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3

?用過早飯後,兩個人結伴外出尋找工作。當他們周身上下瑟瑟發抖有些撐挨不住的時侯,便鑽進商場裡撿個小歇處,一邊喝着熱牛奶,一邊聊着瘋牛病。?

洛行講道:“在新西蘭的一家牧場裡,一頭叫傑西的牛對它的同伴說‘我聽說前幾天歐洲的不少同胞就因爲得了瘋牛病,而被人類殘忍的屠殺迫害甚至活埋了,多年輕的生命啊!甚至有些還是孩子,唉!你說那該死的瘋牛病會不會傳到我們這兒來呀?同伴不屑的回答道:就算傳來了又能怎樣,我們又不是牛”。?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聊越是投機,心與心之間的距離也便在這不知不覺間拉近了,時間亦在這不知不覺間流逝掉了。兩個人匆匆擠上下班高峰期時人滿爲患的公交車趕回旅館。?

到站下車後洛行大大的喘了一口氣,不由打心眼裡感謝當年的計劃生育政策,否則下了車也和車上一樣擠的話可叫人怎麼活呀!?

兩個人正準備過馬路之際,忽聽喬微尖叫一聲:“哎呀!我的包”。?

洛行聞聲探頭來看,只見喬微的挎包底部已經被劃開了,裡面空空如也上下通天。?

“這可怎麼辦吶?”喬微言及至此淚如雨下,把挎包重重的擲到地面踏了又踏踩了又踩仍不覺解其心中憤恨,遙望那擁擠不堪漸漸遠去的大公交更是無可奈何是記全無。?

“別哭了,別哭了,裡面都有些什麼呀?”洛行很男人的將喬微顫抖的身軀攬入懷裡,細語柔聲的安慰兼問道。?

“我從家來的時侯,媽一再強調說窮家富路,出門在外多帶些盤纏有備無患的,所以就把家裡的三千多塊錢全都給我帶上了,我怕放在旅館裡不安全,所以就全都帶在身上了,誰料想……工作沒找到錢又丟了……”。喬微的哭聲更加欲罷不能。?

“沒關係的,不就是三千多塊錢嘛!也不是很多,找到工作後幾個月就賺回來了”。?

“可那都是爸和媽的血汗錢吶!”?

“乖孩子,先別哭了,回旅館吧!要是再凍出病來可就雪上加霜了”。?

喬微在洛行的一路撫慰呵護之下回到了旅館。?

“先洗洗臉吧!哭的像歐洲地圖似的”。洛行在盆子裡兌好了溫水後道。?

“我不洗,我哪還有臉吶!”喬微坐在牀邊低垂着頭喃喃的道。?

“怎麼?無顏面對江東父老啦!出門在外什麼事撞不見吶!吃一塹長一智嘛!再說了,又不是你的錯,你難道願意丟錢嗎?”?

“當然不願意啦!”喬微噘起嘴委屈的道。?

“就是嘛!來來來,洗臉先”。洛行說着拉過喬微。“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這點小風小浪就堆兒了,還怎麼繼續闖天下呀!”?

洗臉過後洛行又拉着喬微到樓下的餐廳用了晚飯,復又回到他的房間。?

“別擔心,有我在就有生活在”。洛行把削好的蘋果遞到喬微面前。?

“我想我媽了”。?

“你出來很長時間啦?”?

“快一個月了,從小到大我還沒有這麼長時間連續不在我媽的身邊吶!”?

“那你沒往家裡打過電話嗎?”?

喬微搖了搖蘋果一樣的小腦袋。?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也不想想家裡該多擔心吶!”?

“我想等找到了工作了再打,也好讓他們跟着高興”。?

“小傻瓜,不管你找沒找到工作,只要能聽到你的聲音,家人都會很高興的,一會去打個電話吧!就說你已經找到工作了”。?

“那不是騙人嘛!”?

“話不能這麼說,只要你的本意——也就是初衷是善意的,就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欺騙,既便勉強屬於,也是完全可以得到被欺騙者諒解的,不但會原諒你,赦免你的過與錯,還會反過來感激你對他的欺騙,懂嗎?”?

