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個啊!”顧言無奈地嘆了口氣,“前段時間他們感冒很嚴重,醫生說是因爲抵抗力弱,必須要遠離病菌,你別看現在他們看起來乖巧聽話,其實執拗的很,說什麼都不肯帶口罩,我只好拿圍巾代替了!”
執拗?
景玉不覺好笑,的確,小孩子很執拗,有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顧言看着景玉的側臉,目光變得複雜,突然心口傳來一陣劇痛,她伸手捂住胸口,眼睛酸澀不已。
“前段時間聽到你主播了AZ的電臺,最近怎麼沒有更新?”顧言狀似無意地問。
“哦,AZ的稿子是現寫現讀的,寫稿的人沒空,我就沒得讀了!”景玉看着不遠處的兩個小傢伙,有些無奈地答道。
她只負責讀稿,AZ的電臺不歸她管,所以只要樑落禾把稿件發給她,她就會第一時間錄好音,然後傳給電臺的操控人。
AZ每款產品的背後都有一個故事,或溫馨或悽美,當初微生物爲了說服景玉,拿給景玉看的是一個關於脣彩的故事,講的是一個小女孩塗上脣彩後總是習慣性地舔,爲了將就她的弊病,AZ特意研製出一整套特殊的脣彩,其中最與衆不同的便是其中有一支透明脣彩,因爲加了特殊物質,塗上之後能使塗在脣上其他顏色的脣彩不被舔掉。
然而,脣彩問世,小女孩卻消失無蹤,從此找尋成了這款脣彩的主題,也因此,它有一個特別的名字——where!
故事雖然平凡感傷,可文字一點也不平凡,景玉驚訝於樑落禾超乎常人的文筆,她自認爲看過的書不少,可像樑落禾這樣獨樹一幟的風格,她卻是第一次見,要懷着怎樣的遺憾才能譜寫出這樣一幅心酸至極的文字?
景玉深度懷疑,這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件實實在在發生了的真事!
“沒空?寫稿人很忙嗎,她們在忙什麼?”顧言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面上卻不得不維持着得體的笑容。
景玉的目光依舊鎖定在顧子軒和顧子凡兩兄弟上,完全沒有發現顧言的異樣。
“她們好像說要去接姐姐,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說着回頭,抱歉地看向顧言。
突然,景玉發現問題,疑惑地打量顧言,“言言,你問這個幹嘛?”
“姐姐……”顧言無意識地呢喃,腦中充斥着景玉剛剛說過的姐姐,幾滴晶瑩的淚珠自眼眶滑落,在臉上留在兩行滑痕!
“言言,你怎麼了?”景玉有些慌,拉着顧言的手關切地問,無緣無故,顧言哭什麼?
顧言回神,扭過頭抹掉臉上的淚珠,然後抱歉地看向景玉,“太陽有些刺眼,看久了難免會流淚,景玉,我下午還要送軒軒和凡凡上學,就先走了!”
說着慌慌張張地朝顧子軒和顧子凡走去,步子有些急切也有些不穩。
景玉滿心疑惑,雖然她和顧言一見如故,但有些事畢竟不方便開口問,於是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跟上幾步笑着囑咐:“言言,有時間一定要來宜海寧空,我等你!”
“好!”顧言回首,點頭一笑,然後拉着顧子軒和顧子凡急匆匆離開。
景玉目送顧言離開,直到顧言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她、依舊站在原地。
偶爾一兩隻狗從某處鑽出來,路過腳邊,跑向另一個方向。一會兒幾聲犬吠響起,此起彼伏極有韻律,像是交談。
良久,景玉落寞地轉過身,心情比來時又沉重了幾分,慢騰騰地回到一羣老狗閉目養神的寶地,景玉蹲下身抱膝自語:“我不喜歡被丟下,這種感覺很糟糕,還好有你們在!”
是啊,她不喜歡被丟下,可是她卻被丟下了太多次!
從安胥到任丹丹,到仲恆,再到今天的顧言,景玉多想有個人能陪陪她!
可是每一個,她都不能開口挽留!
。。。。。。
中午,景玉去了食堂大廳,食堂大廳是收養中心的工作人員和志願者用餐的地方,因爲是週一,大部分人要上班,志願者的人數很少,所以就算到了飯點,食堂大廳還是很冷清。
景玉端着托盤找了角落裡一張無人的餐桌坐下,她沒胃口,是一位好心的志願者大媽叫她一起過來的,可是剛進食堂大廳,大媽就被一通電話叫走,景玉遲疑了片刻,想着反正來也來了,就隨便吃點兒吧!
於是她點了一份紫菜湯和黑米粥。
百無聊賴地攪着碗裡的勺子,景玉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突然一個人影擋住光線,接着便是一個托盤放在桌上。
“中午就吃這些?”
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認得的聲音,握勺的手一鬆,勺子噹的一聲掉在桌上。
景玉低着頭,雙手收緊握成拳頭。
“呵!”白擎自嘲一笑,看來他是相當地不受歡迎,不過受不受歡迎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做事從來都不受外人看法的影響,雖然,這個外人不尋常!
“我能坐這裡嗎?”白擎禮貌地問。
景玉沉默,不點頭也不搖頭。
白擎又是一番自嘲,然後自作主張地坐下,嘴裡振振有詞地說道:“不說話就是不反對,那我坐了!”
說完還很體貼地把自己托盤裡的勺子放到景玉的托盤裡,“我用不着,給你用!”
景玉依舊不言不動,安安靜靜地坐着像塑蠟像。
白擎頭疼,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用指尖敲着桌子無奈開口:“喂,你有點兒反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