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湛良的話平靜的如同流瀉進玻璃窗的月色,就那樣淡淡的滑出了聽筒,溫和的撞在了寧夏的耳膜上。
上一刻寧夏還在翻看自己東西。她以爲男人要損她嘲笑她幾句後開心的掛斷了電話,下一刻卻極爲驚訝的‘啊’了一聲,騰的站了起來。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辦公室牆上的掛鐘。
電話那邊的男人嗤嗤的笑開了,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舞跳躍。
“你,你怎麼不早說,哎喲,喬少!”寧夏焦急起來。她起身太猛,桌子上的東西便稀里嘩啦的碰在了一起,
聽筒那邊傳來只傳來了她的一語而後便全是文件紙‘沙沙,沙沙’的聲音,緊接着還有什麼東西乒乓落地、鍵盤嘩啦呼啦磕碰。
“別急,我可以等的。”等雜音漸落,喬湛良纔開口。他怕她着急,又怕她聽不到而錯過。男人擡頭看了一眼寫字樓,嘴角的笑早已不是他平時的那種模樣。玩世不恭早已收斂,與淒寒的晚風抵抗的只有那眼裡眉間的脈脈溫情。
“這,這怎麼好意思,哎,喬少。”寧夏慌了神兒,一邊扶住要掉在地上的鍵盤,一邊按住電話。對方的話她聽的清清卓卓,她是忙,可畢竟是人家的生日……
寧夏心想這都算是什麼事兒呀,人家過生日請你去吃喝,你竟還要人家等,自己這臉還要不要了。
“那我們,我們在哪裡見啊喬少。”寧夏用下巴將手機一夾,騰出的兩隻手迅速的收拾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好在她胖,有個雙下巴也並非什麼壞事兒,若是個錐子臉,這一刻豈不是要麻煩。她心裡嘀咕,耳朵卻極認真的等着男人的回答。此時此刻,就算男人說是在南極見,估計她也會爬過去。
“樓下……”
寧夏回過神時,電話那邊已經斷了線,嘟嘟的忙音好似在催促她突然停滯下來的動作。
原來人家已經到了……
還沒出寫字樓的門,寧夏就已經看見了喬湛良的車,邁開腿呼呼的跑了起來,落座在副駕駛上是還氣喘吁吁。
喬湛良好似奇怪的往寧夏來的方向仔細了看了一眼,口中唔噥着,“後面有狗麼?”
聽見某人又發揮強項要把自己損都地底下去,寧夏便沒好氣的“切”了一聲,自顧自的大口喘氣。
“喬少你真不夠意思,過生日也不早說,讓我這樣什麼都沒得準備。”寧夏伸手,就那樣哥們般的拍了一下喬湛良的肩膀,一副你不厚道的意思。
“現在說也不晚啊,還省得你晚上加班了。”喬湛良淺笑,側過臉兒來看着寧夏,澄亮的目光耀眼若星辰。那種笑意,那種目光,並不是對每個人都有的。
寧夏伸手撫在了額頭上,無奈的搖了搖頭,呼了一口氣,“你們吶,大少爺們啊,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好不好。我今天晚上弄不完明天會更頭疼,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寧夏自不會撒謊,做設計做IT的每年過勞死幾個都不是什麼新聞了。壓力哪裡還是什麼動力,都成了催命符了。
“那要不現在回去,做完了我們再走?”他知道她做的辛苦,當然不想讓她爲難。
說話間,喬湛良的手腕輕轉就要變換車道調頭,寧夏一把就按住了喬湛良推方向的手,“唉,唉,這怎麼能行呢,喬少你成心給我難堪啊。”
寧夏有些急了,臉都紅了,她極爲認真的盯着喬湛良,手上下的力氣那叫一個大。喬湛良只說了一句好,便輕鬆的回了輪,向原本應該去的地方進發。
他似乎能總能那麼巧妙的拿捏她的脾氣,知道什麼對她來說很重要。
他們吃飯的地方檔次自然不低,喬湛良還紳士的幫她拉了椅子。寧夏環顧了一下週圍,坐下時傻愣愣的問了句,“就我們兩個?”