“差不多吧!”喬微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二人一同來到超市打電話,洛行心不在焉的在貨架邊東遊西顧,腳步停留在了羅列着各品牌夜安巾的貨架前,卻把它們幻看作了美味的夾心餅乾。?

“喂,二嬸嗎?我是喬微,我媽在家嗎?……什麼?什麼時侯的事?……那現在誰在醫院陪她吶?……找到了,在一家餐廳做侍應……我想回去看看……不看一看我怎麼放心得下吶!……大約明後天吧!我去跟老闆請個假……很通情理的,應該沒問題……那好吧!我先掛了”。?

回來一路喬微只顧垂頭行走默不作聲。洛行方纔也略聞一二,猜料多半是禍不單行,而自己不也與她同病相連事由更甚嘛!?

回到房間後洛行詢問道:“家裡平安嗎?”?

喬微話未至,淚先行。“我剛離家不幾天,媽就住院了,還是跟二嬸家借錢交的住院費,都還沒敢告訴我爸”。?

洛行遞給她一條毛巾接着問道:“那是誰在護理阿姨吶?”?

“是我小妹,她要是開學的話就沒人照顧了”。喬微越哭越傷心。?

“那你趕回去照顧阿姨吧!等阿姨出院了再出來找工作也不遲”。?

“可我現在連車票都買不起,怎麼回家呀!”?

“快別哭了,我哪會眼看着你因爲這點兒小事爲難吶!”洛行說罷走到行李箱前翻出一個布兜,數了三十張粉鈔遞到喬微手裡道:“我們都已經不是孩子了,不要畏懼任何事情的發生,不管發生什麼都要有勇氣去承擔和麪對,在我們自信、自立、堅強和責任感面前,所有的困難都只是不堪一擊的氣泡,振作點兒吧!”?

“我借一百塊夠坐車就行,其餘的你收起來吧!”喬微意欲將其餘的二十九張還於洛行之手。?

洛行推拒道:“阿姨若是知道你把錢弄丟了,會上火的,那豈不是給她病患的身體火上澆油嘛!先收着吧!”?

“我真不知道怎麼謝你纔好,不過萍水相逢,你卻傾囊相助,小妹目前真的無以爲抱啊!”?

“誰說讓你報了,明天我送你上火車,一路小心,給阿姨帶個好”。?

“不如這樣吧!洛行哥,反正你現在也還沒有找到工作,陪我一起回去吧!一路上有你在我身邊,我纔會有安全感,纔不會感到旅程的孤單和寂寞。意下如何呀?”?

“初次見面就到府上厚擾,不大妥當吧!”?

“尚不相熟就受你這錢財之惠,也不大妥當吧!”兩相一笑。?

“等媽病好了,咱倆再一起出來找工作不是更好嗎?”?

“也罷,權當旅遊了”。?

“到家之後我就把事情如實說了,媽見有你這麼個大好人在我身邊,她纔會放心不是”。?

晚飯後二人在洛行的房間裡看電視,洛行偶爾回過頭來和她討論一下劇情。若干次後,當洛行再一次扭回頭想要和她交流一下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如嬰兒一般甜甜的入睡了,洛行以不吵醒她作理由,爲自己想要留她同宿的邪惡用心披上了一件極盡華麗的外衣。?

他爲她蓋好了被子,爾後關了燈,接下來便在心靈深處一遍遍的反覆念着:色既是空,空即是色……以使自己可以在毫無雜念的情況下安然入睡,稍後的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未免有些天真,以至單純得有些可笑甚至骯髒。?

一個灼熱的火團正在堅決的向他慢慢靠攏,她的臉,偎着他的頭,她的手,泊在他的胸口,她的腿,搭上他的腰,這好似洛行一個人的篝火晚會,不過這堆篝火也未免溫度超高了些,洛行感到自己好似要被烤焦了一般,依目前的緊急趨勢來推算,數分鐘後洛行極有可能被燒成碳狀,爲避免那不幸的事件發生,洛行開始發揮自己的小宇宙,意欲同對方來個玉石俱焚(誰是玉?誰是石?姑且不論),勝敗在此一舉吧!臨戰前洛行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心中默唸:主啊!寬恕我吧!接下來——少兒不宜。半小時後——少兒再次不宜,數小時後,小孩都睡着了,沒事兒。?

