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在這已然是如同人間地獄樣的殺戮之地上,四下裡一片死寂,彷彿沒有一絲生機一樣,偶爾可以聽到一兩聲零星的槍響。沒有月光,沒有漫天的星辰,也沒有不斷升騰而起、點亮夜幕的照明彈。唯一所具有的除了那沉沉的黑幕,還是那沉沉的黑幕。
空氣中依稀瀰漫着冰冷血腥的味道,似乎還加摻着沒有散去的硝煙氣息,有些嗆人,但卻又是那樣的令人作嘔。如果這裡不是還處於寒冬的話,恐怕味道會更加的令人作嘔。
因爲腐敗的屍體在亞熱帶溫溼的空氣中要不了幾個時辰便會腐爛發臭的。或者地獄的空氣也是這樣渾濁吧,沒有人知道,因爲去過地獄的人沒有一個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硌人的碎石將肘部磨得生疼,讓-皮埃爾中士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他那塗滿着僞裝油彩的大臉的滿是不甘和厭惡的表情。舉着手裡的偌大的夜視儀,皮埃爾努力的將自己的不滿之情壓制在喉嚨深處。雖然他很討厭這次任務。
“該死的雜種,居然讓我們跑到這個鬼地方來了。”沙沙作響的耳麥裡傳來了低沉的咒罵聲,聲音很低,以至於皮埃爾聽不出這咒罵源自誰。
空氣裡那作嘔的味道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着皮埃爾的感官,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努力壓下了來自胃底的翻騰。看看這片土地上的彈坑吧,中華軍隊簡直是將這裡炸成了月表。望着枯禿着的陣地。讓皮埃爾中士不由地縮了縮自己的心臟,沒人會喜歡這樣的場景。這裡簡直就是死神的地盤。沒有一絲生機,沒有一寸的綠色。唯一剩下的便是枯死的黑色以及那猩紅的血色。
“我可不想被覆着星條旗回到美國。”皮埃爾費力的吞嚥了下唾沫,強忍着那令人作嘔的渾濁之氣,縮回了身子。也不知道那些軍官們是怎麼想的,居然會把驕傲的第1傘兵輕騎兵團派到這個到處都是死神留有腳步的地方。這些該死的混蛋,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第1傘兵輕騎兵團可是最爲出色的作戰部隊嗎?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里面作爲傑出的快反部隊嗎?這些該死的雜種。
皮埃爾中士低聲的咒罵着,儘管全團主力都已經抵達了這片戰區,可是並不意味着美國軍隊就會投入在一線。中士縮了縮腦袋。望着夜幕深處,在那遠離戰場的後方,團裡的兄弟們此時應該在呼呼大睡吧,還有那些裝甲車,它們可是驕傲的傘兵輕騎兵最爲親密的夥伴。三十六輛裝甲車,一字展開衝擊的時候,那可是毫不遜色於歷史上拿破崙最爲偉大的胸甲騎兵部隊衝擊的場面。
可是現在。該死的除了自己所率領的一個6人分隊,該死的,身邊便都是那些該死的日本人。皮埃爾中士很是不滿的在喉嚨深處咒罵着,那些官僚,他們簡直是在讓驕傲的美利堅士兵來送死。真不知道那些混蛋在想些什麼。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夜空,中士哼聲到。
自己一個傘兵團的部隊來到這裡。沒有幾個小時就全部分散了,該死的,天氣又冷得要命,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真不應該來到這該死的地方。”皮埃爾中士小聲的嘀咕着,他覺得自己受夠了這個國家。到處都是骯髒一片。空氣裡除了臭哄哄的味道,就是臭哄哄的味道。該死的。那些朝鮮人居然用糞便澆灌土地,想想他們吃得那些豬食吧,皮埃爾中士不由得一陣反胃。
豈止是這些,還有那冰冷的空氣,該死,這種冰寒並不同於歐洲大陸那種寒意。可是這裡卻是不同,這裡充斥着的冰冷是那種溼漉漉的炎熱,似乎冷空氣裡的水分都隨着沉重的呼吸而涌入到肺腔中去了,似乎肺泡的每一個角落裡都充斥着這種潮溼不堪的臭氣。
“哦,該死的,我要離開這裡。”讓-皮埃爾中士暗自發誓着,離開這個到處充滿着臭氣的國家。遠離那些骯髒的、渾身臭哄哄的日本人和朝鮮人。中士一邊咒罵着,一邊小聲的嘀咕說道。
遠在百里之外的平壤,‘關東軍主朝鮮分部司令部’指揮官-多田駿也正在閃動着熒光的屏幕前焦灼不安的踱着步子,慘綠色的屏顯熒光在他那如同死灰樣的面龐上紛閃着。
