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胥不禁重新審視眼前的女人,他多年不願直視的問題竟被她一針見血道破。
“安哥,我是女人,雖然不敢說百分百懂女人,但至少比你們男人看得清楚!”
“人這一輩能遇到一個你愛她、她也愛你的人不容易,當緣分不眷顧,就會有一方處於弱勢。霸道不是個褒義詞,卻也不是貶義詞,但是獨裁一定是貶義!”
“一份愛恰到好處的霸道,沒有幾個女人能抗拒,可獨裁的愛,再怎麼裝飾,也掩飾不了其骯髒的本性。初出森林的你習慣了獨裁,沒有人告訴你霸道的存在,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其實如果你能博愛一點兒,下一段感情一定可以很美好,可偏偏你們都一樣……”
想到何佑祺,張可移的心一陣陣抽痛。
安胥聽後笑了,到來頭他還是輸給了自己,敗給了命運,早早認了,安安分分過完一輩子不好嗎,費心費力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了原點,徒留一身蝕骨的殤,真的好嗎?
張可移壓下心頭的鈍痛,不安地叫了聲“安哥”。
安胥不是何佑祺,她會不會太口無遮攔,太放肆了?
“沒事,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心思卻很細膩!”
張可移苦笑,“沒人疼沒人愛的,當然要學會洞察一切求自保啦,我相信這些事安哥比我清楚,只不過當局者迷罷了!”
“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安胥的手搭在桌上,食指不時敲擊桌面,這小妮子的話針針見血,目的何在呢?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安胥握緊拳頭,不確定地問:“可移,你不會……”
“對,我喜歡佑祺!”張可移大方地承認,絲毫沒有東方女人的矜持,“我想讓他快樂,而你快樂他纔會快樂!”
安胥苦笑,黑眸深不見底,“可移,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佑祺有喜歡的人了!”
何佑祺一根筋的倔牛脾氣出了名,他不想張可移走進死衚衕。
張可移聳肩,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們的小妹曾愛祺嘛,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安胥不禁被張可移天不怕地不怕的無所謂勁兒逗笑,“可移,既然你喜歡佑祺,就一定知道他的牛脾氣,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張可移想笑,也的確笑了。
“安哥,你們看到的世界太簡單了,感情的事分分合合太正常了,更何況佑祺對曾愛祺是什麼感情還不好說呢!當年大哥的接班人突然從佑祺變成陸恩祺,佑祺一時接受不了是難免的,偏偏陸恩祺又不許他帶曾愛祺走,所以我覺得佑祺對曾愛祺的感情,賭氣佔了很大成分。再退一步講,就算佑祺真的愛曾愛祺,他們幾年不見一次面,佑祺是單相思,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感情遲早會淡的!”
“我所相信的愛情是日久生情的愛情,在某個怦然心動的瞬間,發現能撩撥心絃的人就近在眼前,這樣的感情才經得起歲月的考驗!”
一份唯美的愛情被張可移說得雄赳赳氣昂昂。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安胥看到張可移的眼中閃着希冀,默默守候、日久生情、怦然心動,多麼明媚的未來,想從前他也可以這樣,只可惜一點一滴都被他毀了!
安胥的低落傳染了張可移,張可移低下頭,泄氣地說:“當然,如果他真的愛曾愛祺,時間也磨不滅他的激情,我不會死纏爛打,我會祝福他們,然後離開!”
離開!祝福!
忽的,安胥釋然,事情已成定局,他該樂觀點兒!
起身拍了怕張可移的肩,安胥打趣道:“剛剛還信誓旦旦的,這就不行了?”
“哼!”張可移從凳子上彈起,不服氣地昂着頭,“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讓他發現我的機會的!”
安胥莞爾,欣慰地點了點頭,“我在心裡支持你!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兒休息吧,明天還有的累!”
“謝謝安哥,我把這裡收拾好就去睡!”
張可移送安胥出小木屋,安胥走出幾米,想着張可移剛剛說過的話,不由停下腳步,轉身道:“可移,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只要我能做!”
“既然佑祺肯讓你知道他的事,就說明你在他心裡是有分量的,有機會幫我勸勸他,別讓他太較真,這裡的生活再好終究是他一個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可以回中國!”
“他對你言聽計從,爲什麼讓我勸?”張可移不懂。
“誰都可以勸,就我不行,你那麼聰明,想不透嗎?”
安胥一點,張可移立刻恍然大悟,“好,你放心,我會的!我也希望他早點兒把心結打開,給我個答案,不行的話,我也好去尋找我的良人!”
“可移,錯過你,是佑祺沒福氣!”安胥由衷地說。
。。。。。。
第二天,當安胥要按照昨晚擬定的方案帶星兒遊遍大半個歐洲時,星兒卻拒絕了!
原來,星兒只是單純地享受和兩個哥哥討論的快樂,並不想把今天得來不易的相處浪費在遊歷上,安胥這才發現,一直以來他們分給星兒的時間太少了!
於是,安胥讓人備車,四個人開開心心地玩起自駕遊,在一個風景秀美的村子度過了難忘的一天。
吃過晚飯,他們披星戴月而歸,星兒窩在安胥懷裡,緊緊地拉着安胥的手,眼皮沉重卻不肯閉眼。
“睡吧!”安胥心疼地勸道。
星兒搖頭,倔強地不肯閉眼,“我不睡,我一睡胥哥哥就走了!”
“星兒,胥哥哥還會回來的!”安胥拍着星兒的腦袋安慰。
“可是,我不想讓胥哥哥走!”說着星兒流下眼淚。
安胥爲星兒擦掉眼淚,心中萬般滋味,其實他是可以多留幾天的,只是他不知道再多幾天的想念,他還有沒有勇氣放開景玉!
“星兒,胥哥哥跟你保證,三個月內一定來看你!”
“真的?”星兒破涕爲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星兒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點頭,“是,胥哥哥從來沒騙過我!但是胥哥哥,你可不可以再答應我一件事?”
“星兒,不要得寸進尺!”前面開車的何佑祺冷聲喝道,星兒立刻沉默不言。
安胥笑着瞪了一眼何佑祺,然後擡起星兒的小臉,安慰道:“別管他,說來聽聽!”
星兒猶豫不決,安胥便把她摟在懷裡,果然,這招奏效,星兒剛剛的頑皮勁兒又回來了!
“如果哪天我的眼睛能治好,胥哥哥能提前幾天來陪星兒嗎?我想第一眼就看見胥哥哥,還有二哥,還有可移姐姐!”
“當然可以!”
“胥哥哥真好!”
……
路還很長,星兒禁不住周公的召喚,窩在安胥懷裡沉沉睡去。
車廂裡很安靜,照進一室朦朧的月色,安胥感受着懷中人兒的呼吸,心裡無比的滿足,如果沒有景玉的日子是這樣的,好像也沒有多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