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將心託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骷髏女鬼悽聲吟哦,“官人,這還是你教我的詩句。”
“我沒有教你。你走,你走。”我渾身哆嗦着說。
“冤有頭債有主,奴怎麼會輕易走開?你不是特別喜歡親吻奴家的牙齒麼,說什麼硃脣皓齒,顧盼嫣然。一千年了,你就再親上一親。”說着,那紅粉骷髏白森森的糯米牙分明慘笑逼到我眼前來……
啊!
我一聲慘叫,驚坐而起。渾身大汗淋漓,直嚇得三魂出竅。窗外,月上枝頭,蟋蟀鳴叫,秋風吹來,槐樹葉子發出瑟瑟的聲音。
原來是個噩夢。
心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樣的夢境正是我內心糾結痛苦的寫照。我看來是太累了,身心俱疲。
我立刻拉亮了燈。喘息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抓起手機一看,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半了。我都不知道我是何時入睡的,清醒和睡夢之間竟然沒有一點界限。我就一下子跌進那個夢境裡去了。我本能地想給欒麗傑打電話,剛調出她的號碼。我就又停下來。我不能再嚇她了,她這幾天也很累。本來,她就爲自己母親的事情疑神疑鬼。我在這麼晚打電話講一個鬼故事一樣的噩夢……
算了。
我呆呆地抓着手機,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傾吐心事的人。
我坐在牀上,開始背誦佛家的《心經》來安定自己的情緒。過了好久,我才真正地安靜下來睡去。
這一夜,我睡的很香。直到手機鬧鈴響起,我再也沒有做夢。
清晨起來,我就給欒麗傑打了電話。
“姐,我回來了。”
“一楠,你爸的事情都辦好了?”
“辦好了。”
“那好。今天我要去管委會加班。你也來吧!事情多,今天你就別休息了。一會我就去接你。”
“好。”
半小時後,欒麗傑開着黑色的奧迪來到門前。
我拉開副駕駛的位置的車門坐了進去。
“好小子,現在我成了你的司機了。”欒麗傑看着我開了句玩笑。
“姐,我昨天晚上沒睡好。這幾天弄得身心疲憊。”我不好意思地把我的黑眼圈給她看。
“我不累啊,我更累。跑前跑後的。”欒麗傑翹着嘴巴揶揄道。“今天整個開發區所有的公務員都加班。要保證明天的剪綵奠基儀式萬無一失。”
“奧,應該的。”我看着欒麗傑熟練地把車開過村口擁擠的蔬菜早市,拐上澄海路。
“我包裡有酸奶,你喝就拿。”
我沒客氣,轉身抓過她的包,看到有四盒酸奶。我就掰下一盒用吸管喝起來。
爲了避免叫別人看到她開車拉着我。欒麗傑把車開到樓前的臺階下停下。自己鑽了出來,沿着樓梯上去了。這段時間,她已經沒有心思再和我說什麼調情的話。工作的壓力擺在這裡。
下午,欒麗傑又叫上宋兆信和開發區公安局李局長去現場看了一下。我開車拉他們去的。
預留給福裕公司的這塊地是開發區周莊鎮夏河村的上好耕地。一共有300多畝,都是接近成熟的玉米地。如今,能吃的青玉米已經被村民掰下來弄回家去了。還剩下一片一片的玉米秸稈還站在地裡聽天由命。
每畝地的補償是按三十年包產租用的,而且是先付20%定金。其餘的按年付清。這樣算下來每畝地村民只能領到不到兩萬塊錢。按他們村每人耕地七分來算的話,被佔用地塊的人家只能分到一萬多塊錢。據說夏河村村委會已經決定給佔地的農戶重新分配土地。但是所得的補償款,也得按人頭分給村裡每個人。
這種明顯不合理的補償使得很多村民都認爲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很多人醞釀鬧事,揚言要向省長請願。弄得市裡區裡一班領導精神十分緊張。所以這段時間,開發區公安局的警力大部分傾斜到夏河村周圍。另一方面,欒麗傑以下,到周莊鎮的鎮委書記和鎮長也都經常到村裡瞭解情況安撫羣衆。名曰維穩,以防止多數不明真相的羣衆被少數壞人矇蔽利用,破壞崇寧跨越式發展的大好局面。確保開發區得之不易的招商項目順利奠基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