對於今夜的這次作戰,多田駿自己也並沒有什麼決定性的把握,因爲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朝鮮人部隊的作戰力實在是太糟糕了。
“但願那些倒黴蛋不會在中華軍隊的火力下伏屍遍野。”多田駿嘀咕着罵到。這個以牙還牙的作戰計劃,只不過是多田駿在電話上對岡村寧次提了一下,甚至包括多田駿自己都認爲這個方案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誰知道不但是岡村寧次,就連蘇聯人都顯得很感興趣,甚至後者比誰都傾向於發動一場反擊。
原本按照多田駿的作戰方案,朝鮮方面駐軍沿着防禦陣地的公路線的作戰部隊首先應該保持着防禦狀態,消耗中華軍隊的進攻勢頭,而後在尋機出擊,一舉擊潰中華軍隊。
可是持續多日的戰線膠着狀態讓東北盟軍當局樂觀的認爲中華軍隊的進攻鋒芒已然是被遏制住了。加上之前榮市城內被一小股的中國特種作戰部隊給攪得一團糟糕,這更是讓東北盟軍當局認爲,必須對中華軍隊採取一定的斷然措施,以攻勢迫使中華軍隊收縮他們的拳頭。
鬼才知道這個方案是不是紙上談兵呢,對於所謂的進攻作戰,多田駿倒是有着清醒的認識,雖然他自負不已,但那也是建立在關東軍軍隊的基礎上。而手中抓着朝鮮僞軍部隊這樣的爛牌,多田駿還真是不指望能夠擊退中華軍隊。只要防守住平壤一線便是謝天謝地了。
可是在日本高層和東北盟軍當局的壓力下,多田駿還是拿出一紙連他自己都認爲是紙上談兵的作戰方案。
“好吧,也許這些該死的朝鮮人應該爲自己的主子做點什麼。”看着屏幕上的畫面,多田駿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惡狠狠的說道。今夜的這場突襲,多田駿並沒有派出關東軍部隊,因爲在多田駿看來,優秀的關東軍士兵是不值得去流血犧牲的。
僅僅一個分隊的作戰兵力,便是關東軍給予朝鮮僞軍最大的支持。而就這一個分隊的兵力還不過只是提供偵察支持,而不參與到進攻作戰中去。而且這個分隊,還是美國傘兵團提供的,因爲這些傘兵裝備很精良。
雖然不抱有什麼希望,但多田駿等人還是希望能夠用一次突擊來多少讓中華軍隊吃點虧,這些或許對於防禦更有利。
趴在臭哄哄的土坑內,讓皮埃爾中士幾乎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了,那渾濁的腥臭味幾乎讓這位從來就不缺少驕傲的美國士兵感到一種恐懼,或者說還有一陣膽寒,這些腐敗的臭氣都是來自那些遺棄在陣地外的無人收斂的屍體,無所不在的中華‘幽靈’讓收斂屍體都成了一項危險任務。夜視儀的視野裡,那一具被炮彈皮給切成兩半的屍體就散拉在距離皮埃爾不遠的地方。望着那在綠油油的屏幕中泛着死黑色的污濁,皮埃爾不由得一陣反胃。
“告訴那些朝鮮人,讓他們動作快一點。”皮埃爾中士實在是受不了這種令人作嘔的氣味了,乾脆直接的對身邊的通訊兵低聲說到。“讓那些朝鮮猴子去衝鋒吧,我要離開這裡。”、
黑夜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那樣的讓人感到恐懼,或許是因爲人類天生就對黑夜感到恐懼的原因吧。當身處在一片到處都是屍體,空氣中充滿着血腥與硝煙臭味的修羅場的時候,這種天生而來的恐懼便是愈發的讓人感到不安了。躲在坑中的皮埃爾中士便是這樣認爲。
身後的那些朝鮮人可真是夠小心的,害怕被中華軍隊給發現吧。皮埃爾不禁心裡想到:的確是這樣,這些低劣的黃種人還能夠做些什麼,要是他們的中華人,那還擔心什麼。中士譏諷着暗想到。讓他們彼此之間去盡情的廝殺吧!這些愚昧的、未開化的下等人。
“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給朝鮮軍隊發信號吧。”紅外夜視儀裡一片正常,看來中華軍隊並沒有發覺什麼。皮埃爾中士扭過頭來,對通訊兵做了個手勢,示意發出信號。
朝鮮人,這些倒黴的傢伙,又該他們去衝鋒陷陣了。皮埃爾不由得爲這些可憐蟲感到惋惜,或許他們很快就會喪失掉自己的生命吧,中華軍隊的火力一向是很兇猛的。中士回頭望着黑漆漆一片的遠處,那裡便是中華軍隊兩個小時前攻佔的最前線陣地。
中華軍隊進攻到這裡,距離平壤已經很近了。要不是因爲寒冬下坦克面臨諸多問題,還有需要及時加油,恐怕現在平壤已經被包圍了。這片陣地也自然變成了中華軍隊的警戒陣地。夜晚,連天空中的中華飛機也都消失了。
而此時,這片陣地也處於在一片死寂之中,就像是惡魔張開的大嘴一樣,黑漆漆一片,如同無敵的深淵一樣,隨時吞沒一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