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不值得蘇先生爲我開脫”,艾笙掙開他的手,斷言道。
蘇應衡重新將她的手禁錮在掌心,輕描淡寫地掃她一眼,“牽一次五十,不要錢了?”
艾笙手一甩,冷笑:“五十塊錢買我的尊嚴,蘇先生可真是小看人”。
說完幾乎小跑着門口奔去。
到了外面,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空氣都暢快很多。
艾笙對這座城市不熟,也不敢走遠。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她選擇了一家商場走進去。
這個時候借酒消愁最解氣。可打開包一看,只有聊聊的零錢。
估計打賞服務生小費,別人都看不上。
垂頭喪氣地坐在長椅上,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
她到了商場地下一層,在超市裡選了幾根黃瓜。
一想到把手裡的東西當成蘇應衡嚼得嘎嘣脆,艾笙就一陣解氣。
結完帳,身無分文地走出來,艾笙就看見一個眼熟的保鏢站在不遠處朝自己鞠躬。
不用問也知道,蘇應衡叫人催她回去了。
艾笙不想爲難其他人,提着一袋子黃瓜,上了車。
回到酒店,蘇應衡沒在客廳裡。
今天穿的是高跟鞋,艾笙逛得腳累,躺在沙發上就不想起來。
沒一會兒,臥室門打開,蘇應衡穿着浴袍走了出來。邊走邊繫帶子。
他掃了一眼茶几上的黃瓜,洗浴後潤澤的眼眸帶着溼漉漉的笑意,“跑出去半天,就買了這東西?”
艾笙將腦袋挪得更往裡,以示拒絕和他說話。
蘇應衡也不覺得無聊。
一陣塑料袋響聲後,他拿出一根黃瓜掂了掂,“太細了,喂不飽你”。
艾笙忍無可忍,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我買的黃瓜,你不用品頭論足!”
蘇應衡挑眉:“屬狗的,這麼護食?”
艾笙不理他,提着黃瓜,進了廚房,削皮,咬了一大口:“看你還欺負人!專制暴君!一條內褲小氣成這樣,花你的錢了嗎!”
自言自語,嘟嘟囔囔。越說越氣憤。
憑什麼他就能隨便踐踏自己的尊嚴,可她卻只能拿黃瓜解氣呢?
艾笙越想越憋屈,喉嚨發硬,嘴裡的黃瓜不太咽得下去。
正在出神,一道清越的男聲在空氣中震顫而來,“怎麼不罵了?”
艾笙肩膀一抖,扭頭看到蘇應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抱着手臂,站在廚房門口。
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想想自己還欠他一大筆錢呢,艾笙沉默地垂眼,繼續吃黃瓜。
蘇應衡闊步走近。沉穩的腳步聲像踩在艾笙的心臟上。
沒一會兒,高大的身影像座山一樣堵在眼前。
艾笙擡頭:“你有什麼事?”
相比剛纔氣勢洶洶地罵人,這會兒底氣弱很多。
蘇應衡定定看她一眼,直讓艾笙招架不住。
正心有慼慼,男人修長的手指忽然朝她伸過來。
艾笙瞪大眼,下意識地扭身躲避。
可男人的目標不是她,“譁”一聲,抽出一把水果刀來。
刀刃上的寒光在燈下冷冷閃爍,艾笙不禁手指攥緊。
他要幹什麼?罵幾句就要讓她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嗎?
心提到喉嚨口,她磕磕巴巴開口:“殺人可……可是犯法的!”
男人看傻子似的瞄她一眼,“你有被迫害妄想症?”
