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女 322 上官瀝回京
“這虎符交還給你。”秦親王府掌管着虎符多年,可是這些年來王府也爲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從上官覃到老王爺,他們的死都和這份權利相關,或許別人貪戀這種權利在手的感覺,可是上官絕卻並不稀罕,他更想過的是那種閒雲野鶴般的閒適生活。
上官昊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道:“阿絕,我和先皇不一樣。”
上官昊並沒有自稱爲朕,他和上官絕可以稱得上是皇家的兩個極端。
他遊戲人間,拼命的弄污自己的名聲,而他卻是努力樹立自己的形象,絲毫不敢有所懈怠。但他們兩個又何其的相似,同樣的身份尊貴,一個父母早亡,一個卻是父傻母弱,他們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上官絕不是外界傳言的膚淺紈絝,可是他卻從未同別人說過什麼,便是上官絕偶爾借用他的名聲整治,他也會配合,這種默契一直都是存在着的。
“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樣,但是我也不是祖父,我沒有他那樣高尚的情懷,我只想好好的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上官絕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嘲諷,這麼多年來勤勤懇懇的守護着大夏的門戶那有怎麼樣,到了最後他還不是憋屈的死在了自己的兒子手中。
上官昊見上官絕神色堅定,便知道勸不住了。
“阿絕,再給我兩年的時間,兩年之後,我放你自由。”
皇位的更替使得大夏的朝堂並不穩當,他雖然坐上了皇位,但之後要坐穩還需要花費一翻心思,他此時也空不出心思來接手西北,他只能懇求上官絕,至少有他在西北,他沒有後顧之憂。
上官昊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上官絕也不好再執意,他捏緊了那塊重新回到自己手心的虎符,直到那金屬的邊緣咯痛了手心,才鬆了鬆手道:“就兩年,我明日便啓程回西北。”
當初他入京的時候也不曾預料的這一次進京會在京城待這麼久,從老王爺去世到新皇登基,足足用了大半年的時間,而今他只想儘快回西北,因爲那個地方有他這一生最爲重要的人。
上官昊自是應允了下來。
上官絕從皇宮出來的時候太陽正值落山之極,秋日的上京氣候舒爽,那晚霞映照下,巍峨的皇城也染上了一層紅光,那歷經了百年的皇城始終威嚴而又肅穆,那裡頭卻是上演着各種悲歡離合。
策馬回到秦王府,白總管正在大門口等他。
待上官絕跳下馬,就要小廝上前來牽繮繩,白總管上前道:“王爺,二老爺回來了。”白總管口中的二老爺指的是上官瀝,自上官絕繼承王府後,這府裡頭的稱呼自是要改一下,原本的少爺也直接變成了老爺,至於原來的老爺,白總管直接忽視了。
上官絕的腳步一頓後才跨進大門。
“二老爺回來後便直接去了祠堂。”白總管對於二房的怨氣不可謂不大,但是當他看到上官瀝的時候也被上官瀝的樣子給嚇了一跳,曾經上官絕還是上京第一紈絝的時候,上官瀝便是秦親王府的驕傲。
他雖不是嫡長孫,但也是二房的嫡長子,宗室皇親即便是沒有什麼能力,吃喝上也是不愁的,可是上官瀝自小便特別的努力,可以算得上是文武雙全的人才,這在宗室皇親當中是極爲少見的,而後他同上官絕一起前往西北,戰場也表現出來秦親王府的風骨,可是正當他爲自己搏前程,爲秦親王府爭光的時候,他的親生父親卻是坐出了這樣的事。
等到大事初定,上官絕便讓人傳信給上官瀝了,在他回上京之前,二房的事始終都要有一個了結,他和上官瀝尚有幾分兄弟之情,包括之後對二房之人的處置他並不想瞞着他。
秦親王府的祠堂並不大,老王爺是妥妥的皇家血脈,自有皇家祠堂擺放他的牌位,這府裡頭另設的一個也是爲了方便自家人祭拜,因而祠堂裡也就只有三尊牌位,最上頭的便是老王爺的,其下的兩尊是上官絕父母的。
上官絕進到祠堂的時候,上官瀝正跪在牌位之前,從他的背影看上去,瘦了不少,上官煜的事對於他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的打擊,他從收到上官絕書信的那一刻開始,人便一直處於茫然無神的狀態。
