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漸虧

月漸虧,人漸醉。

南陽郡的夜幕既是陌生又是熟悉。

陌生是因爲何仲容第一次來訪,而熟悉是因爲他遇到些曾經遇到過的人而如今又再次碰到了一起。

門關上,隔絕一切。

何仲容坐在榻上,手中的酒樽的酒尚未飲完。

他沒有言語,只是沉默地坐着。

“何兄。”門外有人小聲往屋內說道。

何仲容從沉思中醒過來,他捋了一下頭髮。

“呵,柳兄啊。”何仲容緩過神說道。

何仲容知道這個聲音是柳青松,柳青松在夜間偷偷來到何仲容的房間是爲了什麼?

“你還未睡啊。”柳青松說道。

“你要進來嗎?”何仲容站起來說道。

“不用,我只是想要問你一件事情。”柳青松道。

“什麼事情?”何仲容道。

“何兄可知顏憶回這個人?”柳青松道。

“顏憶回?”何仲容捋了一下頭髮,若有所思,他似乎是在回憶起這個名字是否曾經聽過,“未曾聽過這位姑娘的名號。”

“哦,顏憶回是在下的表妹,我只是過來問問何兄是否知曉。”柳青松道。

“噢~”何仲容道。

“她久聞何兄大名,時常和我提起,我就在想何兄是否和在下的表妹有過交際。”柳青松道。

“噢,在下尚未聽過。”何仲容笑道。

“若是有時間一定會帶在下表妹與你見面如何?”柳青松道。

何仲容捋了一下頭髮,並沒有說話,房間內一片漆黑看不清東西。

“如何?”柳青松道。

“一定。”何仲容道。

何仲容說完,便是幾秒的沉默。

“那好,在下尚有事先回了。”柳青松道。

“多休息。”何仲容道。

“恩。”柳青松道。

柳青松離開了,何仲容又坐在榻上,飲了幾口酒便倒在榻上睡覺。

“何人,竟然敢獨自一人闖入此地。”弓手說道。

八個人手持長弓圍住何仲容,何仲容負手捋了一下頭髮,神色輕鬆他並沒有感到一點害怕。

他之所以不感到害怕,那肯定是因爲他在做一件他有把握的事情。

“我知道這裡,也來過這裡,這裡的主人也不會趕我走更不會殺我。”何仲容笑道。

“你是誰?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嗎?”弓手提高音量說道。

頓時,八個弓手已經把弓拉滿,若是突然鬆開來,何仲容沒有來得及躲開,那麼他一定會被八支箭射死而且死相一定不好看。

“我知道,這裡是紅墨會。”何仲容道。

“那你還敢一個人闖進來,你——到底是誰?”弓手道。

“何仙。”何仲容簡潔地說道。

“何仙?我去上報給會長,你們在這裡看着,若是他敢動一寸就鬆弦。”弓手說道。

“放心,我現在絕對不會動地等你回來。”何仲容笑道。

過了一陣,何仲容成功進到紅墨城中,這是何仲容第二來到紅墨城,但依然還是佩服城中的設計,至少何仲容即便來過兩遍也還是不敢隨意闖進來,城中來回曲折,難以摸清楚。

“你一個人闖進來幹什麼?”付雪冷冷地說道。

何仲容捋了一下頭髮笑道:“莫非你喜歡我帶人闖進來你這個紅墨城。”

“你敢帶人?”付雪道。

“若是我帶人進來,那麼可能就不是八個人拿弓對着我了,可能就會出來很多的武器了,那麼我今天的目的也就達不到了。”何仲容道。

“什麼目的?”付雪道。

“找你問個問題。”何仲容道。

“問題?那要看是什麼問題,若是殺人那麼得告訴我你要殺什麼人,也要看你能不能交的出那個錢,我可記得堂堂的何仙可不是什麼有錢的人啊。”付雪笑道。

“我不是來找你殺人。”何仲容道。

“那可就得看看你要我回答什麼了,你需要知道我們紅墨會可不是學社不負責回答問題。”付雪道。

付雪給何仲容倒水,何仲容拿起杯子飲了一口水。

“你們殺手組織應該是會招攬天下能士爲你殺人。”何仲容道。

“自然,沒有殺手那麼我這個殺手組織要怎麼經營,難道都要我一個人去追殺麼,那樣子做起來,一年都未必有二十單。”付雪道。

“那麼你肯定會招攬能士,我想問下你們手下是否有擅長使用機關,或者你知道有擅長製作機關的小門派。”何仲容道。

“機關?”付雪拉長聲音,看起來是在思考。

“不錯,我要這類擅長使用製作機關的門派或者人。”何仲容道。

“你找這類人要做什麼?”付雪道。

“我要找這類人,看看他們能不能做出我想要的東西。”何仲容道。

“莫非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付雪顯然察覺出了何仲容的來歷。

何仲容捋了一下頭髮道:“這個你不用瞭解,你是否知曉,若是有線索你可以書信於我。”

“這個情報嘛。”付雪道。

“多少錢?”何仲容道。

“五鎰。”付雪道。

“可以。”何仲容道。

何仲容從錢囊中拿出五鎰放在付雪的面前。

“這件事情我會盡可能找出來,那麼要殺人嗎?”付雪笑道。

“不用,我只要情報。”何仲容道。

“好。”付雪道。

何仲容正欲起身離開時,付雪抓住何仲容的手,不讓他走。

“嗯?”何仲容道。

“何仙問你個問題啊。”付雪道。

“說。”何仲容道。

“你去葉家堡了?”付雪道。

“去了。”何仲容道。

“進去了?”付雪道。

“進去了。”何仲容道。

“你見到了什麼?”付雪道。

“堆積成山的財寶。”何仲容道。

“你都拿走了?”付雪道。

何仲容捋了一下頭髮說道:“沒有,一件都沒有。”

