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夜梓陽站在陌生女人家的陽臺上。
空中的風,如同思緒一樣凌亂。
他也不知道爲何要站在這塊陌生的地方,就像不知道懸着的心爲何帶有幾分空洞。
“梓陽。”
少年身後傳來林巧兒的聲音。
“嗯?”少年回頭。
“不記得我了吧。”女人遞過一杯紅酒,勾起如同酒顏色一般的嘴脣。
“我們之前見過?”
“呵呵,這話聽起來還真讓人覺得有幾分傷感呢,阿姐的胸,算是白給你摸那麼多次了。”女人依舊笑着。
“你是……”夜梓陽皺眉疑問,能自稱“阿姐”的也只有……
“拋開那層關係,你現在應該叫我巧兒姐了。”女人與少年乾過一杯。
“巧兒?你現在怎麼會……”少年越來越吃驚。
“我父親纔不是什麼需要治病的農夫,他是黑道的boss, 很感謝你兩年前的那筆錢,起碼在生意上,算是狠狠幫了一把,也正是因爲生意上的關係,我父親纔不得不在鄉下避避,至於和蘇雲天的婚,其實,也只是場玩笑,本不會長久。”女人的神色露出一抹黯淡。
看到夜梓陽打算開口說些什麼,林巧兒用食指封住了對方的嘴。
“你還是先聽我把話說完吧。”女人抿過一小口紅酒。
“你知道嗎,當我以現在這副模樣見到蘇雲天時,他竟第一眼就認出了我,我當時覺得很奇怪,但後來想想,算是明白了。”
“在我和他相處的過程中,他對我非常好,可以說是百依百順,讓人感覺有股軍人的傻氣,但是卻令人喜歡,懷了孩子後,他更是關愛有加,我看的出來,那時的他,是真正愛我的。”
說到這兒,女人停了一下,雙眼緊盯着夜梓陽。
“就如同喜歡現在的你一樣。”
“在我聽過他對你和穆千越的事情後,我以爲他真的變了,但事實卻證明,他還是那個他,重情老實,卻不擅言表的他。”
“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但總是默默地做些爲我好的事情,因爲他真的愛我,愛過我,所以,他在第一眼見到現在的我後,就認出了我,而你,幾乎每天都會說一些甜蜜的話,可是,現在的我對你來說卻是個陌生人。”
“當然,時至今日,這些話沒有任何批判的意思,因爲,我們都是互相利用着彼此。”
“你知道嗎,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個錯,後來就只能將錯就錯,直到錯得一塌糊塗。”
“在你踢掉他的孩子以後,他當然憤怒,何況我也離他而去,幾乎在一時之內,他失去了所有。而憤怒的人容易失去理智,所以他找了這輩子他最不該找的人,也就是那個軍醫,廖宇涵。”
“那個男人是個同性戀,而且喜歡雲天很長時間了,當他看到自己愛的人受到傷害,你想,他能不恨你嗎?”
“廖宇涵的家族有很大的勢力,而且他本人實力也不小,想必這些你都知道。在瞭解到雲天的情況後,他全方位地開始調查你,蒐集你所有的資料,那個時候,雲天開始後悔了。”
“你知道軍人所具有的品質是什麼嗎,那就是保衛國家,關心人民,意思說的更加明白一點,就是雲天已經不想再將這件事情糾結下來去了,可是,這不是亡羊補牢,廖宇涵他不會這麼想。”
“廖宇涵從軍的初衷本來就只是爲了他個人的私事,只是後來遇到了雲天,便癡迷上了。一旦誰敢對雲天做出傷害的事情,他絕對不會放過。”
“在對你一段時間的監督中,雲天漸漸的發現你是一個有趣的人,儘管喜歡招惹女人,可是性情卻很純真,特別是你的笑,似乎能將一切事情都顯得格外開心。這是他親口對我說的。”
“其實,已經成年的你想法卻顯得很幼稚,而云天在很早以前就成熟了,他意識到,你的行爲雖然可恨,但其根本只是一個幼稚的人做着一件幼稚的事,還不至於要遭到什麼嚴重報復的地步,就像年幼的孩子因爲爸爸沒給他買糖,就把爸爸用棍子狠狠打了一下,這也能算作是犯罪嗎?”
“但是,一切都晚了,儘管廖宇涵自認爲替雲天着想,把公司老闆的位置都給了他,但是,所有東西安排的權利,還是在他自己手裡。”
“那次,廖宇涵把'你'給抓了回來,其實,是他認錯了,他抓的是穆千越,雲天在第一眼看到時,便發現了此人的不對勁,但是沒有說出來,也許,從那時起,他就對在你的監督過程中產生了一些好感。”
“同時,這也正好可以成爲一個撤去所有監控設置的理由。期間,廖宇涵瘋狂地毆打穆千越,甚至,把這當成了一場尋開心的遊戲,雲天在此時提出了一個下策的建議,可以實行性. 侵”
“這聽起來的確有些諷刺,可是這樣起碼能夠延緩身體上的傷痛,在這種主觀意見方面,廖宇涵都聽從雲天的,似乎他自己也覺得,這是個有意思的建議。”
“紙永遠包不住火,這樣下去,真正的夜梓陽遲早會被發現,與其如此,倒不如先斬後奏,雲天主動去找你。”
“雲天曾對廖宇涵說過這樣一句話:很謝謝你,在我每次受傷害後,都只有你站在我的身邊。而廖宇涵似乎對這句話上了癮,他知道雲天並不喜歡他,但是他覺得經過多次自己救他於水火然後,自然而然就會產生感覺。”
少年聽到女人說了這些話後,似乎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窒息的狀態。
回憶如同火苗一樣開始蔓延。
他記得當初剛來的時候,廖宇涵並沒有對自己實行什麼身體上的傷害,相反,他對自己還很客氣。
“你剛來的時候,廖宇涵想辦法讓雲天去喜歡你,當然,只是低程度地去喜歡,然後,再利用你的背叛,對雲天造成傷害,這樣就順理成章地懲罰了你,同時也安慰到了雲天。”
“他把你最好看的照片給雲天看,讓你懷孕,讓雲天對你產生好感,然後用你的不滿去激將。可是,這樣的手段似乎只有他自己才覺得天衣無縫,作爲旁觀者的雲天,卻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他看到我和蘇雲天越來越近之後,心中也開始了不安,然後冒出了個林子小姐,後來又弄個什麼捉姦在牀?”夜梓陽大聲問。
“還記得是誰往你的左肩開的槍嗎?”女人問。
“廖宇涵……”少年的回答有些無力,“我想都沒想,就認爲是蘇雲天安排的,然後恨他恨的要死……”
“他就是這樣一個不會表達,但實實在在對你好的人,就如同,在這張臉初次和他見面時,他就叫我'巧兒'一般……”這,似乎成了女人永遠都不能忘記的一幕。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帶着很重的疑惑,去牢房裡,問他問了半天。”
“你難道就相信這是真的麼……”少年對所提的問題,都感到了虛幻,“他,一定沒有對你說話,他本人親自對我的毆打吧?”
“試問,不是如此,他還要明明白白地表現出對你的好,然後讓你死得更加直接,死得更快麼……”女人低吟。
“我……知道了,這,也許是一場誤會。”少年哽喉。
“不是誤會,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