寧夏本以爲喬湛良這樣闊少大爺們的過個生日起碼要像邢子婧那樣辦個‘趴地’大家熱鬧熱鬧纔對,卻怎麼樣沒想到此刻竟成了他們兩人的單獨聚會。
喬湛良一歪頭,十指交錯的落在桌前,“怎麼,不行啊,我過生日,我願意請誰請誰!我不願意,天王老子也不許來。”
不可一世,目中無人。
大少爺們向來都是如此的,過了工作時間就不是正常人了。更何況這位少爺平日裡又野得很,哪裡是什麼受約束的人。
喬湛良的架勢寧夏看了直撇嘴。她擺了擺手,看着某人背後燃燒的氣焰,“壽星老兒,您隨意,您隨意。”
男人往椅子上一仰,稀鬆的笑了。
菜要的很隨意,喬湛良只說了一個酸菜魚寧夏就在一旁低聲偷笑。直到喬湛良的目光瞪了過來的時候寧夏纔有所收斂,繼續擺手示意,口中絮叨,“請便,請便。”
服務生走後寧夏便佯裝耳語一般的小小聲捂着嘴道,“喬少,感情您以前吃酸菜魚都來這種地方啊。”寧夏的臉上一副‘你活該被宰’的竊喜,好似對面坐着的喬湛良就是個傻帽。
“再笑,再笑我今天晚上就把你拐走,讓你爹媽找不到你。”喬湛良發了狠話,用手指着寧夏的鼻子。寧夏卻笑得更歡,“哎喲喂,喬少,可別。您是不知道,您在我媽眼裡可是一等一的好,要是你這麼欺負我,那可要傷了我們家老太太的芳心了。”
“阿姨看我好?”喬湛良突然收斂了剛纔的跋扈,玩笑似的接了一句。寧夏頻頻點頭,“那當然,您大少爺最拿手的不就是當人一面背後一面的麼。”
他確實就是。男人並不否認。他看着她笑了起來,而後臉色一變,突然一本正經起來,問道,
“呵,那阿姨就沒有把我當乘龍快婿的意思?”
喬湛良一說這事兒,寧夏就想起了自己媽媽給喬湛良和邢子婧牽的紅線,又一次哈哈的笑了起來,其間不乏撫案拍腿。
寧夏這一笑着實讓喬湛良摸不着頭腦。他是從來沒見過這丫頭這麼個笑法,好像在怎麼着就能抽過去。
看着喬湛良那驚訝的臉色寧夏沉了好半天才好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捏着大腿止住了笑。“我媽啊,那絕對的思想覺悟高,根本不會爲了私心而耽誤了您這麼個大好青年的。”
喬湛良不解其意,蹙了蹙眉。
“所以呀,我媽把她最中意的邢子婧許配給你了。”寧夏又眨了眨眼睛,不懷好意的盯着喬湛良。看好戲一般的等着男人的臉色瞬間萬變。
喬湛良沒想到寧夏會這麼說,驚訝‘啊’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寧夏看猴子一樣的看着自己。
“您這‘品牌營銷’工作做得好啊,看我媽多向着你。”寧夏再次笑言。她用犀利的目光將喬湛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徹底。
喬湛良看着寧夏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意。“得,小夏夏,這話可別亂說,我明天就去買保險,以防那天白家的小少爺知道了,我就得斃命。”喬湛良撫了撫胸口,長出一口氣。他猛然伸手抓住寧夏輕敲桌子的手,“不過有件事兒你得放心,小夏夏,我保險的受益人一定會寫你的!”
‘啊呸!’
寧夏呸這排掉喬湛良的手。“喬少,快好好吃飯,要不買保險的人,就該是我了!”
因爲兩個人都有一張不饒人的嘴,所以即便美食當前也依舊無法阻攔他們彼此互黑的惡趣味,但這卻絲毫不影響兩人在一起吃飯的愉快心情。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擠兌,當真比情侶之間還要有默契。直到快吃完了寧夏才喊了暫停。
“喬少,不吵了行不行,今天是來給你過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