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些人看到題板,還處於習慣,用了作功課的方式來寫字,連蕭狂風的詩兒都不例外,看署名,蕭狂風的詩兒還寫得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應該是早請女人代筆了寫好的。
儘管這題板旁邊的小桌上有筆掛,掛着一排大大小小的筆,更是狼毫、羊毫、兔毫之類,什麼都有。
張靜濤不管這些筆都是什麼毫,只拿起了最大的那一支,蘸上桌上一方臉盆大的硯臺中早磨好的濃墨,手臂一展,在木板上題詩。
那粗大的墨橫,如巨石過谷,硬生生把那些小詩都碾壓掉!
第一個字才寫上,周圍已然是一片罵聲了,有罵這是無禮的,有罵不知所謂的,有罵輕浮浪子的,總之什麼都有。
楊威更是急急衝來,罵道:“孃的!那是我寫的詩,張正!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狂風亦是冷冷說:“亦有我的!你莫不是要挑釁?那不如隨本人去演武場,我們再比一場!”
張靜濤冷笑:“你們的詩兒已經用過了,若真的極好,在場的學子必然記住了,會替你們廣爲流傳,若是不好,那便沒有了存在的價值,只爲讓你們丟臉,所以,我管你們!”
二人一滯,無話可說。
而在學宮正殿,是禁止動手的。
張靜濤繼續寫字,只覺修煉了聖師道後,寫書法有如臂使指的感覺,最近又練劍,便把胸中劍勢都融於了字中。
但他要寫的詩兒,是桃花詩,亦並不準備寫些大氣磅礴的,爲此,即便單筆古拙粗簡,如大雪無聲般沉凝,但大筆又動時,那墨汁在婉轉靈動間卻十分輕巧。
筆順之間的飛白,更自然無比,或明明字間無勾連,看似亦有氣勢相連。
七個字後,周圍一片議論聲,光這書法,已經把這些學子鎮住了。
顧山卻道:“一筆下去,還以爲會有多少氣勢呢,裝,也不過如女人的字寫得大些。”
蕭狂風卻定住,雙目瞳孔猛縮,道:“非也!此人劍道輕靈間,竟然亦有氣勢相逼!”
張靜濤沒想那麼多,那大筆縱橫而去,徹底碾壓了這些人的詩。
等凝神再動,一氣而下後,筆墨飛揚間,詩意卻很淡雅。
正是一首桃花詩:
桃梅連理不懼寒,兆十五日香滿山,待得春風一掠間,飛雪迷眼花中仙。
把筆一扔,朗聲唸了一遍。
雲臺上的那些女子眼波都迷離了起來,似乎已然被飛揚的桃花了迷了眼。
似乎都看到了那春風一掠間,桃花如飛雪的美麗場景。
頓時紛紛叫好。
誰說白話詩就不能很美的?
張靜濤轉頭看去,露出小白牙,逮住一個妹子的眼眸,對她一笑。
那女子本來如冰山般清冷,此刻卻眼簾低垂,雪白的頸項在交領間,映着粉紅的面頰,像桃花般美豔。
正是毛潤雪。
因她不自覺跟着讚歎了一聲。
張靜濤知道自己過關了。
未料,正這麼想,學宮側門走出一人,說道:“這也算詩的麼,純如白話,亦無平仄參照,更無經典借用,純如兒童遊戲,不能通過!”
的確,此詩除了帶有農業文明,其餘的,統統不講究,可謂是白話詩。
而所謂的白話,其實才是正常華夏人說的話,是人話。
其餘的,都是人會聽不懂的鬼話。
張靜濤看去,這人梳着一個大背頭的髮型,雙目深扣,鬍子飄逸,雖是油大人,但面容尚算儒雅,顯然有華人的近代血基,腰佩一支長劍。
柳公彥見了這人,躬身道:“蔡助教。”又直身介紹道,“這位是蔡文言助教,有文言著作多部,張正說話要禮貌,不要如以往般沒有分寸!”
這助教,在門閥教化系統中,是副主教的意思。
其下,則是牧師、講郎教父。
在一個城池中,最大的則是主教。
幾個城池範圍內,還會設一個大主教。
再之上,便是儒門總壇的大祭司、聖女、聖王了,其聖王,有點像勳貴系統中的首相。
寒丹學宮,自然是幾個城池中的主校,這裡最高的儒門權貴是大主教。
蔡文言先對着麗麗白一躬身後,才挺直了身體,滿臉正氣點頭道:“若知錯就改,還給其一次作詩機會。”
張靜濤想到洪荒中那些鳥語的艱澀,甚至要用手勢才能說話。
再看此刻,阿咦創出的造福人類的文字,居然被如此胡亂使用,心中頓有怒氣升起,忍不住冷笑道:“知錯就改?那些胡亂編造出來的經典才應該知錯就改,這些愚昧文言的存在,只會阻礙我華夏文明和語言傳播。”
柳公彥立即不服了,道:“張正,不要胡言亂語,真是不學無術!語言,只有繁複,才叫高明。”
張靜濤冷笑:“高明到大多數人都不懂麼?”
柳公彥輕蔑一笑:“這是大多數人學識不夠!”
張靜濤打算好好反駁一下,這不是說給這些油大人聽的,而是說給在場的學子的聽的。
就道:“若大多數人都不懂,那麼請問,怎麼傳播?若無法傳播,這語言必然很快就會被其餘語言代替,亦便是被人滅掉,若這門語言就是華文的話,那麼,你覺得華文被滅了很好麼?”
蔡文言道:“若天下人都不學無術,那麼該語言滅掉就滅掉吧,用別的語言好了。”
張靜濤怒道:“用了別的語言,華人就會變爲花人、草人、日人、月人、星人等等,再無半點凝聚力吧。”
蔡文言滿臉正氣道:“真是邪道妖言,禍亂人心!豎子,不屑與你多言,那些粗簡的白話文章詩詞,只如小兒般愚昧!若多說之,口舌生俗!”
張靜濤不理,想到地球驚變,朗聲道:“諸位,誰愛不愛當華人,誰是否還能繼承人類的真正文明,小子並不在乎,但是,想告訴各位,只有人類的真正文明,華夏文明,纔是關心我們的環境的,纔會給我們的後代帶去一個安心的環境,而其餘的野蠻文化,以利爲尊,連天文都未弄清楚,如此邪道,絕對會把世界帶向危險。”
“切,管什麼正邪黑白,百年之後,終歸黃土,不如隨意而爲,笑傲江湖。”蕭狂風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