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心想事成的人很少很少, 然而,像賈政這樣,自強自立的萬里長征, 才走了第一步就已經躺在牀上的, 也是挺可憐的。賈母作爲一個母親, 捨不得, 真傷心。賈政這個兒子讓她失望過很多次, 但是她沒想過賈政的日後會躺在牀上過,太慘了。在醫學條件限制下,太醫表示自己無能爲力。

“回老夫人, 賈工如今的情況,實在是已經超出老夫所能醫治的範圍, 還請另請高明吧。”老太醫在把脈的時候, 便聽到旁邊丫鬟們的竊竊私語, 心中對賈政也是不恥。同時,他確實是拿中風癱瘓沒有辦法, 便乾脆利落地告辭。哎,還是文人,如此癱瘓,真是有辱斯文。

看着太醫在那裡向着賈母告罪,王夫人面上悲痛, 心中暗喜, 那位請賈政逛窯子的小吏真是幹了大好事。王夫人不敢伸手弄死賈政, 卻不是沒抱過賈政被人弄死的希望的, 誰知, 竟然心想事成了,真真的暗爽。

賈珠以及賈赦都在接到報信後, 連忙告假匆忙趕回了府中。

“我的珠兒啊,你父親他......”王夫人拉着賈珠的手一邊假哭,一邊壓住上揚的嘴角。此時的她,作爲賈政的夫人,必須悲痛欲絕,不能自已。

看到賈政悽慘的樣子,賈赦有些鄙視以及無語,不過是見到了花坊的冰山一角,就被刺激成這樣子,真真的是沒見識。賈珠心中則是平靜無波,賈政不給他找事,他就感謝天地了,至於說中風不能動,嗯,不過是少了一個拖後腿的。

“父親,怎會如此?是誰帶父親去的那等骯髒之地?”能在外人面前裝樣,自然也能在家中做戲。不管他如何想法,在祖母面前都得父子情深。“我去找他算賬!”

衆人各有心思,但是在賈母面前,都是悲痛的,更多的,就沒了。至於說找那個小吏算賬?開玩笑,律法有規定的,官員不得戲,娼,賈政遭這罪,只能自己嚥了。

“珠兒站住!”賈母心中再悲痛,也有限。現在對她來說,先壓下賈政中風對榮國府的影響纔是最重要的。“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你不許去找人家麻煩。”說着,賈母嘆了口氣,“也是你父親身子骨不爭氣。”還得想好說詞,到府衙替賈政把官給辭了。

賈珠將給賈政辭官這活兒給攬了過去,誰讓他是做親兒子的。不過,他心裡有數,府上有皇帝的人,前因後果估摸着,這會兒都呈現在皇帝案頭了。榮國府裡能做的,就是遮醜,想好對外的說詞。

就在衆人心思轉了幾圈的時候,門外一聲尖叫哀嚎,趙姨娘涕泗橫流,狼狽地跑過來了。要說賈政出事,最傷心的絕對不是賈母,而是趙姨娘。畢竟,賈母不靠賈政過日子,而趙姨娘卻是背靠賈政,將王夫人一系以及其他姨娘都得罪了個遍,沒了賈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天。

賈母原先還有些傷心,現在被趙姨娘一嗓門兒一嚇,情緒都嚇沒了,理智也回來了。這一驚一乍的,賈母情緒波動太大,費了不少精神,現在人還安安穩穩地活着,她鬆了那口氣身子骨便撐不住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老二媳婦,明日再派人與元春說一聲,她父親病得不重,她也不用回來了。”不能讓事情擴大,得穩住元春在夫家的地位。

王夫人給賈政安排好伺候的人,其他人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只留趙姨娘還不死心,看守着賈政。

次日一早,收到通報的元春便匆忙回到了孃家,水灝本來想一起來,被元春給勸住了。“父親這是怎麼了?來人話都說得不清不楚的,怕有問題,嚇得我都沒敢讓灝哥哥一起來。”見到王夫人,元春急匆匆地便開口問了。

