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苦潛伏在南茜夜店,上次李霖大鬧都沒有出現,就是不想泄露自身的行蹤。
不是李霖的對手,只能是採取暗殺。
眼瞅着那輛貨車逃竄,唐苦緊追了上去,雙手攀着車斗的後面。車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終於,車子在濱江邊停下來了。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來路?唐苦沒有打草驚蛇,而是翻身藏到了車底下。
那幾個人從車內跳出來,沒有任何的停頓,撒丫子就跑。
這讓唐苦愣了一愣,覺得事情有些蹊蹺,緊接着,他就感到一股危機感將自己給籠罩了起來。在狼牙特種部隊這麼多年,他見過了太多的生死,對於危機總是特別的敏感。沒有任何的停留,他的雙腳蹬在了車輪上,身體緊貼着地面,斜躥了出去。
等到他站起身子,就見到身體的前後站着兩個人,一個有着近乎於兩米多的身高,皮膚黝黑,手中握着金剛降魔杵,威風凜凜,就像是九天下凡的戰神。一人身材瘦弱,留着稍長點的頭髮,手中握着兩把彎刀,刀身翹成了一道月牙弧線。在月光的照耀下,刀鋒散發着幽藍的光芒。
這樣的兩個人,一前一後將唐苦給夾在了中間,斷絕了他的所有退路。
唐苦的聲音有幾分沙啞,臉上卻滿是激動和驚喜,大聲道:“巨狼、土狼,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當時,狼牙特種部隊三十一人去了臺灣執行秘密任務,而戰千軍、王寇和洪九指卻因爲有另外的任務,去了國外。誰想到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三十一人,就剩下李霖一人活着回來,幾乎是全軍覆沒。
要不是叛徒“不倒翁”的出賣,又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三十一人,情同手足。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戰千軍板着臉,沒有任何的表情,渾身上下透着陰冷的氣息。
王寇的眼神中透着詭吊的味道,冷笑道:“貪狼,這一年多,你都在什麼地方了?那麼多人都犧牲了,怎麼就你一人活下來了?”
唐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苦澀道:“你們懷疑是我出賣了兄弟們?”
戰千軍哼道:“你說呢?總要給我們一個理由吧?”
唐苦橫握着三棱軍刺,冷聲道:“出賣兄弟的人是李霖,我一直在追殺他,你們要是真的想替兄弟們報仇,就幫我殺了他。”
“殺我?來吧,我想看看你是怎麼殺我的。”
李霖從黑暗處走了出來,等待着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傲然挺身而立,雙眸緊盯着唐苦,李霖衝着戰千軍和王寇揮了揮手,讓他們都退下,這是他跟唐苦之間的事情。
唐苦目光收縮,倒扣軍刺,以森林戰中常用的潛行方式俯身前衝。李霖身體突然間崩緊,就像是離弦的弓箭“嗖”下飆射了出去。這兩個人就像是兩頭暴怒的公牛一樣,準備用尖角狠狠的把對方給撞翻在地上。
速度越來越快,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就在即將擦身而過的剎那,李霖的左腳右跨了一步,唐苦的右腳左跨了一步。沒有人看清楚他們有什麼動作,就看到他們從彼此的身邊穿了過去。李霖還是保持着半弓着身子的姿勢,彷彿是沒有任何的變化。唐苦卻是手捂着小腹,緊咬着的嘴脣滲出了絲絲的血跡。
這一刻,時間彷彿都跟着停頓了下來。
李霖淡淡道:“貪狼,你還是不行,打不過我的。”
唐苦苦澀道:“你爲什麼不殺我?”
李霖拿出煙盒,輕輕一挑,一根菸彈出來叼在了嘴上,輕笑道:“你不是也沒想殺我嗎?”
“不是我不想殺你,而是我殺不了你。”
“一樣,在沒有確鑿證據前,你還是我兄弟,我的刀是殺敵人的,卻從來不殺兄弟。這兒的環境不錯,你有沒有什麼想要跟戰千軍、王寇說的?我在旁邊偷聽就行。”
李霖甩手丟給了唐苦一根菸,唐苦接過來,叼在嘴上,卻沒有點燃。跟隨着樑思璇的這一年多時間以來,他裝啞,不愁煙不喝酒,就是不想讓自己頹廢下去。剛纔的那一幕,唐苦沒有用軍刺刺殺李霖,而是用刀把痛擊過去。李霖連刀都沒用,閃電般一拳打在了唐苦的小腹上。如果是刀?唐苦早就死了。
在狼牙特種部隊,就算是好勇鬥狠的戰千軍,也不敢跟李霖單挑。這樣一個從小就經脈被打通的人,天生就是個怪胎,連灰狼對李霖都有着絲絲的恐懼。這也是爲什麼,王寇和洪九指、戰千軍都對李霖信服的原因之一。不聽?行,誰的拳頭硬誰說話。那他們還能說什麼,總不想鼻青臉腫,讓自己滿腦子長包。
炸彈橫飛,眼瞅着一個又一個的兄弟被炸死,或者是被子彈給射穿身體,唐苦整個人都瘋了。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在強大的炮火和敵軍的火力面前,什麼功夫都是白扯。再厲害,炸彈炸在身上,一樣零碎。子彈射在身上,一樣會流血掛掉。
肯定是被叛徒出賣了。
唐苦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多殺幾個人,爲兄弟們報仇。
可是,在敵人的炮火下,他根本就沒法兒靠近。身體在山丘中快速地閃動着,轟隆!一聲巨響,他整個人都被掀翻了,滾入了一個隱蔽的山縫隙中。等到他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好幾天之後了,全身虛弱,他愣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好不容易爬出來,眼前的一幕把他整個人都驚呆了。整座山丘幾乎都被炸平了,地面上是一個又一個的深坑,空氣中還飄蕩着濃烈的血腥和火藥味兒,還時不時的能看到殘肢斷臂。可以想像得到,當時戰爭的慘烈。
他們是狼牙,是國家的秘密特種部隊,活着沒有名字,死了也一樣是黃土一撮。
如果有人問起來這是一支什麼部隊,國家也不會承認,他們是國家派出去的,那樣很有可能會牽扯到國與國間的戰爭。尤其是在收復臺灣這樣的敏感事情上,更是不能露出任何的消息。
你知我知,雙方彼此都知道,但是沒有證據,誰也沒有辦法。
唐苦活着,跟死了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念想就是回到祖國。搶了艘漁船,一路飄蕩,在海中就被臺軍的巡邏艇給炸燬了。他就抱着一塊破木板,終於是回到了祖國。等到了沙灘上,恰好被來旅遊的樑思璇給看到,救了他一命。
不想說話,他纔會裝成啞巴,要不是爲了報答樑思璇的救命之恩,他早就追隨着狼牙的兄弟們而去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李霖,這個狼牙中稱之爲天才中的天才——“天狼”。
戰千軍和王寇都聽得熱淚盈眶,緊攥着拳頭,特別激動。
李霖彎下腰,將手伸到了唐苦的面前,鄭重道:“貪狼,你回家了。”
唐苦的嘴角抽搐着,他想抑制着內心的激動,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淌了出來。家?是多麼溫暖的字眼兒,像是他們這樣的軍人,部隊就是他們的家,戰友就是他們的兄弟。一句回家了,唐苦壓抑在心頭一年多的憋悶、苦惱、委屈、悲憤……一股腦的都涌了上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將手掌伸出去,喃喃道:“你爲什麼要相信我?”
“一個活着比死還要痛苦的人,他是不可能出賣兄弟的,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得出來。”
“天狼……”
唐苦昂着頭,卻是滿臉淚水,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