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回到住處時已經快半夜兩點,寧夏輕手輕腳的好不容易摸回到了自己的小牀,剛剛躺下手機就瘋狂的響了起來。本來回來的就晚,如今又手機鈴聲大作,寧夏想也沒想的伸手掐斷,她可不想被室友們集體轟出去。寧夏按住手機,拿起來看看是誰的電話,一條短信卻搶先一步映入寧夏的眼簾。
“下來!”
短短兩字,簡單明瞭,斬釘截鐵,不容反駁。
“睡了。”
同樣爲了中國通信行業貢獻了一份力,寧夏的簡短兩字以五分錢每字的奢侈價格回了過去。片刻,手機又得意的唱了起來,彷彿故意要寧夏不爽。寧夏再次掐斷,已經有舍友略有微詞,“大半夜的,睡不睡了!”
“不下來,我就上去!”
在寧夏想關機的瞬間,一條短信來的很巧,那樣的頻繁的在寧夏眼前閃爍着,寧夏煩悶的打開,竟是這樣一行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寧夏還是妥協了,她還想在這裡住呢。
寧夏站在陽臺向樓下望去,白色的跑車就停在下面,靜謐的像雪夜舞蹈的處子。
方時佑見寧夏一臉疲倦的下了樓,指尖一動,手中的香菸砰的飛出去,奔着寧夏的褲子就飛去。寧夏阿的一聲,跳着躲開,臉色當即就由不明所以變成了憤怒。
“過來!”方時佑揮了揮手,仰在車座子上看着寧夏。寧夏瞥了一眼卻沒動,“方少,如果您叫我下來就是爲了燙傷我,我沒有被虐待的傾向,還是不過去了。”
“爲什麼不接電話。”
男人並沒有進一步的言語強迫,好似聊天的一般的問她,手臂輕巧的放在了車窗邊上,襯衫扣已經解開,限量款的表就那樣靜默的靠在他的腕上。
“您知道的,一個屋子裡那麼多人,大家都睡了,我怎麼接電話。”
寧夏知道方時佑去過她的住處,所以裡面的情況他不可能不知道。半夜兩點多,鬼叫一般的電話鈴,這又不是拍日本電影。
“那你爲什麼不聽話?”
寧夏覺得方時佑這簡直是拿自己開涮,擺明了要兜圈子,問完一個問題再問另一個很相似的。
寧夏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不明所以的問,“什麼?”
方時佑下了車,一步步走到寧夏的跟前。他身上木質的香氣隨着有些潮冷的晚風一起飄了過來。
“那你,爲什麼不聽話?”他重複,口氣無比陰沉。
寧夏仍舊沒聽明白方時佑的意思,瞪大的眼睛有些無辜更有些不知所措。寧夏擡頭看着方時佑,皺了皺眉頭。
寧夏是想再問什麼意思的,問清楚,可是話還沒出口,方時佑已經俯下身子將她狠狠的吻住。
他在做什麼,而她又在幹什麼!
寧夏嚇呆了,幾秒鐘之後纔開始本能的反抗。
寧夏拼盡全力的推搡,卻難以撼動方時佑分毫。
“救命…救命啊…”
“救命…”
“求你,我求你,能不能不在這裡,能不能……”
方時佑鉗制住寧夏的手掌終於鬆了一些,慢慢的停了下來。她的眼眶中都是閃閃淚光,委屈的看着他。
是自己嚇到她了吧……
方時佑俯下頭,吻住寧夏柔軟的脣瓣,如同第一次吻她時一樣,雖然沒有酒的馥郁卻仍舊讓人迷醉。
這,到底是爲什麼……
他的眼前總會莫名出現她光着腳在走廊上撿鞋的嬌憨模樣,僵硬的臉上便會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尤其是開那些讓人頭疼的大會,他的傻笑都讓人不明所以。然而他心裡是明白的,她的容顏本不會給自己留下這樣深刻的印象的,因緣都是那一次她的苦苦支撐和拼命的追隨。汪國桐的那一腳對他的傷腿來說着實不輕,縱使自己受傷無數忍耐力極強卻還是在她的面前露出了軟。她慌亂的神情,他忘不掉的,疼痛糾纏,心裡掙扎時,那隻緊緊相握的手成了他最大的支點。
自己沒在任何人面前露過軟,在她跟前是頭一遭,還破天荒的是兩次。睡夢中,童年不愉快的記憶襲來,也是她……
她突如其來的病倒還是把他嚇壞了,無聲的走廊,騰紅的手術顯示燈讓他的心情越來越煩躁不安。他就那樣對一個不相干的小護士發了火,彷彿要將天也震下來。
她與喬湛良的關係總讓他心生不快,第一次口無遮攔的時候就是那對老夫妻說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當時就覺得心裡一堵,氣不打一處,就發瘋一樣的命令她做這做那,看着她忙東忙西還是覺得不夠舒服。
