚上,趙振業還和小童通電話呢,蘇琳哪裡會想到趙振業居然回來了。
“怎麼?不歡迎嗎?”趙振業聲音暗啞地道,不知道是不是夜裡燈光昏暗或者自已酒意上頭、眼神迷離的緣故,蘇琳好象比以前漂亮多了。
蘇琳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把他讓了進來,怎麼說他們現在也還沒有離婚,雖然這是趨勢,但至少現在法律上他們還是合法的夫妻,而且,他還是小童的爸爸,蘇琳總不能把一身酒意的他趕出去,萬一有什麼事就不好了。
蘇琳的態度,讓趙振業很不爽,他是想來挖自已老婆的秘密的,自已的老婆卻這樣冷冰冰的對待自已,一個小時前,他纔剛她從的日記裡見識到了她熱情如火的一面,現在對自已卻是那麼冰冷。
趙振業心情非常不爽。
看到蘇琳關好門,趙振業忽然一把抱住蘇琳,顧不得她的掙扎,將她抱進了客房裡。
這間客戶,雖然被蘇琳改成了類實驗室,但地上卻還鋪着小童當時當做玩具屋的厚厚的橡膠地墊,趙振業一進屋,就用腳將門踢上,然後將懷裡的蘇琳放在地上,一個反身就壓了上去。
“不要這樣,會吵醒孩子的!”蘇琳猛地被趙振業的舉動弄楞了,這麼多年,她何曾看到趙振業這麼主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