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湛柏仍舊一個電.話也沒打來,斬月也不抱期望了。
準點,她上了車,在位置上坐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就着礦泉水把藥吃了,檢完票,昏昏沉沉的開始睡覺。
……
早晨07:39分,動車抵達北京南站,斬月的手機被偷了。
蘋果的手機,不是最新款,可當時買也花了五千多,心疼是一定的,拎着包,從火車站出來,北京出太陽了,站在太陽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靳湛柏的號碼不記得,難道,該打給靳東問一下地址嗎窀?
她放棄了這個想法,蹲在馬路牙子邊,放眼望着行人,看每個人都有要去的方向,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流浪的乞兒。
……
08:18分,全城燃放焰火,10輛勞斯萊斯、10輛賓利、10輛法拉利、10輛蘭博基尼、10輛林肯、10輛保時捷、10輛悍馬、10輛奧迪、10輛寶馬、10輛奔馳,共一百輛接親豪車從希爾頓大酒店首發,途中燃放2公里鞭炮甚是豪華,京城的市民圍堵在接親途中,都想目睹佟戰嫁女的排場。
靳東坐在頭車勞斯萊斯幻影中,身穿白色燕尾服,戴同色領結,手捧999朵玫瑰花束,面無表情的望着即將駛過的長安街……
那一年,他和斬月牽手遊玩故宮博物院,在天.安.門城樓*頭像下相擁自拍……
頭車以勻定速度將要駛過天.安.門,靳東望着*頭像,眼睛紅了……
接親隊伍的終點是中南海,佟家。
婚禮舉辦地是釣魚臺國賓館,二號樓。
……
佟憐裳的閨房珠光寶氣,流光溢彩,閨蜜女友皆出名門,佟家七公主除了佟大小姐,全數到齊,佟家女性賓客裝束清一色紫羅蘭和藕粉,更將身爲新娘子一襲迪奧白紗的佟憐裳襯得如同天堂謫仙,美如夢幻。
禮炮一響,閨蜜們開始推搡佟憐裳,小女人家臉色嬌羞,粉雕玉琢,膚色賽雪。
她是悸動感動衝動的,那個狠狠去愛的男人,今天要迎她進門了,從此以後,她和他,得到上天的祝佑,誰也不能拆散。
佟家來的都是親戚,上一輩安然等在樓下,接親隊伍由靳東帶領,姜南爵、龍秀陽左右護法爲他開路,一條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由白色禮服組成的伴郎團,井然有序的進入佟家主會廳,伴郎團開始分發紅包,名門和一般家庭不一樣,不興搶紅包堵人門頭的路數,紅包分發後,靳東帶着伴郎團上了樓,佟憐裳閨房的門輕輕掩着。
裡面傳來女人清脆如鈴的美妙聲音,伴郎團炸了鍋。
“就問一個問題,新郎答了我們就開門。”
佟憐裳星眸燦燦,周身被鑽石掩映,堪比日曜星辰。
“請問,今晚新郎會不會和新娘過夫妻生活?”
佟憐裳的閨蜜是知道她懷有身孕的,大家都有意欺負靳東。
坐在歐式雪白大牀中的佟憐裳笑容璀璨,奪目生輝。
她在等靳東的回答。
門外的新郎回答:“會。”
一石激起千層浪,接親的進程中爆發最精彩的華章。
伴郎團如狼似虎般涌進佟憐裳的閨房,當男人遇到女人,當荷爾萌遇上多巴胺,空氣裡激盪出無限艾妹的氣息。
這間房的任何一個男人和女人,都是家世適宜門庭相當的,如果能促成更多的姻緣,實乃喜上添喜,親上更親的。
伴郎團開始借花獻佛,贈送佟憐裳的閨蜜香薰、精油、化妝品,等等。
靳東背起佟憐裳之前,伴娘爲難:“請新郎用適合的詞句形容一下新娘。”
佟憐裳又笑,眼波繾綣,笑靨生花。
伴郎團開始齊心協力,搶答開始——
出水芙蓉!
