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吩咐的芷蘭和香蘭二人撒腿如飛出去報訊,這邊有小丫鬟扶着柳姨娘坐到一旁圈椅上,幫她拍着心口順氣。
紅繡蹙眉,若是此刻老爺來了,她的事情可要不妙,外院雖說許多人見了孃親被柳姨娘擄了來,可在強權面前,這些人說不定會爲了自己的安穩日子當場翻供,到時候不僅她要落個以下犯上的罪名,伏武和魯秋寶也定然討不到好去。他們是男人,在姨娘的院子裡硬闖,事情可小可大啊
紅繡如今真的是急了,孃親被帶來柳院生死未卜,自己面臨責罰倒是不怕,可要是連累了伏武和魯秋寶可怎麼辦。重活一次,步步驚心,安穩日子少,麻煩矛盾多如牛毛,可她必須要堅持,必須要承受啊。
“伏武哥,秋寶。”紅繡回身拉住他們二人的手腕,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哽咽道:“如今我們已經闖到這裡,待會老爺來了定然不會輕饒了咱們,紅繡對不住你們……”
“繡兒今日是我自願來的,與你無關,你莫要哭。”伏武粗聲粗氣的安慰,心疼的皺緊了濃眉。莫說當年連大娘對他有恩,就算沒有,單看紅繡叫他一聲哥哥,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魯秋寶也點頭,罵道:“什麼狗屁人家,大不了這活我不做了紅繡你別哭”
紅繡點點頭,強忍着眼淚道:“伏武哥,麻煩你現下進去,將我孃親搜出來。”若是遲了,不僅連翹有危險,她們沒有人證,對老爺那裡也不好交代,老爺可不會幫她們下人去搜柳姨娘的房裡,到時候怕要私下解決,面上處理了他們了事。
伏武重重的點頭,這層關係他也想到了,擡腿就向裡闖。
柳姨娘剛剛歇了口氣,心裡暗笑此番紅繡和伏武他們一個都跑不了,沒想到紅繡竟然指使人硬闖,當下蹦了起來,指揮丫頭們阻攔:“攔住他女眷內院,怎容許粗人硬闖”
小丫鬟們一個個上前阻攔,可哪裡是伏武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推開,伏武已經順利的進了正屋。
柳姨娘臉色發青,氣結的抖着手指着紅繡,“你,你……”她想不到紅繡一個下人敢硬要搜主子的屋子,所以根本沒又特意去藏連翹,若是趕在老爺到來的時候將連翹帶出來,事情可不妙了
剛這麼想,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諸葛老爺一馬當先,身後跟着杜氏和大少爺,三名主子身後還有芷蘭叫來的十餘名家丁護院。
“怎麼回事”諸葛老爺進了院子,眼角餘光看了紅繡和魯秋寶一眼。
柳姨娘心中暗叫不妙,可面兒上柔弱的樣子做的十足,根本沒有了方纔的張揚跋扈,撫着額頭,眼角含淚的道:“老爺,這個野丫頭帶着外院的奴才,硬闖我的柳院,意圖對我不敬”
諸葛老爺聞言大怒,瞪向紅繡:“你好大的膽子誰是主子誰是奴才你分不清嗎”
紅繡乖順跪下,彎腰叩首,眼淚流下,順着臉頰滑落滴在地上,哽咽道:“老爺明鑑,並非奴婢分不清誰是主子誰是奴才,而是有些主子根本沒有主子的樣子,失了諸葛家的家風,意圖草菅人命”
紅繡的話說的相當重,諸葛言然聞言皺了眉頭,其實他是聽了洛尋的稟報,知道事情會鬧大,特意到孃親那裡去請安說明情況的,倒不是爲了幫着紅繡,而是不想讓柳姨娘得了便宜還賣乖。可紅繡一番話打擊面太廣,他怕父親會動怒。
果然不出諸葛言然所料。諸葛老爺聞言眉頭皺的能擠死一隻蒼蠅,一甩寬袖怒斥道:“放肆”
紅繡再次彎身,額頭貼地哽咽道:“老爺,柳姨娘帶人去外院兒砸了奴婢孃親的屋子,強行將人擄了回來,這事多少雙眼睛都看着的,外院下人和管事的可以作證。奴婢和孃親爲府裡做事從來盡心盡力,不敢有半分懶惰,可如今卻換得主子的苛待,我孃親被柳姨娘扣在房裡生死不明,紅繡真是沒有一點辦法,求老爺給奴婢做主,也給外院兒目睹此事的下人們一個交代。”
魯秋寶最是機靈,聽了紅繡的話忙跪下磕頭道:“老爺,外院兒下人許多都是帶着家眷常住府裡的,若是我們出去幹活,家裡人隨時都要面臨被某個主子帶走拷打的危險,我們還哪敢再繼續做活了,求老爺給我們做主”
諸葛老爺臉色鐵青,嚴厲的望向柳姨娘,道:“淑蓮,你擄走了紅繡的孃親?”
柳姨娘抖着聲音搖頭否定:“沒有,妾身沒有”
話音剛落,正屋大門被“咣噹”一聲踢開,伏武一手夾着臉頰紅腫嘴角淌血已經昏迷的連翹,另一手推開姚嬤嬤快步走了出來。
“找到了快去請大夫啊”
“娘”紅繡再也顧不上磕頭講理,爬起來踉蹌着撲到連翹跟前,從伏武懷裡接過人,自個兒力氣卻不夠,只能半抱着連翹委做在地上泣不成聲,悲切的哭喊:“娘,你不要死,娘,娘……”
柳院中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紅繡痛徹心扉的悲呼聲如刀子一般,一刀刀拉在人心頭,但凡有一點良知的人,怕都受不了這樣的場面。
杜氏用帕子沾沾眼角,回頭吩咐道:“白芷,緊着去請大夫來,瞧瞧紅繡的孃親怎麼了。”
“是,夫人。”
伏武和魯秋寶扶着紅繡和連翹起來,合力將昏倒的人擡走。紅繡哭的滿臉淚痕,悲慘的樣子無法不叫人動容。
諸葛老爺陰沉着臉瞪了柳姨娘一眼,冷哼道:“你不是沒擄人家家人嗎此時你還怎麼說傳出去做主子的倚強凌弱,臉上有光嗎”
柳姨娘低着頭不敢還口,眼角餘光狠狠瞪向紅繡,卻不料正對上她的眼睛。
那個女子明明在哭,可是她眼中絲毫沒有慌亂和悲傷,眼神清明,目光中透着狠戾和決絕,愣是嚇得柳姨娘渾身一抖,一股涼氣從腳心直竄上心口。這麼狠的眼神,她還是生平第一次見
紅繡長睫垂下遮住了目光,面上仍舊悲切,竭力將戲做足以博得老爺和夫人的同情。可心中已經發誓,柳姨娘,此仇不報,我紅繡枉費重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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