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8章 生還者
戈留諾夫派出的強擊機和轟炸機編隊，一到達戰場，就對德軍的集結地，正在進攻的部隊進行了狂轟濫炸。一時間，戰場上到處火光沖天，硝煙滾滾。
本來近衛師長對馬納加羅夫沒有提供重炮支援，不免還有一些腹誹, 但此刻看到進攻的德軍被炸得人仰馬翻，就連讓戰士們感到恐懼的坦克和裝甲車，也如同紙糊的玩具被炸得七零八落時，心裡不僅一陣狂喜。
他對師參謀長說：“參謀長同志，立即給第88和第89團的團長打電話，等我軍的轟炸一結束，就立即實施反擊，在消滅敵人的同時，把二營丟失的陣地奪回來。”
師參謀長點點頭，隨後首先給88團團長打電話：“上校同志，師長命令：等我軍的轟炸結束後，就立即向敵人展開反擊，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回二營丟失的陣地。”
二營陣地失守，守軍全員陣亡，這一直是88團團長心中的一個結，此刻接到師參謀長的電話，立即拍着胸脯說：“參謀長同志，您就放心吧。等轟炸一結束，我親自率部隊衝鋒，把丟失的陣地奪回來。”
對於88團團長的表態，師參謀長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陣地是你們丟失的，團長親自帶人奪回來，又有什麼不妥的？他結束和對方的通話後，又接通了第89團，把師長的命令向該團進行傳達。
近衛第28師即將採取什麼行動，索科夫並沒有心思關心。雖說第53集團軍暫時劃歸自己指揮，但他絕對不會作出越過馬納加羅夫和傑列維揚科，直接去指揮近衛第28師的事情，畢竟越級指揮是軍中的禁忌。
此刻部署在第聶伯河左岸的四個重炮團，已經對德軍佔領的陣地，實施猛烈的炮擊。索科夫坐在桌前，盯着上面的地圖，心裡默默地計算這炮擊所使用的時間。
預定的炮擊準備時間結束後，不等索科夫開口，薩梅科已經拿起電話，和前沿的三支部隊一一進行聯繫，瞭解他們如此的情況如何。
很快，薩梅科就放下電話，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機械化第1軍、步兵第73旅、步兵第254師，已經向登陸場南面的敵人陣地展開了進攻。到目前位置，他們已經接近了敵人的陣地，暫時還沒有遭到火力攔截。”
索科夫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對於這種情況，他早就預料到了。德國人如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克列門丘格的西北方向，甚至還從南面進攻登陸場的部隊裡抽調兵力，渡河到左岸，展開對城市的進攻。
德國人並不是不清楚一旦分兵，他們在登陸場南面的兵力就會變得薄弱。不過最近索科夫部隊的打法，卻深深地迷惑了他們，登陸場的部隊一直在進行防禦，絲毫沒有任何反擊的跡象。
剛開始的時候，德國人以爲這是索科夫的陰謀，是想趁他們放鬆警惕時，突然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德國人覺得他們似乎多慮了，一向讓他們談之色變的索科夫，如今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只知道讓自己的部隊在陣地上死守，哪怕有再好的戰機，也不主動反擊。正是因爲如此，德軍第1集團軍司令官約翰內斯.布拉斯科維茨將軍，纔會放心大膽地抽調兵力，渡河到左岸去攻擊蘇軍的側翼。
但令布拉斯科維茨將軍做夢都沒想到的是，索科夫之所以不讓部隊在防禦作戰中，主動發起反擊，是因爲當時半數的兵力還在路上，就算奪取了更多的德軍陣地，他也沒有足夠的兵力守衛這些地區，因此面對德軍的兇猛進攻時，他採取是節節抗擊的戰術。
此刻登陸場南面的德軍兵力空虛，正是反擊的大好時機，假如索科夫不懂得抓住這樣的良機，那他也不可能成爲讓德國人談之色變的剋星。
