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晚些時候，隨着一輛勞斯萊斯銀靈開進了一樓的車庫，站在窗口的約納斯知道，他原本的陰影雅尼克回來了。
瑞士人很低調，像雅尼克這樣購買勞斯萊斯汽車的人不能說沒有，但是很少。
像住在瑞士的歐洲首富，宜家老闆英格瓦坎普拉德，開的就只是一輛兩萬美元的沃爾沃。
像雅尼克這樣張揚，屬於非典型瑞士人。
周磊會怕對方有疑心，看出他的變化。而約納斯的內心更不願見自己的這個父親。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都必須要面對。
實際上，在周磊的情緒裡還有一些激動，與強者打交道，是提升自己的最好方法。
他以前就喜歡與那些大人物打交道，從中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他也很想看看這個在約納斯的內心裡形成巨大陰影的父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沒有主動下樓，這不符合約納斯的性格。
樓下傳來了一陣動靜，但是很快安靜下來。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約納斯的助理，也是經常跟約納斯打交道的奧斯貝格來到了書房的門口。
他敲了敲敞開的書房門，笑道：“約納斯，雅尼克想跟你聊聊。”
約納斯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本雜誌，站起身來。
拿上一本雜誌，故意裝作分神，能有效掩飾一下真實情緒。
看到約納斯起身，說完了正事的奧斯貝格換了一副輕鬆的表情笑道：“我們回來就聽卡利斯勒說了你中午的大餐，他成功地勾起了我們所有人的食慾。不知道晚上我們還有幸品嚐到你做的美味嗎？”
奧斯貝格跟約納斯很熟，每次約納斯有什麼事，也總是會給他打電話而不是雅尼克。
所以約納斯並沒有表現出倔強，而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也很開心自己做的美食能受到推崇。”
奧斯貝格等約納斯出來，才幫他關上了書房的門，跟在他的身後說道：“我記得你的西班牙海鮮飯做的很棒，卻不知道你的中國菜也能做的很好吃。”
“所有的食物都不過是火候與配料的把握，只要精通了廚藝，又知道了做菜的程序，基本都不會難吃。”
奧斯貝格略帶奉承地笑道：“那也是因爲你有這個天分，對我們這種鹽和糖都難以分清的廚藝白癡來說，能把食物做熟，就已經是最大的成功了。”
二樓的大客廳裡，雅尼克的兩個隨身保鏢還有卡利斯勒在一起閒聊，見了約納斯，他們都點了點頭。
約納斯點頭示意，以示回禮。在另一邊，雅尼克一個人坐在小客廳裡，面前放了一大疊報紙，手裡也拿了一份正在看。
奧斯貝格也跟着走了進來，坐在了稍遠的一張沙發裡，沒有打擾他們父子談話的意思。
約納斯猜測，雅尼克需要他跟自己溝通，所以專門讓他到一邊旁聽。
看到約納斯進來，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隨後放下了報紙，取下了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直接放在了報紙上面。
雅尼克是個英俊的男人，約納斯顯然是繼承了他的基因。不過，今年才四十出頭的他，似乎陷入了禿頂危機，這讓約納斯的心裡也爲自己擔憂起來。
看到約納斯沒有躲避自己的眼神，雅尼克顯然非常欣慰，他看了一眼約納斯手裡的雜誌，說道：“你對這些電影明星有興趣？”
約納斯看了一眼手裡的雜誌，封面是跟約納斯同歲的波姬小絲。他故意不看雅尼克的眼神，坐了下來。“每個男人都會對女人有興趣，特別是她還被譽爲世界第八大奇蹟。”
雅尼克露出一絲輕蔑的表情。“不過是媒體的吹捧，只要你求我，等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會將她送到你的牀上，作爲你的成年禮物。”
約納斯楞了一下，內心吐槽不已，這是什麼父親，太兇猛了吧！
面對自己的兒子，開口就是把女人送他牀上。
但是，他明知道對方是波姬小絲，還敢這樣說。這代表了他不僅很有錢，還很有權勢，因爲波姬小絲現在火遍全球，把她弄上牀，可不是一個小銀行家能做到的事。
約納斯現在發現，自己以前真是傻的天真，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些疑點呢？
但是表面上，他還是故意不屑地說道：“對你來說，女人都是用錢可以換來的，那麼感情呢？”
雅尼克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聽你奶奶說，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是的，我已經決定選擇蘇黎世大學的經濟學院。”
雅尼克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認爲這是最明智的選擇。蘇黎世大學的經濟學院雖然在金融方面非常具有優勢，但是在商業銀行管理方面，還是不如英美的大學開明……”
“但是這卻是最適合霍夫曼銀行的。”
雅尼克沒有生氣約納斯打斷他的話，又說：“這隻能說明你的眼界不夠寬，站的不夠高，商業銀行模式，才能造就真正的金融巨頭。”
