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沒想到,收拾個碎片這種事情某男竟然也會這樣認真。
看着方時佑將大塊的碎片撿了起來,又將小片碎玻璃的一掃而光,最後還用溼毛巾將細小的碎渣子全部粘了起來,丁點兒晶瑩都看不到了。
“你也真是,下牀也不知道穿鞋。天兒還涼着,不知道寒從腳底入麼!”方時佑正端着滿是碎渣的毛巾起身,目光恰巧落在寧夏那雙深陷在沙發裡的小腳上。
他剛纔就瞧見她光着腳在地上走來走去,就想說教,只是當時心裡裝着別的事兒,方時佑輕重緩急還是要分的。這一刻,看見了寧夏可憐兮兮的光腳站在那裡,方時佑又便想了起來,絮絮叨叨的像極了追着女兒教育的老媽子。
說話間方時佑便踢下了腳上的拖鞋,留給寧夏。與夏天那雙亞麻質地的不同,此刻被方時佑踢下的這一雙拖鞋柔軟的棉質,海洋一般的蔚藍,乾淨而舒心。而瞧那樣子是沒穿過幾次,畢竟以前的方時佑在這裡住的日子極少。
方時佑踢下了拖鞋便赤腳走開了,回來時又是穿着一雙一次性無紡布拖鞋。
說教歸說教,方時佑也理解,小丫頭光腳自是不怨她的。
方時佑這‘老巢’本來就少有人氣兒,他雖然把這裡當做‘老巢’,可真真正正落腳的時間卻並沒有那麼多。他住處幾多,除卻陳設,大多東西都是常換常新。他女人不少,卻並非習慣於帶她們走入自己的世界。老巢裡莫說沒有寧夏的東西,別的女人的氣息都沒有半點兒。
上次寧夏崴了腳住進來之後,方時佑才發現自己這裡的物資匱乏,幾次三番的想吩咐人去買,卻總也沒交代下去。一是那一陣子他忙的厲害,二來他把自己的拖鞋給了她,他自己穿什麼都無所謂,委屈個一兩天兒的還不是稀鬆平常,而且,有她在,那委屈可憐的模樣,讓方時佑心中直樂,哪裡還有半點兒的委屈。
可最終方時佑派人買來東西的時候,某女已經被邢子婧接走了。那些女*用品加上各色品牌的護膚品讓人足足準備好幾袋子。當送來東西的下屬問方時佑如何處置這些東西時,他的答案簡單到只有兩個字,“丟了!”
那個時期對於自控能力短板的方時佑來說,該丟棄的東西必然是不能留的。可現在,他終於穩定了自己的心思。那些曾被他丟棄的,他不會再尋找,但是她與他的世界,他會重新構築。
當然,被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通某人雖然是有些不服氣的,可就是,那這樣心裡也是像喝了一杯奶茶,又暖又甜。
瞧見方時佑踢了拖鞋留給自己,寧夏的記憶也就隨之回到了她扭傷了腳的夜晚。那夜,他替她擋酒,那夜他給她揉腳……
那夜他抱着她這個麻煩回到這個地方,寧夏嚇得不能自己,恨不得腿斷了也要從這個地方跑出去……
然而後來的一切全都表明是她想的太多了,也就是那一夜,她似乎是發現了他的好,發現了他似有若無的點點滴滴,那時的她一切只當是自己想太多。
事情發展到現在,是他們事前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那時的他委屈了自己,降低了大少爺的尊貴身份去穿那別去的一次性拖鞋,而把乾淨*的拖鞋留給了自己,如今仍是如此,只不過夏去冬來,他留給自己的由清涼變成了溫暖,但同樣可以沁潤心田。
寧夏還站在沙發上沒下來方時佑就回來了,此時所有都已經收拾妥當。他的端了一杯水過來給寧夏,目光裡的疼愛無需言語。
乾淨的玻璃杯被男人緊緊的攥着,清晰的印出他握的發白的指腹,目光裡搖曳的滿是溫柔。其實碰上這樣的男人,若不是再三強調着要加強定力,寧夏估計自己的意志只怕頃刻間就潰不成軍了。
她也算頭一次明目張膽的盯着方時佑看,看着他的俊朗的眉目英挺的鼻,還有那所謂薄情一說的削薄而性感的脣。
也許是看的太過專注,以至於寧夏沒發現方時佑目光中隱藏的幾分那幾分她傻的意思。