蘇應衡將袋子裡沒動過的黃瓜拿出來,切成段,每段極用心地雕刻。
他動作很快,沒一會兒,一個成品就完成了。
艾笙湊近一看,刻的是他自己。
精緻的五官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那樣一雙藝術家的手沒白生。
不過他也太自戀了吧,刻個黃瓜都要展示自己的盛世美顏。
艾笙暗地撇嘴,突然指着成品對他說:“你頭上一片綠光”。
用黃瓜雕出來的,頭髮也不能是其他顏色啊。
蘇應衡睨她一眼,“很快讓你看看讓我綠的下場”。
他手上動作加快,雕了個“艾笙”出來。
艾笙覺得新奇,興致勃勃地湊近。
可沒等她仔細看,男人已經把“艾笙”塞進嘴裡,一聲脆響,碎在皓齒間。
艾笙瞬間石化。
蘇應衡把刀放在流理臺上,用毛巾擦了擦手:“我睡了,你繼續”。
人一走,艾笙打了個哆嗦才醒過神。
剛纔那個幼稚的男人,真是蘇應衡?
等艾笙洗漱完上牀,蘇應衡已經佔據了大牀的半壁江山。
他的睡顏比睜開眼睛的時候溫柔許多,恬淡美好。
輕手輕腳地躺下去,很快就被拉進一個寬闊的懷抱。
艾笙一驚,差點兒叫出聲,微微喘氣問他:“你幹嘛!抱我可是要花錢的!”
蘇應衡閉着眼,大手在她肚子上輕撫,“這裡面都是我?”
大晚上的,話說得這麼驚悚。
艾笙沒好氣:“我又不吃人的妖怪!”
蘇應衡靜了片刻,“你怎麼老是往不浪漫的地方聯想?”
沉着黑漆漆一片,艾笙翻了個白眼。
是,她就是榆木疙瘩。這種總行了吧?
“那我得往哪方面聯想?”,艾笙虛心求教。
“這裡面都是我……的種子”,溫熱的呼吸在她耳旁吹氣。
這句話像是某把鑰匙,某些限制級的畫面涌入腦海。
艾笙臉上發熱,翻了個身:“睡覺!”
男人側着身,一手墊在她的脖子底下。這個動作讓被子滑落在腰際,緊繃的肌理線條就罩在她的身體上方。
這種氣氛凝固成某種壓力,讓艾笙心跳越來越快,不自禁地抓緊被面。
男人的身體往下壓,嘴脣在她臉上蹭着:“別睡,我想要”。
艾笙剛要說話,就被他捂住嘴。
男人的呼吸間也帶上了慾望,“不要跟我提一晚上多少錢。輕賤我,也是輕賤你自己。我想要,目的純粹,不是因爲別的什麼”。
艾笙被這番話觸動,在黑暗中,轉身查看他的輪廓。
目光還沒定下來,就被男人鋪天蓋地的吻弄得暈頭轉向。
男人的脣舌纏得很緊,四肢也是,讓她難以逃脫。
一夜的巫山雲雨,讓艾笙昏睡過去時,全身汗津津地,讓他擺弄。
男人精力旺盛,還沒完事。
她腦袋昏沉地想,這世上有沒有什麼藥,讓男人的腎別那麼好……
已經到了中午,艾笙一身粘膩地醒過來。
跟蘇應衡結婚兩年,也算被他操練出來了。
雖然全身痠疼,但走路的力氣還是有的。
到浴室洗了個澡,剛穿戴完畢,蘇應衡就走了進來。
艾笙正準備刷牙,一擡頭,冷不丁看見鏡子裡多了個人,牙膏“啪”一聲摔進水池裡。
蘇應衡面帶無奈,“你的膽子得顯微鏡才能找到吧?”
艾笙哼了一聲,“誰讓你走路不出聲”。
蘇應衡將牙膏撿起來,幫她擠好,“快刷,到點吃飯了”。
艾笙看了他一會兒,木然地轉過頭洗漱。
蘇應衡就站在她身後,定定地往鏡子裡瞧着,眉眼溫柔。
艾笙有些不自在,加速洗漱完,剛一轉身,就被男人撈進懷裡深吻。
昨晚他要得太猛烈,艾笙嘴脣現在都還紅腫着。
還好他並不魯莽,輕輕舔舐安撫。逮住她的小舌,慢慢逗弄。
小腹又是一陣燥熱,蘇應衡才放開她。一條銀絲牽在兩人嘴脣間。
他舔了舔嘴角。
艾笙呼吸不穩,垂眼小聲說:“你別這樣……”
蘇應衡臉色頓了頓,“這是你抵債項目之一,忘了嗎?”
