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頓了幾秒,忽的冷笑出聲,“那又怎樣,謊話說得再好也騙不過爸爸,安胥,我不想回去,你別讓我回去,像現在這樣,我們每時每刻都能在一起,不好嗎?”
好,當然好,可是……
“景玉,我可以帶你離開,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朋友都在那裡,你真的捨得他們?”
“我……我捨不得!”景玉難過地轉過頭,“安胥,如果只是因爲爸爸,我不會逃避,可是,我過不了自己這關,就算有理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還有奶奶,我走的時候她明明還在,我不想回去面對一個空蕩蕩的屋子!”
安胥皺眉,原來景玉還是沒有走出來!
“景玉!”安胥緊緊擁住景玉,抹掉景玉眼角的溼潤,心疼地勸道:“景玉,逃避不是辦法,你現在回去尚且還有離開的理由,可等你慢慢接受了再回去,到那時你就百口莫辯了!別怕,我會陪着你,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們試試,如果你覺得不行,我立刻帶你走,好不好?”
景玉愣住,是啊,她現在回去尚且不能給衆人一個信服的理由,難道等過段時間她就有了嗎,恐怕她會越來越不敢面對!
“你是不是隻想騙我回去,你真的還會帶我走嗎?”景玉不確定,她怕,怕極了!
安胥點頭,斂容正色道:“會!”
他當然會,從小的尊貴地位讓他的獨佔欲遠遠超過常人,他恨不得日夜霸佔着景玉,若有機會,他怎麼會不帶景玉走?
景玉長鬆一口氣,靠回安胥胸前,目光呆愣,“今天是第三天了吧?”
“嗯!”安胥點頭,今天是景老太太去世的第三天。
“七天之內我不能回去!”
“爲什麼?”安胥皺眉。
“重孝七天,這七天奶奶還留在家裡沒有走,所以我不能回去。”
富田村傳統,重孝七天,這七天家裡不能點燈、不能大聲喧譁、不能食油膩。
七天重孝期一過,整個喪期也隨之結束,在第八天到第三十五天之間,也就是頭七與五七之間,死者家屬要吹吹打打辦一場宴席,沖走家中的陰晦,因爲在此期間,死者已在陰間選好下一處投胎的去所,無需親人再牽掛!
很荒謬、不可理喻的事情,但富田村已建村四百餘年,雖然大家不再相信轉世投胎這種荒唐事,但作爲心裡慰藉,大家還都嚴於律己地遵守着。
安胥苦笑,生在這樣的小村,這樣的家庭,景玉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安胥,這幾天你哪裡都不要去,就在這裡陪我,好不好?”
安胥莞爾,剛想點頭,一個念頭卻突然闖進心裡,“景玉 ,我帶你去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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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景玉擡頭,想也沒想就拒絕,“有你就夠了,我不需要散心!”
安胥搖頭,摩挲着景玉的粉頰,笑着解釋:“景玉,我的意思是隻有我和你,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先看看,如果你喜歡,將來我們就去那裡!”
“哪裡?”
“一個美麗的小島!”
。。。。。。
第二天,天未亮,安胥就給何佑祺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自己要走,而且不許他送!
安胥口中的小島位於南太平洋,新西蘭東海岸,爲了消除景玉心中的緊張,飛機沒有東行,而是選擇向西,斜跨整個大西洋。
天青水藍雲白,景玉事先吃了暈機藥,精神一直很好!
“開飯嘍!”羅雨端着托盤從廚房出來,笑嘻嘻地把竹飯放到景玉面前。
景玉半眯着眼舔了舔嘴脣,食慾被竹飯勾起。
安胥忍不住笑出聲,帶上手套爲景玉把竹筒掰開。
“景玉,一會兒吃完飯我們要加快航速,天黑之前我們要趕到才行!”
“好!”景玉點頭,不疑有他,反正已經和安胥出來了,她信他就是了!
吃過飯景玉就去睡了,等她醒來飛機正在減速。
“到了嗎?”景玉揉了揉頭眼,懶懶地問。
安胥搖頭,笑道:“快了,別睡了,起來洗洗臉吧!”
“嗯!”景玉點點頭,任由安胥把她拉起。
飛機的側艙已經被開啓,習習涼風拂面,很舒服!
景玉邁着步子停到距機艙邊緣一米遠的位置便再不敢上前,她怕高、怕水、還怕魚,那下面可是什麼都有啊!
安胥淡淡一笑,走到景玉身後環抱住景玉,低頭耳語:“景玉,你相信我嗎?”
景玉點頭,身體靠向安胥。
安胥莞爾,擁着景玉一寸寸上前,一直挪到機艙的邊緣。
“景玉,勇敢一點兒,睜開眼,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安胥指着不遠處被海水包圍的小島,輕輕笑道。
景玉的心砰砰亂跳,雙手抓着安胥一點兒都不敢鬆懈,她緊閉右眼,左眼偷偷睜開一條細縫,不安地順着安胥的手指望去。
安胥搖頭,不覺好笑,“景玉,放心大膽地睜開眼睛,放心,有我在!”
景玉撇嘴,不知不覺睜開雙眼,扭頭瞪了安胥一眼,她怕高怕水,就算他在,她也怕好不好!
只是,轉回頭的一剎那,景玉驚呆!
湛藍的海水中,一顆碧玉點綴其中,怎一個美字了得!
“這是翡翠島,我還給它起了另外一個名字,叫做月光島!”安胥把嘴湊到景玉耳邊,輕聲說道,“一會兒咱們到了它正上方,你可以看到它是一個環形小島,一層一層的地形,像極了月光淡開的樣子!”
翡翠島,安胥八歲成爲安序時爺爺賞給他的禮物,和仲恆的玫瑰島一樣,這裡也盛產玉石,但安胥捨不得讓人性的骯髒玷污這裡,所以一直空着,就連他自己也很少來,因爲他也是不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