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昭容此話一出,屋內之人臉色盡變,蘇紫陌面色一肅,郭昭容往日並不會做這般出頭之事,即便是囂張,也是站在她人身後嘲笑不屑,她說出這種話,定是今日要向她出手!這樣的帽子一旦扣到她頭上她將永無翻身之日,思及此,蘇紫陌極其認真地看向郭昭容,道:“郭昭容請慎言。”
曹惜雅也未想到今日郭昭容會這般挺身而出,刀刃直指蘇紫陌,再看皇上鐵青面色,曹惜雅心頭愉悅頓生,若郭昭容真已準備好,她不妨順水推舟。看了一眼蘇紫陌,曹惜雅又責怪地看向郭瑩瑩:“郭昭容,非本宮訓斥你,你言之太過,在無證據的情況下,這般便是誣衊之罪。”
“皇后娘娘,臣妾從不妄言,證據,臣妾有!”郭瑩瑩說着,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紙條,目光灼灼看向蘇紫陌,滿是痛惜道:“皇上,這是昕雪苑中粗使丫頭妍兒交給雨芙的,說是昨晚見到有黑影扔給蘇婕妤的,蘇婕妤看後便偷偷換了衣裳出門。”
蘇紫陌聽她那樣說,瞬間明白這一切就是郭瑩瑩,不,是太后給她設下的陷阱,那紙條她分明燒了,此時怎會出現!那個妍兒不過是在芸蕾良璃入昕雪苑時內務府一同派來的,才用了幾日,又怎會無事在院中徘徊偏偏看到她見到那紙條!
“皇上,臣妾從未見過什麼紙條,妍兒在說謊!”蘇紫陌鄭重看向韓啓璐,聲音擲地有聲。
韓啓璐卻在蘇紫陌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心瞬間涼了,蘇紫陌在對他說謊!他知曉,郭瑩瑩拿出來的那張紙條多數是假,任誰人看過那些東西都不會將其留下被人發覺,但是他知道蘇紫陌那日的確是接到了紙條,也的確出去過。在這皇宮中,每日多少人披着面具,尤其是在他面前,阿諛奉承,溜鬚拍馬,有幾人是真性情,有幾人敢信他!有幾個女子是一心一意爲她!他以爲,她沒有家族糾葛,沒有親親顧慮,哎她身邊那般恬淡,是真實的,沒有那麼甜言蜜語,沒有別的妃嬪的想要的海誓山盟,平平淡淡如流水卻生生不息。可是他錯了!她一直是神秘的!她比別的女子都來得神秘!她對他一直有所保留,哪怕他身爲帝王卻獨對她傾心,哪怕他對她那般好!
心裡很痛,鈍刀鋸肉般的痛,濃濃的失望,可看着蘇紫陌那張極美的臉,韓啓璐說不出拆穿她的話。
“依郭昭容之意,是赫連寫了這紙條傳給蘇婕妤,所以蘇婕妤纔出門要與赫連相會?”赫連羽挑起脣角,幾人的神色對弈看在眼中,實在太過有趣,比之戲曲過猶不及。看着戲是美,但若把他牽扯進去,便不太好了!
郭瑩瑩轉頭看向赫連羽,眸中不屑之色一閃而過,“不是三王子所寫,又是何人?”
“我家主子何曾與人私信來往過,郭昭容莫要血口噴人!”聽到郭昭容一再栽贓自家主子,斷煙蒼白的小臉上滿是憤怒,怒視郭昭容。
“自然不會是西夏王子。”這一聲是隨周雲福一同進來的那位公公說的,但其聲音很小,只有少數人注意到。
赫連羽倏地一笑道:“郭昭容一番謬論說得倒是侃侃如真,赫連本是遺失了東西,此時卻被您扣上了與宮中嬪妃私相授受的罪名,此罪,赫連可不敢當。郭昭容既然說那東西未赫連所寫,隨意找來一份赫連的文章即可對照,自當一目瞭然。”
赫連羽說着頓了頓,故意上下打量郭昭容一番,如同在評價商品貨物,口中微嘖道:“不過,污衊了赫連,赫連卻是不能如蘇婕妤那般好性子不計較的。”
赫連羽說出這話,郭瑩瑩似乎是一驚,卻又立即鎮定下來道:“何人在寫這般密信之時字跡會與平時一致!”
蘇紫陌眼見此時自己與赫連羽在同一戰線,雖然這人頂着紫辰哥哥的臉興風作浪讓她心頭十分不爽,但這時他的話的確是爲自己擺脫嫌疑的良藥妙方,櫻脣輕啓,蘇紫陌脣角微揚:“郭昭容既不能證明這字跡是三王子殿下所寫,又不能證明這紙條出自昕雪苑,單憑一個粗使丫頭之言,實在太過牽強。”
韓啓璐此時看到蘇紫陌這般表情,儀態,依舊落落大方,亭亭玉立,如雲端仙子,如花中精靈,這美卻一下下重重叩擊自己心口,她也是戴着假面具的!
目光變得冰寒,韓啓璐冷冷掃了一眼郭瑩瑩,郭瑩瑩被那氣場所攝,立即怔得吞下了即將出口的話。
“你拿一張紙條便來栽贓遠道而來的貴客,如若傳出,這結果,定要你一人承受!”
皇上還從未對自己如此兇過,這般語氣嚇得郭瑩瑩心頭立即瑟縮起來,彷徨心驚,太后不是說過自己將這個東西拿出來,必然會讓蘇紫陌不能翻身嗎?不是說了皇上肯定會信她所說,爲何皇上此時會這樣訓斥她!眼睛浮上一層淚霧,郭瑩瑩忍着懼意,不敢讓眼淚漫出。
郭瑩瑩那瞬間改變的氣勢讓曹惜雅有些膛目結舌,方纔還成竹在胸囂張無比,此時卻如雨打的小茉莉,楚楚可憐。皇上那一聲,她也是怕的,知曉此時再提及蘇紫陌並不好,便轉了話題道:“皇上,此事想來並未那般嚴重,三王子殿下與蘇婕妤的爲人皇上是知曉的,定是誤會一場,您且看這冒犯了貴客的賤婢要如何處置?”
他了解蘇婕妤的爲人?不!他怎麼會了解!韓啓璐心下憤怒難以平息,苦澀又暈染開來,聽到皇后這話,脣角勾起譏誚的笑來,瞟了蘇紫陌一眼,韓啓璐冰冰道:“斷煙不也是一心爲了看三王子一眼嗎?既然是衝撞了三王子,自要自己賠罪,不如,便賜這婢子給三王子,她既有心於三王子,無論是侍妾還是僕婢,想來都是心甘情願的。”
這話,讓赫連羽那儒雅的笑慢慢展開,而蘇紫陌睜大了雙眸,震驚的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