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蝴蝶青兒 (2)

“自從踏上這座山開始,我就感到一種莫名的哀傷,這種哀傷並不是觸景生情,而是,它就像是實物一般,自我的心底慢慢地升上來,佔據了我全部的情慾。而不祥的預感也隨着這種哀傷而生,在這座山上,我可能會失去一些朋友,這是預感告訴我的。”周昆慢慢的說,他現在的樣子和以往威猛無畏的周昆全然不同,現在的他就像是個挫敗而憂傷的中年男人。

“呵,你倒成了預言家,爲什麼死的不是你,而是我們呢?”靜茹不以爲然,依然沒心沒肺的笑着。

周昆沒有回答,只是把靜茹背上的大包取下來,扛在自己肩上,小白仍然在酣睡着。

“這倒像個男人了。”靜茹嬉笑。

“不止是我,阿星,阿謙他們都有類似的感觸,他們今日的反常只是在刻意的避免這種想法時刻縈繞心跡,或許阿謙說的沒錯,我永遠都是最笨的,因爲我心裡在想什麼總是會忍不住說出來。”周昆說。

“爲什麼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呢?”靜茹嘟起了嘴,似乎在責備老天的不公。

“因爲你比我還笨。”周昆拋下一句話,大步跟上隊伍。

“爲什麼……爲什麼這裡會有蝴蝶?”沈星仍在神經病似的喃喃自語。

“瘋了,完全瘋了。”喬治突然甩脫了錢謙,從沈星旁邊快步走過,不知是在說錢謙瘋了還是說沈星瘋了。

“按照我的計劃,開一間大型AV影視公司,不到兩年就能回本,五年後就能賺個盆滿鉢滿,不過喬治,必須由你出頭,這樣即使被掃黃也不會抓到我,據說傳播**文化被抓到要判好多年的……”錢謙追上去,嘟嘟囔囔的說個沒完。

靜茹呆呆地看着這幾個人,這幾個和她一同出生入死多次的夥伴,如今卻覺得他們是如此的陌生,西斜的陽光直落下來,這幾人漸行漸遠,化作一片片孤獨而單薄的剪影。

“我說的沒錯吧,這裡果然有一間木屋,就像是爲我們上山預備的一樣。”沈星大笑着朝木屋的門上踹了一腳,佈滿青苔的木門吱呀呀的開了,門裡站着個穿青衣的女子,正捧着碗湯,笑容輕盈道:“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沈星大咧咧地將揹包甩在木屋的小牀上,捧起那碗湯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喝得是百無禁忌,看得衆人是大眼瞪小眼。

“回來就好。”青衣女子的笑容更美,似乎是長久不曾曬過陽光,她的臉很白,白得如潔淨的美玉,毫無血色。即便如此,一向以美麗優雅自居的靜茹也忍不住讚歎,這女子是如此美貌,一顰一笑都完美無瑕,這樣一張臉,怎會出現在人間?

“美女,我認識你嗎?”喝完了湯,沈星擦擦嘴巴,問道。

衆人狂翻白眼。

“認不認識又有什麼區別,本是天涯陌路,只求相聚歡顏,又何苦離別後互生牽掛,自尋煩惱。”青衣女子嘆了口氣,道:“我叫青兒。”

“青兒,我們要在你這裡暫住一晚。”沈星打量了一下小木屋,毫不客氣道,“這裡雖然不寬敞,但也足夠我們哥幾個睡一覺了,麻煩你幫我們拾掇一下。”那口氣不像是求助陌生人,倒像是在吩咐僕人。

衆人又是一陣輕咳。

“是。”出乎衆人的意料,這個樣貌如下凡仙子般的美女卻對沈星百依百順,青兒將衆人的行李安置妥當,便捧着被喝得精光的大碗轉身離去,只是衆人都未曾察覺,青兒轉過身的那一刻,一滴忍了許久的淚無聲滑落,跌入碗中。

“真是意想不到,在這種杳無人煙的地方竟然住着這樣一位超凡脫俗的美貌女子,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女子竟然對我們阿星百依百順。”錢謙嘖嘖。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看到我們靜茹都會流鼻血的小白,卻對這位美貌女子毫無興趣,我以爲它至少要衝上去搖搖尾巴,或者舔舔她的臉呢。”周昆嘖嘖,靜茹很不服氣地踹了他一腳。

小白一直趴在揹包上呼呼大睡,聽到這話,它很不滿意地擡起大眼皮,翻了周昆一眼,那樣子像是在說“你懂個屁!”,隨即再次打起了鼻鼾。

“嘿,你到底用了什麼魔法,讓這個美女對你如此服貼?也教教我吧,我周昆雖然說閱女無數,可也沒見過如此佳人。”周昆忽然貼了上去。

沈星坐在牀頭愣了半天,這才說:“我也不知怎麼了,一進了這門,我便覺得很是舒爽自然,這屋內的一切我都覺得特別熟悉,至於那青兒姑娘,我更不知是怎麼,一看到她便覺得熟捻無比,說話也隨便起來。”

“搞不好,是你曾經風流浪蕩,把這個姑娘始亂終棄,害得人家在深山老林裡孤守空房,等你來呢。”錢謙又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漫無邊際的編造着一個肝腸寸斷的愛情故事,故事中有悲歡離合,有男歡女愛,更有絲絲不斷的纏綿牽掛,把喬治聽得一愣一愣,幾乎當真。

“我到底是怎麼了?”沈星望着天花板。

天漸漸黑了,山間也颳起了風,清風掃走了驕陽灼烤了一天的熱氣,帶來了絲絲涼意,甚至還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在不牢固的小木屋中,更能清楚地聽到風的嘶號,雨的淋漓。衆人漸漸睡去,木屋的另一間卻還亮着一盞小油燈,青兒坐在油燈旁,眼角噙淚,看着牆上的一張畫,畫上是一個女子,樣貌和青兒一模一樣,只是身着紫衣,眉眼間比青兒多了一份威嚴,少了一份溫柔。

門卻悄無聲息的被推開了,沈星緩步走進來,坐到青兒的對面,眼中滿是關切。

“你……”青兒愣住了。

“青兒,我離開之後,苦了你了。”沈星的聲音依舊,卻帶着一份從未有過的委婉溫柔。

“……”青兒再也忍不住,撲到沈星懷中痛哭失聲,沈星的手,也緩緩撫摸着青兒的髮絲。

“姐姐,你爲什麼要走?爲什麼要拋下青兒不管?那人間的利益,對我姐妹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

山間的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夜之間,風停雨歇,又是驕陽。喜鵲八哥們早早的站在樹枝上嘰喳蹦跳,衆人告別了周公,紛紛爬起,四顧之下,卻不見了沈星,可衆人之中除了靜茹,竟沒有一人去問,甚至連提都不曾提起,只是顧着收拾自己的行李,似乎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一般。

“喂,你們這些傢伙,阿星不見了你們就一點都不着急嗎?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了。”靜茹咆哮着。

“靜茹,這你就不懂了,所謂男人,特別是阿星這樣玉樹臨風的男人,當然是喜歡拈花惹草處處留情了,屋子裡尋不見他,一定是跑到別人的屋子裡去了。在這荒山野嶺裡遇到如此佳人,自然是不能錯過,只可惜昨晚我慢了一步,被他小子搶了先。”周昆言語間帶着莫大的遺憾。

“相當遺憾……”錢謙點頭,小白也很配合的搖尾巴。

這時,沈星推開側屋房門,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衆人立刻噤聲。他提起地上的揹包,只說了一句:“走吧。”

走吧,下一站便是碧龍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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