那一次,他以爲她跟喬湛良好上了。看着她身上的傷,他不由嘲笑,這兩個人瘋狂過後來個大采購,沒來由的他想要戲弄侮辱她,一個包送去便重新聯絡起來。
只是當他知道她遇到飛車黨時心裡突然來了一陣愧疚,看着她被自己扯爛的衣服和那些傷痕想道歉卻說不出口。隨口讓她做女伴,實則心裡是想對她補償,因爲他知道,平白無故的給她一個包她是不會收的。
看着她大大咧咧一副男孩子脾氣,可是面對一幫子虎視眈眈的男人她就泄了氣,雖然愛笑愛鬧,可完全不是那些‘交際花’一般的遊刃有餘。楚謙看她拘束遞酒過來逗她,雖然知道里面摻了很多軟性飲料並不會太刺激,自己卻還是擔心她的胃,伸手就給攔了下來。當自己看見她眼神中的擔心時,臉上竟莫名的露出了笑意、一杯一杯下肚,回頭看去,連她的臉也有了迷濛的美。
她很認真,又很傻,那個男孩子確實笑容乾淨陽光,可是他在國外的項目中中飽私囊,私生活骯髒,竟因爲招妓被抓進過警局。只是,好在她只知道的是他收斂錢財而已,要不估計不僅僅是扭傷腳那麼簡單了。
那夜一幫子人出去撒歡,找的姑娘在他身邊坐了沒有半個鐘頭就讓他攆走了只因爲她身上繚繞的香氣弄的他渾身不自在。
其實就算不發生什麼只是陪着也是好的,他的生活中花天酒地是有的,聲色犬馬也不會少,可是總有一片天地是極爲私人的,沒有任何的嘈雜叨擾。總未有過這樣的衝動,讓那冷冷澀澀了三十多年的地方進個人,要的也許不過是一句掏心窩子的話,一次從心裡發出的緊張和關心。
她要離開的事情他好像有所預感,索性陪着那些人玩到了後半夜纔回去,只是她卻沒睡,剛要張嘴他便一下子躲進了洗手間。這樣的事情,若是被外人知道早就被嘲笑死了,畢竟從來沒怕過失去什麼,哪怕是生意剛剛起步被人下了黑手陷入萬劫不復自己也一樣熬過來了,這一次,竟學會了逃避,學會了躲,
他沒以爲她能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畢竟她的傷還沒好,而且以她那客氣的脾氣,起碼不會不跟自己當面請示,說幾句真心真意的恭維和感謝。當他的手裡握着那串鑰匙的時候腦海裡一遍遍的過着她發給他的告別感謝短信,哼了一聲就把把鑰匙扔進了魚缸裡。金龍魚遊的正自在,差點被這異物擊到,一時間那王者風範散盡,凌亂了水光。
她不明白這串鑰匙代表了什麼麼?
他掙扎了,用起了對付外人的不動聲色,他以爲她都懂。可是,可是他這樣城府的男人偏偏要對付的是一個傻傻瓜瓜的女人。
不明白更好!走吧走吧,走了乾淨!
他從來沒有對下屬發過那麼大的脾氣,連林秘書這個仔細而溫和的人都讓他給罵了。
不過是對自己好了些,而那些好又都是爲了一個男人,她哪裡值得自己爲她費那麼多神呢?無非是對自己好了,若說要還她對自己的好,自己做的已經夠多的了。
生活又迴歸正常。他幾乎沒回過‘老巢’去睡,牀上闆闆整整的,還是她臨走的時候收拾的。
女人如同衣服,一撥又一撥的在他的圈子裡轉着。認識了沒幾天的嫩模就接着爬上了他的牀,爲的不過是讓自己在投資的片子裡給她安排個角色。這種交易,屢見不鮮。
那日去接米歇爾,竟發現米歇爾出席活動的地方同她工作的大樓是AB座,鬼使神差的就把車停在了A座下面,好像就想那麼巧的遇見下班回家的她。
他等了很久也沒有見到她,那時米歇爾的電話已經打了十次八次。
本來是載了米歇爾出去消遣,卻碰見了她坐在喬湛良的車裡有說有笑,那種自在的感覺比跟自己時不知道親密了多少。他還記得她從自己家走後喬湛良在酒桌上旁敲側擊的問過,自己是不是玩夠了,是不是對她沒了興趣。那個混沌的夜晚,自己已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與其說是讓人灌的,不如說是自己在找酒。鶯還燕繞的,隨便伸手就是一個溫柔鄉。本來已經麻木的心驚突然皺了一下,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就點了頭。
把米歇爾獨自丟在酒店他就開着車兜風,卻兜兜轉轉的到了她的樓下。雖然過去了那麼久,他卻一點兒都沒忘記她做過那些事情,那些雖然很小卻溫暖了他的事情。
好吧,他後悔了,他出爾反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