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五 勝利與挑戰
萬事結果很重要，但有許多事過程更加重要。
楚平想要獲得勝利，包括自己心理上完完全全承認的勝利！
藉助魔甲他硬生生將自己提升到足以和葉忘情比肩的地步，對方身上另有不凡法寶，助葉忘情抵擋住了摩訶指勁，而後祭出的這杆石矛更是強大。
伏屍百萬，血流漂櫓！
嗤！
石矛上激盪出的殺意犀利無雙，楚平十指紛彈，以無量勁不斷抵消。
他同樣是在等待機會。
想要擊破葉忘情身上的護身秘寶非同等閒，他只能等。
石矛越發凌厲，在地面劃出道道溝壑，只是這些溝壑又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自動癒合，卻並非由於周圍的禁制，那是天然石卦的不朽氣息。
半空裡，審判之光越來越濃厚！
就像之前的光焰能夠侵染周圍的靈氣，審判之光照耀時同樣有這種作用。漸漸的，天上地下兩個戰場漸趨兩種截然不同的戰鬥方式。
地上兩人的戰鬥漸趨精微，鬥在細處。石矛殺意神出鬼沒，摩訶指勁無來無去，這兩種都是破壞力專凝但聲勢沒有那麼大，若非石矛不斷在地上勾劃出殘痕，幾乎可以說無聲無息。
天上無形的石佛之力跟審判之光動靜卻越來越大，光落如雨，力動撼山，一開始艮位石臺給人動搖的錯覺，漸漸蔓延到坤位和坎位，再至巽位和震位，乾位和離位，當兌位也受到波及，似乎整座崑崙峰頂都在動搖。
動靜偌大！
這番驚天動地的變化讓其餘七個石臺甚至都暫停了比試，所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震盪的源頭，艮位之上。
可以說，這場比鬥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就算是對葉忘情知之甚深的人也沒有料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這副局面。
崑崙的長老想不到，無相寺的人也根本沒敢想過，就算是葉檀，也渾沒想過。
葉忘情給了所有人一個驚訝，楚平也給了所有人一個驚訝！
因爲沒有人會在審判之光下堅持用這種方式來應對，這就導致審判之光越來越熾烈強盛，而依據崑崙，石卦不破，魔甲罩體，運用漸趨嫺熟，就如水漲船高，雙方都在以驚人的速度拔高，半空中澎湃的力量，漸漸的也要超出兩人的掌控。
合體境在理論上可以自由操控天地元氣，但即便是真正頂尖的合體境修士，能夠駕馭百里範圍就很不錯了。凡事終有極限，過則破！
聚集的越發渾沛的元氣彼此翻滾碰撞，衍生不受任何人控制的自然變化，陰雲密佈，雷霆遊走。
“這兩個人都要失控了！”見識高明的各派長老看到兩人現在的表現，都做出了判斷。
石矛上激盪的殺意在地面勾劃出越來越多的刻痕，那是因爲葉忘情的準頭越來越差。
兩人所在的空間不時憑空的爆炸轟鳴，那是楚平的摩訶指勁也失了準頭。
駕馭空中兩團巨大的能量，越來越接近他們的極限了。也因此，龐大的力量隱隱有失控的前兆，即將暴走。
轟！
一團團流光從半空掉落，一捧捧元氣若瀑布飛瀉。
這些力量落在山體上，鏗鏘有聲，山體表面也盪漾起氤氳光霧，一條條鎖鏈般的符線橫空，分毫不損，但山體的震動卻猶如遙遠天際傳來的悶雷，咚咚隆隆。
“如此人才，不論是誰在這裡被剔除掉都未免可惜。兩人明顯都到了極限，不如我們開個先河，在決賽之前就評判個平局如何？”
各派共選出的最高裁判長老，有人提議。
“是啊，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能夠走進最後的決賽，那時候再來一場勝負之戰才最精彩。這個時候就這般激烈，就算分出勝負，勝者的代價也不會小，若是流失掉這樣的人才真的讓人爲之惋惜。”
“我不認可，”說話的是一個穿紫袍的老道，雖有白鬚皓髮，眉宇間仍有厲色，“在場的都是各派精英，如果碰到這樣的局面就以平局作論，比賽越往後淘汰剩下的修爲戰力就越強，豈非場場都要平局？”