仙女下凡!
冰清玉潔!
國色天香!
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
佟憐裳笑不可抑,最終打斷伴郎團,翦水秋瞳向靳東索要答案,靳東面色一直很靜,笑也不誇張。
他想了想,說:“吾家有妻,佟憐裳。”
佟憐裳喜不自禁,美瞳中的眼睛泛起波瀾。
吉辰已到,院外又燃起禮炮,靳東抱起佟憐裳,深情擁吻,纏綿不已。
……
斬月遊蕩在北京城,身體還不舒服,趁着五一人多,買了張票去故宮轉一圈,心冷的時候去人多的地方,說不定能開心一點。
她在景區買了根冰棒,也不管生不生病了,只要舒服就好。
跨過乾清宮,她看許多遊客都倚在外牆欄杆憑空眺望,她也隨大流走了過去。
天空此時燃放起絢爛的焰火,禮炮。
旁邊有遊客給小孩子解釋,今天是五一,節日都會放炮慶祝。
導遊說,今天主要是開國元勳佟戰嫁女,舉國同慶,國家數位領導人都前去賀喜,可見佟戰地位非凡。
斬月走了。
她把吃乾淨的冰棍扔在垃圾箱裡,在慈寧宮外趴着欄杆發呆。
越是看那升空的焰火越是寂寞,在佟憐裳人生最幸福光輝的時刻,她一個人,生着病,手機都沒有,孤魂野鬼般遊蕩在這座不屬於她的城市,活的像個乞丐。
所以她怎麼會相信愛情呢?靳湛柏說的再好聽,一吵架不也甩了她,對她不聞不問嘛?愛情太假,她不會投入太多,所以有人才會說,養一個男人還不如養一條狗。
忠犬八公的電影她看過,男人會等9年直到死去嗎?不可能的。
斬月決定回s市。
她一直往前走,站在那高高的城牆上面,跨過那條寬闊的景山前街就是景山公園了,08年奧運會的時候,靳東就站在她現在站的位置,拉着她眺望景山公園。
“你說,崇禎皇帝上吊的那顆歪脖子樹還在不在?”
“不知道。”
“走,我們去找找。”
然後,靳東拉着她,帶她穿過景山前街,進了景山公園,他們在裡面逛了一個下午,沒有找到那顆用來上吊的歪脖子樹,卻在裡面追逐打鬧,玩的大汗淋漓。
北京這座城市,除去工作,她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
婚宴接近尾聲,靳東抽了個時間,偷偷跑進無人的包廂,面對落地窗,一遍遍給斬月打電.話。
他不得不懷疑,斬月是不是把他拉進了黑名單,她怎麼會關機?
