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李延年已經彈完那首《鳳求凰》,高臺之上頓時安靜了下來,他亦睜開了眼,一雙眸子清澈見底。其時,陳嬌已經來到了觀臺之上,李延年一睜眼便看到了眼前的黃衫女子以及……

“延年見過陳娘娘,堂邑侯。”李延年放下古琴,起身行禮道。雖然他是第一次見陳嬌,但是對於陳嬌身旁的陳季須卻並不陌生,因此他便立刻猜測出了陳嬌的身份。

“免禮。”陳嬌擺手示意道,說話的同時,卻還是饒有興趣地看着李延年的臉。

如果說,衛氏一族是漢武時期的第一個傳奇,那麼李氏一族就是第二個由一個由歌女而顯貴的傳奇家族。李延年因爲精研音律,從一介小宦官而成爲天子寵臣。其妹李夫人是漢武帝的寵妃,鋒芒直逼衛子夫,死後還以皇后身份陪於茂陵。其弟李廣利爲貳師將軍,大宛天馬便是他率兵攻打大宛得回的。

陳嬌上上下下打量着這個男子,發現他在面對自己時安定自如,便有些欣賞此人了。史書上雖然一直說,李延年、韓嫣是劉徹的同性愛人,但是在阿嬌的記憶裡,韓嫣不過是和劉徹感情較好的伴讀,而李延年……這些年來,劉徹對他的重用完全是因爲李延年自身的才華。樂府之詩須得唱出,而李延年便是那個會爲詩譜曲的人,所以劉徹才封其爲協律都尉。

李延年不卑不亢地回視陳嬌,開口說道:“娘娘如此看下官,可是下官身上有何不妥之處?”

陳嬌緩緩搖了搖頭,笑道:“哪裡,李大人隱有林下雅士之風,朗朗如玉山上行,哪裡會有什麼不妥之處呢。方纔大人唱的可是《鳳求凰》?”

“回娘娘,正是《鳳求凰》。”李延年應道,“臣奉陛下之令,同司馬相如大人共議樂府之事。故而在此排演司馬大人的琴詩,增進了解。”

“李大人辛苦了。”

了看四周那些香汗淋漓的舞女,說道,“本宮就不打哥,我們走吧。”

“恭送娘娘!”李延年領着舞女樂人躬身道。

走開沒兩步,陳嬌忽然轉身,說道:“對了,李大人,聽說你有一個妹妹,不知道,她芳齡幾何?”

李延年聽到陳嬌忽然提及他的妹妹,不覺有些啞然,但是馬上反應過來,說道:“回娘娘,舍妹十三歲。”

“十三歲啊!正是豆蔻之齡呢。以李大人的風姿來看,令妹定然不凡。”陳嬌笑了笑,然後對陳季須說道,“不是說母親近來心情有些鬱結嗎?李大人的妹妹定是擅歌舞的。哥哥回去後,倒是可以請她來府上稍住,逗母親開心。”

陳季須的臉上略略有些愕然,慢了半拍纔回到:“是,娘娘說得是。爲兄回去後,便到李都尉家中請人。”

陳嬌又向李延年說道:“家母寡居已久,李大人想必不會拒絕讓令妹去堂邑侯府陪伴她一陣子吧?”

李延年雖然不明白這娘娘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面上卻是不敢拒絕,忙應承道:“娘娘有令,小的豈敢不從。”

“那就好。”陳嬌滿意地點了點頭。

走開了一段路,陳季須忙不迭地開口問道:“阿嬌,你讓我去請那位李都尉的妹妹回府做什麼?”

陳嬌衝着他笑道:“沒什麼,我看稹兒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那李都尉品貌俱佳,想必他的妹妹也是很好的。你去請那位姑娘回家,讓兒和她見上一見,若是可以,也好把稹兒的婚事辦了。”

聽她這麼一說,陳季須方纔反應過來,嘟囓道:“貌許是不錯的,但是那李都尉可是個宦官出身啊,稹弟如今是冠世侯……”

“哥哥,我們這樣的人家,難道還要讓稹兒去娶什麼千金小姐來擡高身份嗎?我也就是這麼一說,若是稹兒看不上她,那當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陳嬌打斷了陳季須的話,說道。

陳季須又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回去告訴母親一聲,便去李都尉家請人。”

……

長安•嶸裡

“大哥,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啊?”李延年還沒來得及踏入家門,就看到十歲的弟弟蹦蹦跳跳地從外面跑了過來。

“廣利,你又到哪裡玩了?不是說了,不要給姐姐添麻煩嗎?她不能出門,在家裡會擔心你的。”李延年皺眉責罵道。

李廣利一聽,立刻噤若寒蟬,忙說道:“不是,不是,我幫姐姐去買鹽,所以纔出門的。不是亂跑。”

兩兄弟就這麼一邊說,一邊走到房內。

“大哥,你回來啦!”正說話間,屋內一個少女迎了出來。雖然身形尚小,衣着也十分樸素,但是完美無缺的五官卻讓她一出現便能立刻奪去所有人的目光。她正是李延年的妹妹,李妍。

李延年望着妹妹,笑了笑,說道:“是啊。好一陣子沒來看你們了。家裡都還好吧?”

李妍掩口一笑,眼眸成了彎月狀,說道:“正好今日,妍兒讓小弟買了些肉回來,我一會兒燒了,我們三人一塊吃。大哥自從做了那協律都尉,好久都沒有和我們一塊兒吃飯了。”

“好啊!好啊!好久都沒有吃肉了!”李廣利聽到姐姐宣佈的這個消息,立刻蹦跳起來。

“哥哥,你和廣利在院子裡先坐會兒,我這就去準備晚飯。”李研乖巧地說道。

“好。廣利,正好哥哥來檢查你近來書讀得如何了。”李延年牽着弟弟的手在院子裡坐下。

……

看着弟弟乖巧地蹲在地上用樹枝默寫近來學過的字,李延年感到十分欣慰。從中山王那兒逃到長安已經十年了。沒有了爹孃的照拂,沒有了祖傳的家產,十三歲的他在幾經屈辱之後,只能選擇賣身宮中以養活弟妹。好容易,妍兒和廣利都長大了,他也成了協律都尉,苦難像是都過去了。

…………

十年啊,這是多麼漫長的十年。它可以讓幼童變成少女,可以讓少年變得滄桑。雖然才二十三歲的年紀,李延年卻覺得自己彷彿已經是歷經世事的老人了。十年之中,他唯一的成就只是養活了自己和弟妹們。如今的李家和當初一樣,一無所有,不,或許不是一無所有。李延年的眼光不覺轉到了正在擺設碗筷的妹妹身上,李家最大的財富就是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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