方時佑瞧着寧夏那愣愣盯着自己看的模樣,低頭莞爾。上前伸手攬過寧夏的腰,將她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方時佑把杯子遞到寧夏的脣邊要給她喂水,寧夏極自然的擡手,雙手捧住了杯子不用他勞神一分一毫。
就這樣,她在喝水,彎在他腿邊兒的小腿微微翹起,輕輕的搖晃着。而他呢,騰出了一雙手,就在一邊兒撫着她的臉兒偷香,好像怎麼也親不夠。
有些東西在這一刻就是如此的珍貴,彷彿被活埋的人最後能吸的幾口氧氣,錯過便再也沒機會再得到了。他在某一時刻會表現出極度的貪心,就比如現在,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方少爺,你是吃夠了,我還餓着呢。”終於,寧夏忍不下去了,她婉轉而低聲的嚷道。
方時佑臉上的尖尖胡茬刺的寧夏癢癢的。那是一種撩撥心尖兒的滋味,若再進行下去寧夏必定要伸手出來撓了。
聽見那話的方時佑便擡起頭來盯着寧夏看。此刻的寧夏正端着水杯微嘟着脣,白眼兒着向一邊兒,看也不肯看方時佑一眼。
見方時佑怔住停下了動作,寧夏便瘋也似的從方時佑的腿上滑了下來,奔向了廁所。廁所門微關上之前,她推開條縫探出了腦袋來,大喊一句,“方少爺,方帥哥,您該刮鬍子了,癢死人了!”
聽見寧夏的叫嚷再想起方纔的親密。方時佑控制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只不過他沒忘,摸一摸自己的下巴。
方時佑皺着眉頭,緊走了兩步去了廚房,鏡子裡,他的下巴上果然有了一層青影,那模樣,絕對邋遢的可以。這東西,還真是罪魁禍首,讓他偷親不成還被挖苦。
偷香不成的方少爺,開始爲自己開脫。
當然,開脫歸開脫。雖然依舊氣寧夏的那張利嘴,可是小寧寧的‘吩咐’方時佑是不敢不照做的。
寧夏說自己還餓着呢,方時佑就必定轉身就去撥電話定了餐的。對與某人的百依百順,方大少爺是很會爲的寵溺找藉口的。他心中一遍遍的說着某個蠢貨如果不吃飯會胃痛,胃痛了還要麻煩他送她去醫院。
如果關心的時候實在不好意思表現,那麼找個藉口也無可厚非,關鍵是你做了,而她也不會傻到感覺不到。
寧夏洗完澡出來時外賣已經送到了,方時佑正在餐桌上擺盤,朦朦朧朧的一個背影卻看顯得認真極了。寧夏撥弄着頭髮,踮着腳尖兒樂顛樂顛兒的走到方時佑的身後,本想張口用幾句難聽的來戲弄方時佑一下,卻又不忍心破壞他融入其中的這份平和。
以方大少爺那極靈敏的聽覺,寧夏這種踮着腳走路的小伎倆顯然行不通的?他以爲她又要耍小心思發壞,便準備先發制人。方時佑猛然回頭故意要嚇嚇寧夏,沒想到那丫頭什麼都沒做,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方時佑這對上寧夏的眼睛竟一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了。
“蠢貨,愣着幹嘛,吃飯了!”
也許是被她瞧見了他那番居家的樣子還有些不習慣,也許是因爲她太過於專注的盯着他,讓他也有幾分的失神。所以緩和過來的時候,方時佑只有打趣兒着喊寧夏吃飯。
寧夏也是沒想到方時佑說回頭就回頭了,自己剛纔還盯着他高大的身影和專注的姿態看的入神呢,他這回頭回的弄得自己心裡像小偷小摸被主人發現了一樣。
其實在背後的專注,真的是偷看,偷看他的高大,他的完美…
被方時佑喊,寧夏趕忙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在方時佑對面的餐桌椅子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