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他是……是陸氏的總裁!”說出憋在心裡的話,景玉停止哭泣,直愣愣地看着父親。
景建國驚愕,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盯着景玉的眼睛說道:“你再說一遍!”
景玉的喉嚨有些幹,勉強吞嚥了兩口唾沫,然後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重複:“他是陸氏的總裁!”
陸氏!
A市有幾個陸氏?
中國有幾個陸氏?
全球又有幾個陸氏?
提到陸氏,恐怕不會有人想到第二個陸氏!那個行業跨度大到無限的陸氏,他的女兒竟然和它扯上了關係!
景建國眯起眼,眉心皺成一個“川”字,搭在膝蓋上滿是老繭的手血管凸起,他看着景玉,確定景玉不是在開玩笑後,沉默了良久,才僵硬地問道:“和你的花店隔了一條街的陸氏?”
景玉抿脣,頓了頓,堅定地點了點頭。
“是……安胥?”
景玉又點頭,眼中又凝聚了些霧氣。
景建國若有所思地盯着女兒,面上已恢復平靜。
景玉低下頭,百轉千腸,等待父親的決定。
交出決策權,她突然感到輕鬆無比,原來把事情挑明也沒有多難,能夠光明正大真的好舒服!
“只要你們在一起不是因爲別的,爸爸沒意見!”
景建國突如其來的話讓景玉猛地擡頭,“爸?”
別的?難道爸爸誤會她因爲錢才和安胥在一起的嗎?
景建國握拳,不答反問:“有嗎?”
“沒有!”景玉搖頭,舉起手堅定地回道:“沒有,我沒有,爸我保證,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景建國放心地笑了,“傻丫頭,若是真有以後,這個可以有!”
“啊?”景玉愣住。
景建國身體前傾,拉下景玉舉在耳邊的手,笑着解釋說:“如果一個男人連掙錢養家的權利都沒有,他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你可以有自己的工作和經濟來源,但絕對不能與他涇渭分明,這是夫妻相處的基本之道!”
景玉恍然大悟,點頭受教,只是她和安胥之間亟待解決的問題太多,這些事離他們還太遙遠。
事情算是完美解決,景玉的臉抹成了小花貓,景建國便吩咐景玉去洗臉。
景玉出去後,景建國臉上強裝的笑意不見,他看着棋盤,眼中全無焦距,果然,兒女是前世的冤家,他有操不完的心!
和父親交談後,景玉輕鬆很多,踏着輕快的腳步回來,剛坐下就被問道:“缺什麼東西嗎,要不要帶點兒回去?”
景玉搖頭,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答說:“什麼也不缺!”
“那走吧,我送你去坐車。”
“爸,才兩點!”景玉回頭瞧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萬年曆,臉有些垮。
難得回家一次,她還不想走,想多待會兒。
“把你送走,我好找老李把這盤棋下完,走吧,送你到村頭!”景建國邊說邊起身。
聽到父親說送自己到村頭,景玉笑逐顏開。
因爲每次去村頭坐車景玉總會繞道田間小路,所以說她不是立刻馬上走,換言之,父親是在邀她去散步!
時節不對,田間既沒有綠油油的麥田,也沒有金燦燦的麥浪,只有成片的玉米和花生互爲割據,但這些絲毫不影響景玉美麗的心情。
陽光照在身上還略顯灼熱,景玉卻不在乎,童心大起一蹦一跳地跑起來。
跑累了,景玉回到景建國身邊,挽着景建國的手臂一起漫步,雖然是第二次,她卻信手拈來,好像做過數百次一樣。
“爸,等我回來天氣就應該涼快了,到時候咱們帶上涵涵一起來吧!”
“好!”景建國一口答應,景思涵是景家真正的公主,因爲對景玉的虧欠,一向嚴苛的景建國對景思涵也是溺愛有加。
“玉玉,以前不該對你太嚴厲!”,景建國後悔,他剝奪了太多景玉兒時的歡樂。
“纔不是!”景玉搖頭,抱緊景建國的手臂,“沒有您的嚴厲就沒有今天的我,爸,我一直想謝謝您,謝謝您阻止了我輟學!”
初中的輟學風波是父女倆的禁忌,自從景玉回到學校,他們誰都沒有再提起過。
對於景建國來說,這是作爲父親最大的污點與愧疚,可對景玉而言,卻是真真實實的再造之恩!
景建國抿脣,伸手覆上手臂上的手,父女倆人相視一笑。
“對了爸,安胥的事,我想自己和我媽說,您能先幫我瞞着嗎?”
“好!”
。。。。。。
穿過兩側高大的玉米地,緊挨着便是成片成片的花生地。
視線突然變得開闊,景玉左顧右瞧,突然一塊近一米高的綠油油的蔥田吸引了她的注意,而蔥田中的一抹英姿更是讓她呆住,渾身動彈不得!
發覺女兒的異樣,景建國順着女兒的目光望去。
只見右側並行的小路上有一個男人,距離太遠,看不清是誰。
那人獨自走着,身形挺拔,身姿俊逸,俯仰之間,周遭自有一股孤寂縈繞。
景建國拍了拍景玉的肩膀,景玉回神,僵硬地笑了笑,接着往前走,只是她的眼睛一刻都未離開過右前方的人影。
兩條土路成“八”字狀逐漸聚攏,三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只是那人在前,又實在專注,沒有發現身後的景家父女。
景玉不說話景建國也不勉強,寧靜的午後,鄉間的土路,偶爾穿梭來往的行人沒有影響到三人各自的沉默。
慢慢的,遠方的公交站牌依稀可見,同時隱約可見的還有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
那是一輛極其普通的私家轎車,越是走近越能窺見其全貌——不好不壞,不新不舊,不奢華不簡約!
就是如此存在感爲零的一輛車,讓景玉再一次止住腳步,她轉過身,看着父親,神情凝重,一字一句地說道:“爸,他是安胥!”
景建國不言,只是更專注地看向那個叫做安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