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琳娜夫人只是笑盈盈地瞧着她，並不多話，彷彿只是在看一個滿意的小輩，十分專注。
素雪卻覺得有些莫名。
戴琳娜夫人知道艾莉卡和他們的關係嗎？
難不成這倆兄妹的母親還是個好的？那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或許只是普遍的社交禮儀而已，對誰都是如此，也不必明面上撕破臉——戴琳娜夫人比自己女兒更會做人。
“這次見地匆忙，下次有時間，我再邀請你們來做客，絕不讓艾莉卡這樣慢待客人了。這孩子啊，還是太任性了……”戴琳娜夫人笑嗔道，嘴上說着，實際上並沒有任何責怪女兒的意思。
“謝謝夫人，不過薩沃依小姐還年輕，這很正常。”素雪笑笑道，輕輕從戴琳娜夫人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很涼，“抱歉，我們也該走了，耽誤您的時間。”
“沒什麼，其實我也正想見見你們呢，那麼，下次再聊。路上小心。”
戴琳娜夫人優雅地同他們道別。
全程看不出一點兒別的情緒。
排斥的，厭惡的，有所圖的……都沒有，她完美就像所有貴族家裡出來的貴婦人，從不把真實的情緒擺在臉上，讓人無可挑剔，你甚至會認爲她喜歡你——如果你一點兒都不瞭解這類人的話。
就算她心底裡瞧不起你，有時候也完全不會讓你看出來。
而是……緊緊地掩埋在心底。
到最後，你甚至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素雪對戴琳娜夫人仍有防備，哪怕被她親暱地拉着手時，依舊讓人不能放鬆，渾身都做好了應戰的準備，哪怕她看上去如此完美，自然……
直到三人走遠，戴琳娜夫人臉上溫柔優雅的笑容，一瞬消退。
留下的，只有樹葉的暗影，和夜的冰冷。
月光在她凜冽的頰側滑過。
危險浮動。
描摹地十分清晰的紅脣微張，聲音如夜一般喑啞：“這個女孩不能留。”
“媽咪？！”艾莉卡反而愣了。
戴琳娜夫人微微偏頭，語氣更加果決：“除掉她，她不應該出現的，馬上，立刻……”
艾莉卡被母親突如其來的“殺人指示”嚇到了，雖然她一直都看江素雪不順眼，但也只是想給她一些懲罰，不是要完完全全地除掉她，母親的意思是……讓她消失？那種形式的，真正的消失？
戴琳娜夫人見女兒一直沒有反應，也沒有生氣，只是淡聲問：“不可以嗎，覺得太棘手了？”
“不是……”
艾莉卡腦子有點亂，她從來沒想過要現在就除掉江素雪。
當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現在動手的話，會出亂子的吧，可能會追究到我們身上。”艾莉卡壓低聲音。到時候會有些麻煩，她本來只是想給江素雪一些教訓，哪怕致殘，也不會危及生命。
可是母親爲什麼……認識她？
還要江素雪去死？
“好吧，我明白了。”戴琳娜深吸一口氣，背脊更加挺直，帶着蕾絲白手套的十指交握，“如果不能讓她消失，那就換種方法，毀掉一個人，也不只有那一種辦法，只是那比較方便而已——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爲什麼……”
連艾莉卡都不明白。
從來沒見過江素雪，也第一次聽說她的母親，卻突然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