約納斯當然知道這一點，實際上，瑞士聯合和瑞士信貸這兩家瑞士銀行，在以後也逐漸商業化，想擺脫私人銀行的標籤。
他們雖然依舊是世界上最大的兩傢俬人銀行，但是整體規模上，卻比其他銀行小的多。
新世紀以後，他們才逐漸追趕上來，進入了大銀行行列，不過依舊排在二十名開外。
但是對約納斯來說，這個話題太大，而且他也沒有多少興趣做金融服務。
金融管理需要縝密的思維，耐心，還有冷靜和一貫的謹慎。
做石油業務就不同了，幹一筆業務，能玩幾個月，甚至幾年。
“爸爸，那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
雅尼克嘴脣動了動，又閉上，有些無語。的確，他說的再多，約納斯不願意幹，他也不可能代替約納斯。
奧斯貝格顯然很少見到雅尼克吃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好吧，這是你的人生，顯然我的人生經驗在這個時候並不能左右你的選擇。那麼，這是你經過慎重考慮後的選擇嗎？”
“是的。”
雅尼克點了點頭，又說：“我該慶幸，這不是最差的選擇。那麼，申請入校方面，需要我的幫助嗎？”
約納斯沒有直接拒絕。“暫時不需要，我有信心拿到蘇黎世大學的通知書。”
蘇黎世大學與蘇黎世理工相當於瑞士的北大，青華，甚至關係更親密一些。
雖然蘇黎世大學以難進難出出名，但是畢業於蘿實學院的學生，不要說蘇黎世大學，就是哈佛，牛津都會搶。
因爲這些學生不僅有豐富的知識積累，而且各個都有相當廣的社會資源，這是任何一個大學都不會忽視的。
雅尼克也很清楚這一點，他也知道約納斯的學習成績並不差，社會活動雖然不算積極，卻也從來不會拖後腿。
再加上他體育出衆，愛好衆多，想要靠自己拿到入學通知書並不難。
“好吧，現在我們來談談你跟斯蒂芬妮的感情問題。”
這一下，約納斯有些尷尬了。他故意表現一副不願提起的表情來掩飾這種尷尬，說道：“沒有什麼好說的，都過去了。”
“如果你真能放開，我會很開心。從一開始，我就不認爲你跟斯蒂芬妮合適。她是著名的野孩子，叛逆不羈，你不可能滿足她的所有幻想。反倒是克里斯蒂娜，很適合你，但是你卻不好好珍惜她，被斯蒂芬妮誘惑。”
見約納斯不願意聽，雅尼克又換了一種語氣說道：“當然，這是一個人人生道路上必須經歷的階段，只有失去過，以後才能知道珍惜。”
“爸爸，我不想跟你談這個話題。”
雅尼克卻沒有理他，繼續說道：“我已經得到了確定的消息，斯蒂芬妮現在精神狀態恢復了一些，不過她不會再到瑞士上學，蘭尼埃會把她送到巴黎完成剩下的學業。”
“我說過不想談這個話題……”
“這是你必須接受的結果。斯蒂芬妮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跟你分手雖然是她在抑鬱狀態的決定，但是你們已經分開了。蘭尼埃大公跟我通了電話，他不希望因爲你的原因讓斯蒂芬妮再出現情緒崩潰的狀況。”
“這是最後通牒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似乎覺得這樣太生硬，雅尼克又說：“你要明白，對於我們來說，女人從來都不應該成爲煩惱的根源。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女人，都會屈服於權勢和金錢，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從來都不是問題。所以，不要再爲感情苦惱，這是愚蠢的行爲。”
“那剩下的百分之零點一呢？”
“這只是一個比喻……”
雅尼克有些氣急敗壞，以前的約納斯唯唯諾諾，或者乾脆就跟他直接無理取鬧。這是他第一次一直能抓住話題中的漏洞，直接懟的他想發火。
約納斯站起身來，說道：“如果你不想晚上餓肚子的話，我想去做飯了。”
“這不是重點……”
“是的，我也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如此狂傲，彷彿自己是上帝一樣。”
雅尼克又有些無語了，如果面前是其他人，他有千百種方法來對付他。但是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兒子，他能怎麼辦？用武力讓對方屈服嗎？
他煩躁地揮了揮手，像趕走一隻蒼蠅。“去做晚餐吧……”
約納斯卻心情愉悅地轉身進了廚房，第一次在雅尼克面前佔了上風，讓他很開心。雖然他是投機取巧，用兒子這個身份讓雅尼克投鼠忌器。
奧斯貝格來到了雅尼克的身邊坐下，看了一眼廚房裡面的約納斯，笑道：“約納斯長大了。”
雅尼克捏了捏鼻根，有些苦惱。“也更難管教了。”
奧斯貝格笑道：“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爲什麼一定是管教，而不是引導呢？”
“你也認爲我的教育方法不對？”
“我可從來沒有見過要給兒子送女人的父親。何況，約納斯的魅力不比你小，你可從來沒有交往過兩個公主女友。”
“你也許是對的，約納斯身上有屬於他自己的魅力，而不必非要跟我一樣。”雅尼克話鋒一轉。“但是他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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