“嗯,世子不知道纔好,這事情我都羞於啓齒。”聽到女婿,王夫人眉頭皺了一下,將下人揮退,告知了元春前因後果。“珠哥兒已經替那不要臉的上奏摺辭官了,就說是摔的,傷着身子骨了。對外有個名頭,真是丟人。”

元春聽得一陣兒無語,“父親這樣了,前陣子給瑭哥兒和琪哥兒相看的親事,也得受影響了。”賈政作爲父親的角色本就做得不合格,除了趙姨娘的孩子,其他幾個都不那麼傷心。

王夫人帕子一揮,“擔心什麼,給那兩個小子相看的人家,又不是衝着你父親那小官來的。他還活着就行。要能走動,我還擔心他亂牽紅線呢。”

仔細盤算了一下,元春也不糾結,雖說名頭不太好,但是自家的是哥兒,篩掉一些沒見識的人家罷了。剛剛看了一下父親的臉色,中風這種事情,拖着吧,不受刺激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趙姨娘肯定會盡心盡力地照顧的。孃家最近這些日子,可真是亂的不行,先是寶玉被發現腦子出了問題,後是父親賈政中風。

孃家榮國府這些事情都不嚴重,元春便放下了,她其實還是有事情想向母親討主意的,論處理婆媳關係,王夫人的手段比她高不止一籌。“如今王府裡,就只有徵明一個孫子,王妃一直很是疼愛,勝過她親生的兩個女兒。只是,太疼愛了。”

“王妃可是想要抱養明哥兒?”有過同樣經驗的王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元春的意思。

元春點了點頭,“要不是每次王妃有此提議,都被王爺和灝哥哥打斷,怕是,明哥兒早就不在我膝下養着了。”元春幾次想下狠手,詛咒王妃走路摔死,都像是上天註定一樣,被不同的人打斷。試過幾次,元春也不敢再嘗試。

“這說明王爺和世子都是不同意的,只她是你婆婆,到是不好辦。”王夫人想了想,突然靈光一現,“王爺是不是還有一個側妃?”

“嗯,林側妃是王妃的侄女,絲毫不受寵,這些年在府裡就是個透明的。”元春不是沒想過利用林珊姍,但是,林珊姍現在實在是太可憐了,讓她有些不忍心。

“誰讓你把她怎麼樣了,只是讓她去對付王妃罷了。不受寵的妾室過得什麼日子,你心裡不知道?”王夫人一聽,就知道元春心軟,“讓林側妃受寵,牽制住王妃,你才能過得舒服。”

被王夫人這麼一洗腦,元春就覺得,也對啊,自己爲什麼只想着讓林側妃和王妃同歸於盡呢?果然自己還是心地不夠善良,得唸佛,消除自己的戾氣。

就在元春和王夫人一點點完善好計劃,回去部署的時候,榮國府的劇情開始滾動。王夫人孃家大嫂過來了,想讓王夫人幫忙爲王熙鳳相看。這下王夫人可爲難了。

榮國府嫡系只有賈瑭賈琪賈璉三個孩子的年紀與王熙鳳相仿,其中,賈璉直接就被淘汰出局了。如今的賈璉不爲長不爲嫡,甚至不爲官,偏愛商賈,可配不上王家的嫡女。所以,榮國府裡能說的就王夫人的兩個親兒子,賈瑭和賈琪。

偏偏以王夫人找兒媳的標準,王熙鳳絕對絕對不行。當親姑媽的還不知道嘛,王熙鳳簡直就是自己年輕時候的翻版,脾氣火辣,權力心重,到時候進了府,還不得跟自己爭權?

王熙鳳沒有了利用價值,王夫人當然不會再把她弄進榮國府。因此,王夫人只當作聽不懂大嫂的暗示,敷衍說會好好替大侄女尋摸好人家。把個王家大嫂氣得直瞪眼睛。

“鳳哥兒還小,不急。慢慢尋摸也是來得及的。”王夫人端起茶杯,“我這邊也會幫着相看一下,只是,主要還是得靠大嫂了。大嫂相看,才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