臨檢票尚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喬微問道:“我想去趟廁所,你去嗎?”?

“你先去吧!等你回來我再去”。?

喬微歸來後,洛行站起身,喬微突然摟過洛行親了一下他的臉,又親了一下他的脣,旁若無人的,專著的,既輕柔又貪婪的,然後他們相視一笑。?

當洛行方便回來時,只見自己的行李箱和揹包相伴呆在那裡,卻爲獨不見喬微的身影。?

他向臨座的一位大叔禮貌的詢問道:“大叔,您見到方纔坐在這兒的女孩了嗎?”?

“出侯車室了”。?

都快檢票了出侯車室幹嘛呀?打電話還是買東西?裡邊都有啊!洛行想着想着便覺心裡面有些惴惴不安,於是開始回想與喬微初識以來的每一幕,分析這幾十個小時裡所發生的每一件事。?

“大叔,那個女孩剛纔打動過這個行李箱了嗎?”洛行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她剛纔從裡面拿了一個布兜,裝進揹包裡就走了”。?

洛行聽到這裡狠狠的捶了一下行李箱,這時已經開始檢票了。?

“她不是你對象嗎?”大叔蠻好奇的問道。?

“只是普通朋友”。洛行一邊頭也不擡的回答,一邊打開行李箱。?

大叔站起身欲去檢票,口中小聲唸叨着:現在這些年輕人吶!不是對象還親嘴。?

一張白紙裹着一摞粉鈔……?

洛行哥,我是你四十個小時的微微:?

其實一年前,我已經和我們鎮上中學的趙老師結婚了,不幸的是:在結婚的當天他乘車來接我的途中遭遇了車禍,斷了一條腿。可我不想拋棄他,因爲他愛我,很愛我,也很愛我的家人。我不能因爲他的不幸遭遇而離開他,我做不到,婚禮我們雖然已經補辦了,但無法迴避的現實是:鉅額的醫療費並沒有全部報銷,仍舊欠着很大的一筆。?

我出來工作主要是爲了早日還清家裡的負債,然後和他——我仍然深愛着的男人,在那個清幽的小鎮裡,平平淡淡的過完我們甜蜜幸福的餘生。?

你行李中的錢,我只能說是暫借的,但什麼時侯才能如數奉還,我真的不道。BQ洛行哥,對不起你這個好心人。你曾對我說過:只要你的本意——也就是初衷是善意的,就不能算作是真正意義上的欺騙,即使勉強屬於,也是完全可以得到被欺騙者諒解的,不但會原諒你,赦免你的過與錯,還會反過來感激你對他的欺騙。?

洛行哥,你能原諒我嗎?能赦免我的過與錯嗎??

如果我還沒有結婚的話,一定要做你的女人,哪怕做你一世的僕人也好,只要能夠留在你的身邊。?

洛行哥,小妹最後提醒你一句: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以後一定要謹而慎之。?

——你四十個小時的微微?草?

洛行很是牽強的笑了笑,然後從行李箱中挑了幾件自己偏愛的衣服塞進揹包裡,最後朝行李箱狠狠的踢上一腳,走出了候車室。?

他不想去求正這封信中所言及的故事的真與僞,更沒有打算去報警,人家昨晚不是已經以女性特有的感謝方式補償了自己的經濟損失了嘛!雖然稍稍貴了點兒,不過若是把她當作三流歌星的話,自己還撿了個大便宜吶!想及此處,洛行不禁失笑。?

這丫頭真TM講究,一看就是社會人,居然還留了三千塊給我,太教我驚喜了,儘管掠去的不止留下的十倍之多,不過也說的過去了,起碼我無法將損賊兩個字罵出口,這堂社會課上的真TM有收穫。?

那些錢是父親死後洛行便賣了家中除卻房子和院落以外的所有家當所得。他之所以還留着那塊地皮,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飛黃騰達的時侯在那蓋起花園別墅,讓周遭十里八村的人們看一看,洛權德的兒子出息了,洛家發達了,也好讓天堂裡的父親母親可以揚眉吐氣,綻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