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凡卻忽地站了起來，她面色冷凝，一字一句說道，“聽你說？我爲什麼要聽你說，你是我什麼人？”
她可以忍受夜宸的利用，也可以忍受一切的不公，但那個對象，唯獨不能是葉沐晟。
無論他是真心還是假意，都不可以將她當作一枚棋子。
一連着三個問題，都將葉沐晟問的無比尷尬。
他俊美的面龐上閃過一絲窘迫，一時間在穆小凡的問話中，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定位，一個對於他們來說，適用的定位名稱。
“小穆，我知道你會生氣，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是有心隱瞞你的。”他的話說的有幾分蒼白無力。
“葉沐晟，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麼？”穆小凡一雙帶着哀傷的眼眸，定定的凝視着他。
從她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的看清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但諷刺的是，她卻看不到他的心。
“小穆。”葉沐晟的聲音，帶着幾分的無可奈何。
對她，他向來是沒有辦法大聲斥責的，何況，這事情，本就是他的不對。
“你不想說，沒關係，我替你說，棋子對不對，一顆你跟夜宸之間爭鬥的棋子。”穆小凡說道這裡，一下子站起來，直接就要往外衝。
“小穆。”葉沐晟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穆小凡卻是使勁的揮手，想要將他甩開。
剛剛止血的傷口頓時崩開，鮮紅的血珠隨即滴落，每一滴都帶着無可抑制的傷痛。
她從沒有想過，葉沐晟對她竟然也會有利用的時候，更沒有想過，手上的傷痛，竟然會要比心上的傷痛，好過千百倍。
葉沐晟看的出來，這會的穆小凡處在了失控的狀態，不由重重的唸了她的名字，“穆小凡。”
“不要叫我。”穆小凡失控的衝他又踢又打，完全是個潑婦的節奏。
一瞬間，什麼感情，什麼解釋，在她看來，都是虛假的。
“夠了，別再鬧了。”葉沐晟募得喝道。
她這才擡頭看他，發現葉沐晟一貫掛在臉上的溫和笑容，已經不見了，只是緊緊的鎖着眉頭。
頭頂的白亮燈光打在他臉上，將他輪廓深刻的五官勾勒的恰到好處。
明明是那麼熟悉的面龐，卻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陌生，陌生的讓她不敢認。
也許，就是因爲這張臉總帶着溫和的笑意，所以她纔會被欺瞞了那麼久。
“葉沐晟，你還要說什麼？”穆小凡終於冷靜下來，目光中，是點點的淚水，卻強自忍着不肯落下。
葉沐晟輕輕的嘆氣一聲，將她拉着坐下，也不說話，只是重新拿起了紗布，壓在她的傷口上，一點一點的又開始重新給她清理。
擦血，止血，消毒，上藥。
這一回，他的動作顯然就嫺熟了許多。
“葉沐晟。”穆小凡的眼睛看着他，恍惚中像是回到了二人的第一次相遇。
當時，她摔了一跤，膝蓋上擦破了皮，血流不止，葉沐晟就是在那個時候跑過來，拉了她一把。
也是一樣的小心給她清理，而她，就在那一刻，將心交了出去。
“冷靜了麼？”葉沐晟熟知她的性格，發起飆來不管不顧，等到一腔怒火散夠了，才知道什麼是理智。
“爲什麼要騙我。”穆小凡將‘騙’這個字咬的很重。
“你在意我騙你嗎？”葉沐晟不答，反過去問了她一個問題。
穆小凡咬了咬嘴脣，竟然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無論葉沐晟的答案是什麼，她跟他，都已經是昨日黃花，是過去式了。
是啊，她有什麼資格去指責葉沐晟，明明她對他，也一樣是諸多隱瞞。
“小穆，你要知道，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你應該感受得到。”
穆小凡不做聲。
她當然感受得到，纔會曾經以爲，葉沐晟對她也是一片赤誠。
“今天雖然並不是什麼好的時機，但我想，話既然開頭了，就應該完完整整的說清楚纔好。”葉沐晟是真的想要將一切都告訴她。
“不要，我不要聽。”穆小凡斷然拒絕。
就算她明白了又怎樣？當初的她不知道，纔會在走投無路之下投入了夜宸的懷抱。
如今，越是知道葉沐晟的身份，就越是覺得現在的自己，實在就像是一場笑話。
她的男朋友就是有錢人，而她卻去依靠另一個有錢人，這不是諷刺又是什麼。
世間最大的諷刺，莫過於此了吧。
“你要聽。”葉沐晟扳開她捂住耳朵的手，字字句句都帶着堅定。
“小穆，我的家庭因素，讓我接觸到的，都是趨炎附會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一樣。可直到我遇到了你，你的單純，讓我不得不將這些隱瞞起來。”
“因爲我害怕你一旦知道，你就會改變，變得更那些人一樣。”
“從始至終，我想要的，只不過是最初的你。”
“我不想你改變，只想要你一直是那個無憂無慮，純真善良的好女孩。”
“那如今呢？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個曾經的穆小凡了。”穆小凡擡眸看他，字字句句都是直指要害。
“如今，”葉沐晟的臉上露出苦笑，“如今自然是追悔莫及。”
要不是他隱瞞了自己的身份，穆小凡又何至於因爲穆雲清的緣故困頓無助，走投無路之下落到了夜宸的手裡。
他這，應該就是作繭自縛了吧。
“小穆，你知道我如今有多後悔。”他一貫溫和的眉眼間，帶着深沉不化的傷痛，哀傷後悔到了極致的雙眸，定定的看着她。
穆小凡愣了愣。
這樣的葉沐晟，就像是一塊剛剛被破開的原石，露出了裡面的青翠欲滴的顏色，以最直接的原貌呈現在她眼前，讓她以一種措不及防的姿勢，看到了他的真心。
“小穆，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爲我對你隱瞞在前，你會不會，就不會對我不告而別。”
穆小凡被他問住了。
的確，如果早知道葉沐晟是誰，她一定不會因爲害怕拖累他而不辭而別。
然而，千金難買早知道，所以她跟葉沐晟之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即便後悔又能怎樣。
“小穆，你回我身邊來，我知道，你跟着夜宸，是因爲要給你爸爸看病，如今，你應該知道，我也有能力替你供養雙親，所以，小穆，你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