“靳東?”他回頭一看,急忙捂住話筒,是佟憐裳的好姐妹之一,長髮編了條魚骨辮,垂在一邊肩膀:“小七找你。”
佟憐裳太纏人了,靳東現在就有些受不了,才離開她視線五分鐘,她就安排親信出來找他。
“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美女點點頭,適當的帶上門,離開了。
靳東在原地徘徊,斬月不可能不來,他離開s市那晚,她說過,她一定會去,會給他送上祝福,所以今天他沒有看到她,他心裡慌了,倒沒有想到斬月會出意外,但十分擔心她是不是對他改變了態度,或者決定再也不跟他來往了之類,他望着落地窗外大片起伏的高大喬木,心情很複雜。
最後打一次,依舊關機,他握着拳頭,狠狠砸了牆壁,佟憐裳的電.話追擊過來,要他回宴廳。
靳東沒辦法,帶着百感交集的焦躁心理,沿原路回去。
……
宴席散了,靳家人一併離開,機票已經買好了,明天上午十點十分的,包括新人在內,一起回s市,然後3號再辦一場靳家的婚宴。
靳湛柏獨自靠在玻璃幕牆邊吸菸,斬月沒來,他心情糟透了,兩個嫂子連帶靳百合,酒桌上就數落起斬月了,自然也少不了他的譴責。
“走吧,回酒店休息。”
老太太吩咐着,一邊攙着老太爺,老太爺望了望還在和閨蜜們熱聊的佟憐裳,靳東被她挽着手臂,看樣子有些不情願。
“叫他兩跟咱們一起回酒店。”老太爺吩咐老三,老二突然插嘴:“算了爸,讓靳東單獨帶佟憐裳回酒店吧,今天是他們的新婚第一天,別管了。”
大家都是這個意思,而且佟憐裳性子嬌,依現在和閨蜜們熱聊的狀態,被人打擾了肯定不高興,說不定回頭又得跟靳東鬧,老太爺也想開了,和老太太拉着手,走在最前面。
國賓館外停着豪華轎車,靳百合陪着老太爺、老太太坐在最前面的勞斯萊斯幻影中,這輛車是靳百年的。
老太太先扶着老太爺上去,之後回頭對被人漠視了的靳湛柏招手:“小五,跟媽一起走。”
靳湛柏還在門口那玻璃帷幕邊上吸菸,聽見老太太叫他,夾着香菸走了過來,靳百合和老太太都上了車,靳湛柏坐副駕,車子往希爾頓開。
車上,靳百合還是不肯放過靳湛柏,數落了一遍又一遍:“我就說吧,窮人家的女孩不能要,一點規矩都不懂,這是佟戰大將軍家的喜宴啊,是人人都能參加的嗎?她居然還不來,真是給臉不要臉,就算不是佟戰大將軍家的喜事,這也是她婆家的喜事吧?她一個當兒媳的是不是太過分了?這算什麼?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靳百合知道搬出佟戰肯定能引起老太爺的共鳴,老太爺一早就爲這事發了脾氣,叫老太太打電.話給斬月了,只是電.話沒有打通,一直關機。
老太太這會兒也幫不了小兒子了,扒着椅背就往副駕湊:“小五啊,你媳婦到底怎麼回事?電.話怎麼關機了?不來也要通知一聲吧?她好歹嫁進靳家了,已經是靳家人,我們家辦喜事她不來,不像樣子呀。”
靳湛柏沒有吭聲,把車窗全部降下,搭着胳膊狠狠的吸菸,老太太拍拍他的頭,說:“少抽點菸。”
當父母的最愁的就是孩子婚後相處的好不好,見這架勢也是不難猜想:“小五啊,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上回在家裡,大半夜她看到小兒子睡在靳東房裡,才結婚多久就鬧到分牀睡,雖然她嘴上說着靳湛柏,心裡不喜歡的是斬月,覺得這媳婦不懂事。
靳湛柏還是沒吭聲,老太爺也來了脾氣,把車窗降下,瞪着靳湛柏的後腦勺,怒罵:“要真這麼不懂規矩,以後靳家不歡迎她,你別把她帶回家,我看着來氣。”
姐姐和老媽零零碎碎說了那麼多都沒激怒他,老太爺這一句讓靳湛柏發起脾氣,不容置喙的對司機說:“停車。”
司機靠邊停了,老太太一個勁問他“你幹啥呀你幹啥呀”,他沒理睬,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正巧遇到空車,攔下,把菸頭拋出來,直奔機場。
他現在有一股巨大的怒火,不是對父母也不是對靳東的,就是對斬月,斬月莫名的缺席就像一個巴掌,不僅是對兩人冷戰的較量,更是對他在衆人面前的一個侮辱,老公家辦喜事,媳婦兒都沒出席,當老公的怎麼會有面子,別人肯定都會說,這靳湛柏,拿不住媳婦,是個慫包。
……
斬月在火車上吃了桶方便麪,也沒手機,只能對着車窗發呆,窗外是綠油油的田野,不知道到哪裡了,但是春天的氣息很濃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