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了閉眼,葉兮打開清明卻難掩複雜疼痛的雙眼看着瞿曜庭,“那秦素素呢?”
瞿曜庭眼眸一深,沉沉盯着葉兮,“如果我跟你說,秦素素的事與我半點關係沒有你信不信?”
“……”葉兮一愣,也只是一愣,便輕輕點了點頭,眼神兒純淨坦然的看着他,“我信。
瞿曜庭沉冷的面容有所緩和,半眯了眯眸子,語速低緩,“至於她爲什麼從瞿氏大樓跳下,或者,被人推下,答案,在不久之後總會浮出水面。”
瞿氏大樓可並非什麼人都能隨意進出,秦素素能進瞿氏大樓,並且暢通無阻的登上頂樓,若瞿氏內部沒有人幫助她,她連去瞿氏大樓的大門都進不去。
既然與秦素素聯手的人在瞿氏,那麼,一切就不難猜了。
聽他這麼說,葉兮不由緊張起來,“可是到底是什麼人非要置素素於死地?”
瞿曜庭摁了摁葉兮擰緊的眉心,重瞳裡的深意葉兮看不懂,“知道了除了徒增煩惱並沒有什麼用。”
“……”葉兮小臉一變,悶悶的低下頭,“你的意思是,我很沒用。”
“除了胡思亂想你還能幹點別的?”瞿曜庭臉一板,瞪她。
葉兮嘴脣動了兩下,到底沒說什麼。
瞿曜庭輕嘆,安撫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別妄自菲薄。把我弄得在你面前一點自信都沒有,你說說,這世上還有比你能耐有用的?”
葉兮。
他到底是在安慰她,還是讓她更難受啊?
瞿曜庭摟着她沉默了良久,忽然沉聲道,“明天陪我去個地方。”
葉兮眉毛動了動,擡頭疑惑的看着他,“去哪兒?”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過去嗎?我帶你去見見我的過去。”瞿曜庭聲音有些啞,那張素來冷漠深沉的臉上閃過的隱忍,讓葉兮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
可強烈的好奇心,和一直以來折磨她的心魔,逼着她,不得不繼續對她最愛的人殘忍。
吸了口氣,葉兮覺得肺腑都疼得如刀割,她看着他,緩緩點頭,“好。”
這一晚,瞿曜庭和葉兮閉眼無眠,彼此似乎都知道彼此並沒有睡着,可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一句話。
第二天一早,葉兮臉色疲倦,盯着一雙熊貓眼起牀。
相比之葉兮的沒精打采,身體素質強健的瞿曜庭卻跟沒事人似的,精神抖擻。
只是一張臉,較之以往任何時候都陰冷得厲害。
葉兮心裡難受,卻不得不無視。
他好不容易願意與她坦誠一切,她知道,若是此刻她心軟,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聽他親口告訴他,他的所有。
餐桌邊,槿年早就察覺到了瞿曜庭和葉兮兩人的氣場不對。
低着小腦袋,邊小口小口的咬素肉包子,邊瞄着瞿曜庭和葉兮。
然而,瞿曜庭和葉兮卻始終都無視了他這個兒子,這讓槿年很是挫敗,在心裡默默嘆氣,決定還是不參合他們的事。
葉兮心裡裝着事,沒什麼胃口,喝了兩口粥就盯着桌子發呆。
瞿曜庭慢條斯理動作優雅的用早餐,食量跟平時無異,但一雙深邃重瞳卻印着暴躁。
一家三口剛用完早餐,霍丞商就來了。
深深看了眼一臉陰鬱躁動的男人,沒說什麼,走到槿年面前,單手將他拖抱了起來,“年年,今天霍叔叔陪你好不好?”
槿年看了看葉兮,又看了看瞿曜庭,懂事的點點頭。
而後,霍丞商抱着槿年離開了。
瞿曜庭拿起衣架上的羽絨服套在葉兮身上,黑色的大衣挽在他的胳膊沒有穿,牽着葉兮的手朝外走,腳步有些急切,不給自己迴旋的餘地。
葉兮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整個人的緊繃和從骨子裡散發而出的低氣壓,顫抖的閉了閉眼,她真的,真的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自己!
車子行駛在如蛇環繞的公路,公路兩旁左右都是茂密的樹木,冬天的陽光也無法照進這被樹木從蔥蘢籠罩的公路,陰森森的。
葉兮看着身邊從上車開始便一言不發的男人,她不敢讓自己懷疑,她這麼做是對是錯。
漸漸的,高大的樹木被一簇簇較矮卻枝幹蔥鬱的樹木取代,車子擦過,樹葉和枝幹刷刷的掃過玻璃窗,吱嘎吱嘎的響聲,叫人毫毛直立。
葉兮看着車頭前方卻樹木壓得黑鬱郁的道路,細白的指尖顫抖的掐進了膝蓋,微慌的偏頭看向身邊的男人,“我們,我們去哪兒?”
瞿曜庭看着葉兮,重瞳竟一點一點滲出血紅,像極了隱匿着黑色叢林裡,終於露出真面目的吸血鬼。
葉兮拼命忍住,纔沒讓自己叫出聲。
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他是她老公,她是他孩子的父親,不要怕,不要怕他。
可心裡的暗示,並未起到太大的作用,葉兮單薄的身體輕輕發着抖。
一路上努力讓自己不後悔的意念也在這一刻一點一點瓦解。
她,後悔了!
葉兮抖着蒼白的脣瓣,傾身過去,衝動的抓住瞿曜庭的手,“老公,我們回去吧,我們回去好不好?”
瞿曜庭機械的轉過脖子,冷冷的盯着她,“晚了。”
“……”葉兮雙眼狠狠一縮。
接着,車子的引擎聲陡然停止,車子停了下來。
葉兮看着瞿曜庭,一顆心凌亂可怖的跳動。
她看着他打開車門下車,接着沉重的腳步聲踩着他滾跳的心尖兒繞過車頭走到她身邊,打開車門,僵冷的手腕被男人有力的大掌鉗制住。。
葉兮渾身僵硬得像塊木頭,雙腿虛軟,幾乎是被他拖抱着下車。
身子倚靠在他身側,葉兮茫然害怕的看着面前的景象。
霧濛濛的,陰暗的,枝椏茂密張牙舞爪猶如猙獰的惡鬼在向她伸手,樹林間,偶爾傳出的怪叫聲,猶如鬼魂索命。
葉兮怕得渾身冒冷汗,卻冷不丁的,眼角掃見正前方的溼密的斜披上,聳立着一座詭冷陰森的墳墓。
墳墓上插着銀白色的紙條,墳前有燃盡的蠟,左右兩側橫七豎八躺着幾具紙糊的人偶,個個咧着血紅的嘴衝她笑,而蓋住墳墓四周的樹幹上,甚至掛着一些紙做的衣服,每一陣風吹過,那衣服就會嘩啦啦的響。
葉兮身子抖如粟糠,手足冰涼,一度以爲自己身處在另外一個沒有溫度的幽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