艾笙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啊,他們一切的親密都帶有目的性。
昨晚他說的“純粹”,恐怕也是男人在牀上慣用的謊言。
艾笙臉上的情緒淡了下來,“走吧,先去吃飯”。
在艾笙開學的前一天,兩人飛回束州。
汽車開到橘園,艾笙並沒有下車。
蘇應衡知道她要去醫院探望荀智淵,就沒多問。
司機把她的行李箱拿下來的時候,艾笙出聲制止了:“我一塊兒拿回去”。
蘇應衡臉上不帶情緒,語氣涼涼地說:“隨便你”。
艾笙抿脣,將車窗升上去。
去了醫院,艾笙卻撲空了。荀智淵已經出院。
她一打電話,才知道荀智淵已經回公司坐鎮。
艾笙勸不住,只能讓他多注意身體。
荀智淵不鹹不淡地說:“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接着掛斷電話。
艾笙握着手機,一陣涼風入骨。像孤島一樣,立在醫院走廊。
雖然高利貸的事情解決了,但公司的燃眉之急卻仍然是一大心病。
這天艾笙突然接到秦山的電話,說公司的投資有着落了。
艾笙喜出望外,“出資人是誰?”
“是陳董介紹的投資人,我也不是很清楚。要等開了股東大會才知道”。
易方零件危在旦夕,股東大會開得很急。
沒兩天,艾笙就得到消息,會議定在週末。
爲了易方零件的事,衆高層提心吊膽了好一陣。
艾笙也算半路出家的參與者。既欣慰公司有救,又怕中間出什麼差錯。
於是週末這天,她問清股東大會的時間地點,就朝目的地進發。
到了寫字樓,艾笙發覺缺席良久的前臺姑娘又回來上班來。
還十分熱絡地跟她打招呼。
艾笙隨口應酬兩句,就去了荀智淵的辦公室。
一路上察覺職員們簡直換了個精神面貌。看來大家都收到消息了。
艾笙被這樣的氛圍感染,嘴角的笑還未落下去,就看見荀智淵帶着幾個下屬從辦公室裡出來了。
幾天沒見,艾笙覺得父親有些陌生。
特別是他看着自己時,微冷的目光。
艾笙心裡一緊,剛上前去,就聽荀智淵淡聲問她:“你怎麼來了?”
似乎她來得十分不合時宜。
艾笙臉色僵住,茫然地叫他:“爸……”
秦山上前一步打圓場:“荀小姐在您生病期間,擔任了公司的行政專員。她也擔心公司的安危”。
荀智淵神色略顯複雜地覷她一眼,沉聲開口:“走吧”。
是對下屬說,也是對艾笙。
艾笙心裡一陣酸澀,深吸一口氣,跟着大家去了會議室。
衆人入座,相對於管理層的到場人數,股東那邊就顯得人氣稀薄。
對於外面職工們的一團喜氣,這裡簡直死氣沉沉。
荀智淵皺眉問秦山:“這是怎麼回事?”
秦山也面帶不解,起身說:“我打電話問問”。
沒一會兒,陳董來了。
大家的注意力紛紛轉移到他身上。
不少人好奇地問,投資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艾笙這時才知道,不僅是她,原來整個公司除了陳董,都不知道投資人的真實身份。
下意識扭頭去看荀智淵,對方的目光也牢牢定在陳董身上。
沒一會兒,秦山回來了,臉色不太好地向荀智淵報告:“幾位大股東都說今天不會到場”。
聞言艾笙心裡一驚。
大股東不來,這個股東大會還怎麼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