曼施坦因在得知布拉斯科維茨從進攻登陸場的部隊裡，抽調了接近半數的兵力，渡河去攻擊克列門丘格的側翼，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便親自給對方打去了電話，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心。
但布拉斯科維茨將軍聽後，卻不以爲然地說：“元帥閣下，您多慮了。我的部隊進攻俄國人橋頭堡的時間已經不短，但面對我們的進攻，俄國人只知道躲在那些並不堅固的野戰工事裡，採取節節抗擊的方式，來阻止我軍的前進。
我抽調部隊渡河，攻擊克列門丘格的側翼，就是爲了吸引俄國將軍們的注意，讓他們明白，如果不盡快抽調兵力去增援，恐怕自己的退路就會被切斷。”布拉斯科維茨在電話裡樂觀地說：“元帥閣下，根據我的分析，最遲明天中午，俄國人就不得不從他們的橋頭堡抽調力量，去加強他們後方的防線，免得被我軍切斷了退路。”
面對布拉斯科維茨的盲目樂觀，曼施坦因提醒他說：“布拉斯科維茨將軍，如果您面對的是普通的俄國將軍，那麼你的這種說法，無疑是正確的。但如今您的對手，是令我們所有東線指揮官都頭痛的索科夫，我擔心您可能會吃大虧。”
“放心吧，元帥閣下。”布拉斯科維茨對曼施坦因在自己之前成爲元帥，始終是耿耿於懷，如今曼施坦因的部隊被蘇軍打得節節敗退，假如自己的部隊能取得勝利，沒準能讓元首龍心大悅，說不定自己也有機會成爲元帥。正是因爲有這樣的小心思，對於曼施坦因的提醒，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裡：“我們絕對不會讓俄國人陰謀得逞的。”
但結束通話不到半個小時，當布拉斯科維茨德軍在克列門丘格西北方向渡河的部隊，遭到俄國人飛機的轟炸；進攻俄國人橋頭堡的部隊，也遭到了密集炮火的打擊時，他不禁有些懵了，怎麼事情的發展，和自己想象得不一樣啊？
但他還是心存僥倖，只是對彙報完情況的參謀長說：“俄國人此刻對我進攻橋頭堡的部隊實施炮擊，可能是因爲他們在克列門丘格西北方向的防線，出現了什麼問題。他們試圖通過炮擊，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可千萬不能上當啊。”
參謀長聽布拉斯科維茨說完後，連連點頭說：“司令官閣下說得對，堅守橋頭堡的俄國人，面對我軍的進攻，只能依託陣地進行頑強地防禦，根本不敢輕易地發動反擊。此刻突然對我軍陣地實施猛烈的炮擊，沒準真的是擔心他們的側翼出現危險，不得不通過這種方式，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正是因爲布拉斯科維茨作出了錯誤的判斷，以至於他的參謀長並沒有給那些正在遭受炮擊的部隊，下達什麼新的命令。在他的思維裡，俄國人願意炮擊就炮擊吧，反正不管他們打多少炮彈，渡河進入克列門丘格西北方向的部隊，是絕對不可能撤回的。
部署在左岸的重炮團，還在一刻不停地炮擊德軍陣地，而西北方向的轟炸已經結束，蘇軍的戰機依次退出了戰場，返回自己出發的機場。
空襲一結束，近衛師的第88和第89團就展開了局部的反擊，試圖消滅那些倖存的敵人，奪回被德國人佔領的陣地。
二線陣地和一線陣地之間相聚八百多米，在這片佈滿了彈坑的土地上，還有許許多多幸存的德軍官兵，躲在彈坑或被擊毀的坦克後面，警惕地盯着正在接近中的蘇軍部隊，準備進行最後的抵抗。
當蘇軍的反擊部隊距離一線陣地還有兩百多米時，躲在彈坑裡的德軍官兵率先開火。驟然冒出來的火力點，讓一些正在衝鋒的戰士應聲倒地。其餘的戰士不是就地臥倒，就是跳進附近的彈坑，和敵人展開了對射。
個別勇敢的戰士和敵人對射一陣後，朝着子彈飛來的方向扔出了手榴彈，藉着爆炸騰起的硝煙，遮擋住敵人視線的工夫，從藏身處躍起，快速地衝進前方不遠處的彈坑，繼續與敵人進行對射。
但德國人也是訓練有素，絲毫沒有受到煙霧遮擋視線的影響，繼續朝着自己事先鎖定的位置開槍射擊。敵人的這種打法，對於利用煙霧做掩護，繼續向前推進的指戰員們威脅很大。有很多戰士剛剛躍出藏身之處，就被迎面而來的子彈打倒，一頭栽進了彈坑。真正能成功躍進的戰士，數量是非常有限的，而且就算跳進了新的彈坑，德軍的密集火力也會壓得他們無法擡頭。
88團團長見狀，連忙吩咐迫擊炮連開炮，用炮火摧毀那些威脅極大的火力點。