“然後你怎麼處理了?”付雪道。

“我想已經沒有人會再去了,所以,我會讓它就放在那裡。”何仲容道。

“噢,之後你去了哪裡?”付雪道。

“我離開了江湖,但如今我還是選擇回來,但我想很快又會離開。”何仲容道。

“你之所以離開時因爲你厭倦還是有了什麼?”付雪道。

何仲容笑了笑,他笑得很開心,相信除了蕭廷雲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讓他這麼開心了,他說:“我有了愛的人。”

“所以你離開了,但你回來了,我想是有人找你尋找些什麼。”付雪道。

“沒錯,尋找完我會立刻離開。”何仲容道。

“那你最好小心,要知道你的尋找往往都會被人盯上。”付雪道。

“我知道,所以,等這件事情過後我纔會回去,若是我死了便以後的計劃便只是空想罷了。”何仲容笑道。

“慢走。”付雪道。

“嗯。”何仲容道。

何仲容坐上馬車,手中拿着酒罈與酒樽。

他已經許久沒有在馬車上一個人自斟自飲了。

他左手拿着酒樽,右手拿起酒罈將酒慢慢倒入酒樽上。

“好酒。”何仲容說道。

四處沒有一個人,眼前衹有一座孤墳。

孤墳已經一年沒有人來了,眼前何仲容卻還是不遠千里趕回來了。

“林兄。”何仲容負手說道。

微風徐徐,引人回想。

白衣翩翩,立於孤墳前。

話雖少,情卻濃。

何仲容坐下來,無言地與孤墳喝酒,孤墳不會喝酒只是何仲容一個人自斟自飲罷了。

但何仲容卻仍然認爲孤墳在陪伴自己喝酒。

“好酒。”何仲容笑道。

酒很香,人也很香。

“無妄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了,我想我應該是阻止了萬機門,如今萬機門應該是已經徹底消失了,但嫂子我實在不清楚她去了哪裡。”何仲容笑道。

“我被她推下山後,也是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一處人家安定下來,如今我仍還有一件事要去處理,等處理完了,”何仲容笑了,他笑了格外的可愛,他很高興相信有人在場也會這樣認爲,“我便退隱與那家人正式在一起,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那個人便是蕭廷雲,她等了我三年多我想我也不能再讓她等下去了,所以,這次的事情便是我最後的決戰。”

何仲容站起來拍了拍衣服的塵土,他笑道:“我自然會小心處理,放心若是有危險,輕雲會保護我,如今輕雲已經變得非常強大,我想我的三絕已經對付不過他了呢。”

何仲容獨自走着,忽然,他入到一片樹林之中,在沙漠之中有綠洲已然是非常少見,而如今卻是尋到一片樹林,確實是非常的奇怪。

樹林的樹格外高大,比人起碼高數十丈,何仲容緩步走在樹林之中,樹林格外寧靜。

如此美麗之景,實在令人懷疑林中是否住着一名仙人或者隱士。

突然,樹木振動,何仲容聽到腳步聲,腳步聲很疾,聽腳步聲是往何仲容方向奔跑,腳步聲很雜應該是不止三個人。

何仲容此時手握緊劍柄若是敵人出現便拔劍擊殺,他警惕地往前慢走,他將腳步放得很慢是爲了聽清楚腳步聲的方向。

“啊。”一個女人慘叫道。

聲音很大聲,似乎是被箭所傷。

何仲容此時已然拔出劍,衝向發出聲音之處。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他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被人追殺到這裡,全身是傷,她並未獲得了財寶,而是被人追殺。

這個人便是林漫琪。

“何仲容。”林漫琪虛弱地說道。

她很疲憊,何仲容能夠聽出,何仲容扶起林漫琪。

“你怎麼被人追殺的。”何仲容道。

“萬機門已經消失了,應該說是被滅族。”林漫琪痛苦地說道。

何仲容能夠聽出林漫琪此時格外的痛苦,但也有疲倦之意,她如此虛弱相信逃亡了很長時間。

萬機門果然還是消失了,但卻並未是何仲容所希望的手段,萬機門被人滅族,如今林家應該就只剩下林漫琪一人。

“是誰?”何仲容道。

“現在必須快跑,出了九華他們應該就追不上來了。”林漫琪喊道。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何仲容扶着林漫琪逃跑,但速度確實不快。

“出了九華,恐怕異族會將我們吃了。”何仲容道。

“如今只能逃,他們已經跟上來了。”林漫琪道。

“好。”何仲容道。

突然,就在何仲容扶着林漫琪時,樹林中冒出幾十支箭。

箭速度極快,而且瞄準的衹有一個人——林漫琪。

何仲容手持長劍擋下所有的箭,花費了許多時間,不知不覺之間何仲容也受傷了。

“啊。”林漫琪喊道。

“什麼?”何仲容猛然回頭,但結果卻是驚人。

何仲容終究還是沒有擋下所有的箭,仍然有一支箭射中了林漫琪。

林漫琪流出了血,血流的很快。

“我帶你進城!”何仲容道。

“已經來不及了....何仙你記得不要惹他們,他們都是魔....”林漫琪說出了她此生最後的一句話。

林漫琪緩緩倒在地上,她神秘的死去,死得格外的突然。

林漫琪的眼睛漸漸閉上,看不清一切事物。

孤墳處,原本衹有一座墳墓。

不知爲何如今卻多了一座墳墓,令孤墳不再孤獨。

“林漫琪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