“莫道友這話也不無道理。”有人附和。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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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姓老道打斷了想反駁自己的人的話，又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此言一出，便無人再話。
不錯，一出場便遇到了跟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誰勝誰敗，都是運氣使然，怨不得天，怪不得人。
…………
“看來想要平局作論是不可能了。這個莫言敗，也是看着兩人沒有一個是他蜀山的弟子，恨不得兩敗俱傷，都無法走到最後成爲蕭千羽的對手呢！”
崑崙掌教乾坤真人身邊一個灰色道袍的中年道人，在裁判長老們的討論落下帷幕之後，憤憤言道。
葉忘情，實是乾坤真人的弟子。
崑崙諸人，誰都不希望四傑之一的葉忘情止步於此，何其憾也。
乾坤真人嘆了口氣，“無相寺竟有如此弟子，真是出乎意料。”
灰袍道人言道，“此子是鬥勝之徒。”
“那個老怪物啊，難怪了……”乾坤真人苦笑，“聽天由命吧，如果真的輸了，對忘情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灰袍道人依舊忿忿，“未必就一定輸。”
乾坤真人居高臨下，俯瞰八臺，指着楚平背上道，“看見那塊被布層層包起來的東西了麼？”
“怎麼？”
“此子真個堅韌，到現在還沒動用手段呢。”
灰袍道人愕然，如此弟子，豈無法寶在手！
…………
如有必要，當然要用。
僵持不下的戰局，空中落光如雨，地面溝壑淋漓，楚平也覺神乏困頓。
時間太長了，對手又如此難纏。外人不知，他自知曉。魔甲罩神，提升一個境界帶來的負荷很大。
石矛凌厲的殺意無處不在，即便是被摩訶指勁抵消了石體，但鋒銳的殺念入侵心神，也是不小的負擔。
當兩人的攻擊都失了準頭，楚平就知道機會來了。
轟隆！
天空崩爆。
嗆啷！
鮫肌暴起！
天空的崩爆是楚平強運無形石佛催動最後一擊狂暴攻擊，葉忘情驚訝之下，分出更多的心神去操控審判之光來抵抗石佛。
楚平眸中星光明滅，主元神！
鮫肌震碎麻布，一圈如水般的光暈幾不可見，盪漾開來。
充斥在場地中的無數流竄元力蜂擁而至，鮫肌瞬間膨大了數倍！
魔體發力，人如閃電，突進！
刀起，刀落。
葉忘情身上寶光驟亮，卻沒能擋住勢如泰山壓頂的鮫肌。
轟！
寶光飛濺，四射散落，葉忘情整個人倒飛出去，就像被拋起的沙包。
本就神窮思竭的葉忘情，一下子就被轟懵了，瞬間昏迷。
天空中的審判之光失去了操控，再也無法跟石佛抗衡，像一團炸開的煙花，光芒芒，如雨。
楚平拄刀而立，一粒粒光點從他頭頂飄落，如夜色中迎接英雄凱旋時灑落的鮮花。
勝了！
只昏迷了瞬間的葉忘情跌落在地，重咳連連，看着光雨中仍舊兀立的楚平，怒氣上涌，熱血轟腦，眼前一黑，陷入了真正的昏迷。
楚平也覺得眼前一陣陣的昏黑，身體上沒有任何疲勞的感覺，精神卻宛似消耗一空，萬衆矚目下勝利的喜悅讓他堅持着沒有倒下。
“無相寺，楚平，勝！”
兩名裁判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愕和震驚。
這個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臺下同樣靜默一片，沒有勝利的歡呼。
即便楚平真的能與葉忘情抗衡，所有人驚訝時，卻都沒去想過，他真的能擊敗葉忘情。
“不錯，不錯。”
伴隨着嘖嘖稱讚而來的是寡淡的掌聲，衆人應聲而望，拍掌的人卻是蕭千羽。
衆目睽睽，蕭千羽毫不在意，向依然在臺上的楚平道，“能擊敗葉忘情，真是不錯。我希望在最後能等到你。”
楚平循聲，目光卻落在蕭千羽身上那件紫衣領口的兩柄金絲交叉繡劍。
“蜀山麼？”
他微微低頭，當擡頭時臉上已經有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衝着蕭千羽道，“如你所願！”
“真有意思。”
看到楚平的迴應，蕭千羽嘴角扯動，露出莫名笑意，只低聲似自語一句就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