隨着命令的下達，迫擊炮連的12門迫擊炮次第開火，炮彈朝着德軍火力點的位置飛去。雖說大部分炮彈打偏了，落在火力點附近爆炸，只給正在射擊的德軍機槍手身上撒了一層土。但還是有一發炮彈不偏不斜地落進了彈坑，氣浪將機槍手和他的機槍從坑裡拔起，高高地拋向了空中。
蘇軍有迫擊炮，德國人也有。雖說他們的50毫米迫擊炮射程只有500米，但看到蘇軍的迫擊炮對火力點構成的威脅，便朝着蘇軍陣地方向發射煙霧彈。一時間，蘇德雙方的陣地中間就騰起了一片煙霧。
隨着煙霧的升起，蘇軍的炮兵無法再看清楚德軍的動向，爲了防止誤傷自己人，只能停止了炮擊。
被德軍火力壓制住的蘇軍指戰員，看到敵人的火力點被己方的炮火摧毀，不禁歡欣鼓舞，正打算等德軍的火力變得稀疏之後，再發起衝鋒。但沒想到德國人居然如此狡猾，居然發射大量的煙霧彈，遮擋住了己方炮兵的視線。
當反擊的蘇軍指戰員重新遭到壓制之際，前方的德軍陣地上，忽然傳來槍聲和爆炸聲。距離陣地較近的指戰員聽出，槍聲中居然有波波沙衝鋒槍和莫辛納甘步槍的射擊聲。
正當大家疑惑不解，德軍陣地上怎麼會傳來波波沙衝鋒槍和莫辛納甘步槍的射擊聲時，就看到戰壕裡冒出很多渾身是土的指戰員，和陣地上的敵人展開了激戰。
陣地上的火力一弱，那些分佈在陣地前彈坑裡的德軍，就顯得有些力單勢薄，無法對進攻的蘇軍實施火力壓制。
一營長見狀，知道是進攻的良機到了。猛地躍出了藏身的彈坑，揮舞着手槍大聲地喊着：“同志們，跟我衝啊！”
遭到德軍火力壓制的指戰員們，本來心中就憋着一股氣，此刻見到敵人的火力已經減弱，覺得報仇的機會到了，便在指揮員的帶領下，端着武器發起了衝鋒。
堅守在彈坑裡的德軍，很快就被潮水般的蘇軍指戰員漫過。有些士兵打光了槍裡的子彈，正在換彈夾時，就被衝上來的蘇軍戰士用刺刀挑死。
消滅了躲在彈坑裡的德軍，指戰員們又快速地衝進了工事，與突然出現的友軍並肩作戰，消滅還在戰壕裡頑抗的敵人。
遭受內外夾擊的德軍，哪裡還招架得住，不到十分鐘，除了二三十個腿長的德軍逃出生天外，其餘的不是被打死，就是成爲了蘇軍的俘虜。
在打掃戰場時，一營長驚喜地發現，剛剛突然出現在敵人陣地裡的友軍，居然是二營的指戰員。他找到了正在指揮戰士救治傷員的五連長，吃驚地問：“五連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全軍覆沒了嗎？這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啊？”
“報告少校同志。”聽到一營長的盤問，五連長趕緊回答說：“我們連在德國人炮擊時，防空洞的出口被炸塌了，我們都被埋在了裡面。我組織人手挖土，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挖出出口。誰知快要挖通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有人在外面說話，我仔細聽了一下，發現根本聽不懂，便意識到陣地已經被德國人佔領，如果此刻出去，就等於是送死，於是我便命令戰士們停止了挖掘。”
“然後呢？”一營長繼續問道。
“我覺得這裡無法出去，便打算換個地方。”五連長接着往下說，“便命人朝旁邊的防空洞挖，沒過多久就和隔壁挖通了。見到裡面倖存的戰士，我覺得可以再繼續挖下去，沒準能找到更多的戰士。
就這樣，我們連着挖通了七八個防空洞，集中了近百名戰士。本來我打算等天黑之後，再偷偷溜出去，消滅戰壕裡的敵人，把陣地從敵人的手裡奪回來。
但不久前我感覺地面在震動，猜想可能是陣地遭到了轟炸或炮擊。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自己有必要策應進攻部隊，把失去的陣地奪回來。”
搞清楚來龍去脈的一營長，擡手在五連長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讚許地說：“好樣的，上尉同志，我會把你的事情向上級報告，讓你獲得屬於你的榮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