直到他看大祖父的牌位的那一刻起,眼淚洶涌而至,同時涌上心頭的還有徹骨的寒意,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甚至不敢進到那個他從小便居住的院子,他的父親毒害了他最最尊敬的祖父,那個一直教育他百善孝爲先的人做出瞭如此之事,他當真恨不得在祖父的牌位前以死謝罪。
上官絕一開始只是站在大門處,只到他聽到“噌”的一聲匕首出鞘的聲音,臉色頓變,幾乎是飛身上前打落了上官瀝手上的匕首。
上官絕的速度已經很快了,然那匕首還是劃破了衣衫刺進了皮膚,可見上官瀝當真抱着必死的決心。
“你……白癡。”上官絕氣的語出髒話。如果他沒有一回來就到這祠堂,上官瀝便是死了都沒人發現。
匕首的頭部雖然刺進了皮膚,但是並沒有進的很深,上官瀝白着一張臉擡起了頭,眼裡的糾結痛心清晰可見。
“大……哥……”過了好半晌,上官瀝才啞聲喊道。
上官絕沉着一張臉,伸手便狠狠的給了他一把掌,指着上頭的牌位,厲聲喝道:“這就是你的孝心,讓祖父看着你自裁,你是不是想讓祖父死了都不能安寧。”
上官絕的這一把掌打的絲毫都不客氣,上官瀝的臉瞬間便腫了起來,上官絕的話像是瞬間抽乾了他的力氣,他的身子順着倒在地上,明亮的眼睛裡閃過絲絲的沉痛和掙扎,他的手握成了拳頭,用力的捶打着地板,好似爲了發泄一般,喉頭髮出野獸瀕死般的嘶吼。
上官絕心下惻然,臉上的怒氣稍稍淡了些,他能明白上官瀝心中的痛,說白了上官瀝其實就是一個正直的人,而不管是肖側妃還是上官煜從未教導過上官瀝陰暗的一面,而他們在上官瀝的面前也一直扮演着嚴父慈祥祖母的角色,上官瀝也從未懷疑過,當這一切被打破的時候,上官瀝陡然間所要承受的壓力當真能瞬間就沖垮他的心裡防線。
不過相信經過這一次的磨礪後,上官瀝能夠真正的成長起來,自小他被保護的太好了,就好像是一把被精心打造出來的匕首,再沒有經歷血腥前它是成不了器的。
上官瀝的手指關節處很快便紅了起來,破皮出血,上官絕都沒有阻止他,任他發泄,直到他長吼一聲,身子像是泄了力一般的到在了地上,眼神沒有焦距的盯着前方。
上官絕一屁股坐在了上官瀝的身邊,緩緩的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小的時候,每年到了父親和母親的祭日,我都會一個人來祠堂,那個時候你都會偷偷的在外頭陪我。”
上官絕的話並沒有讓上官瀝有任何的反應,他就這麼軟軟的癱倒在地上,宛若一塊破布似的,不聲不響,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你自小就是一個謙和有禮的人,對我這個大哥也很尊敬,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都是想着要同我分享,現在想想你是我那個時候唯一能在這個家感受到的溫暖。”上官絕的語氣很平靜,他的目光並沒有落在上官的瀝上,而是直直的望着祠堂外那一抹西墜的晚霞,“不過那個時候我對你的心思不純,我要活下去,我必須要和你同吃同睡,可以說那個時候的你是我的保命符。”
說到這的時候,上官絕明顯的感覺到上官瀝的呼吸滯了滯,他知道他一直都有聽他說話,而他也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秦親王府從來都不是他以爲的那個樣子,他看到的只是假象。
“你還記得後來你被二嬸送去了外祖家嗎,那段日子我壓根就不敢吃東西,餓的狠了,我只能偷偷的溜去廚房偷那些下人的饅頭吃,我離開王府便是爲了保命。”
“你恨他們嗎?”好半晌,上官瀝才幽幽的開口問道。
“恨,當然恨,那個時候我暗暗發誓,等我再回王府的時候,我一定要把他們都趕出去。”那個時候他也還小,即便二房的人一直都想要他的命,他也只是想着將他們趕出去就好了。
“我竟然都不知道,我一直以爲他們待你很好。”上官瀝的語氣帶着明顯的澀然,只情緒已經沒了先時的激動,顯然他已經開始在逼着自己接受這些殘酷的現實了。
“這一次其實是上官睿想要祖父的命。”如果不是上官睿一再的挑唆,如果不是上官睿給上官煜畫了一個“大餅”,怕是上官煜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皇命不可違是上官煜給自己找的一個膽子,也是支撐他行事的勇氣。
“這都掩蓋不了他幹下的禽獸事蹟。”上官瀝並不想爲上官煜脫罪,他的罪已經犯下了,也永遠都清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