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月亮西沉,東方日出,文瑾瑜的魂魄飄至蓮花池中,“念惜,給我時間,我會想辦法救軒轅諗。”
葉念惜點頭,“瑾瑜哥哥,我希望你好好的。”
文瑾瑜微微一笑,比那滿池蓮花還要好看,身子漸漸沒入了池中,不起一絲波瀾,寂靜無聲。
一切恍然如夢,葉念惜坐在蓮花池邊半響兒沒動彈,她在回味方纔的一幕,雖然看到的只是鬼魅幻影,她依然能感受到文瑾瑜的關懷濃情。
他依然爲她考慮周全,爲了她願意去救軒轅諗,可是葉念惜能幫他什麼呢?
稀碎輕柔腳步聲起,葉念惜轉頭看到天子走了進來。身後侍女端着兩盤食物放到石桌上便退下了。
葉念惜也不客氣,拿着食物便吃,她乏累了,也餓了。
天子坐在旁邊,“文瑾瑜答應了嗎?”
“你可否能讓他重生?活生生的存在這世上?”葉念惜反而問他。
天子搖頭,“文瑾瑜不是一般的鬼魅,閻王爺雖然能要了他肉身的性命,卻收不了他的魂魄。重生對於他來說,輕而易舉。只要他願意,加上外人施展法術,找到合適的軀體,便可以重新來過。可是他並不願意。”
“原來他可以重生。”葉念惜欣喜。
“你若是能勸說他重生,最好不過。”
天子竟然盼着他重生?這不大對勁兒啊。葉念惜擡眸,“他若是重生,便與普通人無異,以天子的勢力,殺他易如反掌。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天子的心思被她戳破,也不氣惱,“怪不得沈奕和軒轅諗都爲你癡迷,腦子不笨。不妨直言,有這麼一個鬼魂在九闕宮裡遊蕩,我的確心裡不安。不過他若是殺我,也並非易事。他若是重生,我可以不計較以前的事情,放他一條生路。”
“這個,我要問問瑾瑜哥哥的意思才行。”葉念惜敷衍他。
天子一聲冷笑,“問他的意思?只有再等一個月了。你是打算在我九闕宮常駐了?”
葉念惜纔不願意住在這裡呢,“我可以下個月再來。天子,不知道你有什麼法子保我這腹中骨肉與軒轅諗共存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天子不肯多言,“我覺得你還是住在這九闕宮比較安全。我的大軍已經在奔往酈城的路上了,三天後便向軒轅諗下戰書,破城只在朝夕間。軒轅諗到時候忙於戰爭,無法顧及你的安危,而我九闕宮的人向來殺人不眨眼,我怕會誤傷於你!”
這是威脅自己嗎?葉念惜哪裡會害怕,“多謝天子提醒。軒轅諗說過要與酈城共存亡。而我要與他共存亡!”
“那我只有強行留下你了。”天子站起身來,不再多言,走出蓮花池,到了門口處,低聲囑咐了夜奴幾句。
葉念惜還未吃完食物,便看到夜無常走了進來。這是兩個人,卻粘在一起彷彿是一個人。他們也不說話,無聲無息的站在葉念惜身旁,一黑一白,像極了地獄裡的黑白無常。
被這麼兩個長得像鬼似的人盯着看,葉念惜渾身不自在,頓時沒了食慾,“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站遠點兒?”
夜無常同時回答:“不能,天子要我們看好你,寸步不離。”
真的要將自己軟禁?葉念惜扔下食物站了起來,“我**未睡,困了。”
“請!”夜無常同時而言。一個在前領路,一個在後跟着,將葉念惜夾在中間,帶出了蓮花池,回到她先前休息的地方。
葉念惜的確困的上下眼皮打架,她躺在**上倒頭便睡。夜無常便坐在房間椅子上瞪眼守着。
葉念惜偷偷睜眼,看到他們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翻了個身,面向牆裡睡覺。
這一覺睡得十分不踏實,因爲房間裡多了兩個人,葉念惜總是醒。躺到了中午吃飯時分,葉念惜便坐了起來,夜無常一人坐一把椅子,面無表情,就像是房間裡擺着兩個雕塑一樣。
“我餓了。”葉念惜絲毫不見外。
其中一個夜無常推開門,向外面的侍女招了招手,“午飯!”
“我要洗漱。”葉念惜揉了揉眼睛。
“洗漱!”夜無常的話十分簡短,有侍女端着水盆走了進來。
“你們兩個不出去?”葉念惜好歹也是個公主,公主洗漱旁邊怎能有男子呢?其實葉念惜也不計較如此,只是她看着夜無常就心煩,藉機讓他們離開。
夜無常十分不知趣兒,“天子讓我們寸步不離,你洗漱,我們不看便是了。”兩個人同時將目光轉向另一旁。
這個……?葉念惜無語。
“念惜讓你們出去,就出去,囉嗦什麼?”一人推門進來。
這聲音囂張跋扈,透着狂傲,十分熟悉,葉念惜驚喜,“沈奕,你怎來了?”
門外天子緩步走了進來,“軒轅諗說五日後派人來接你,沈奕心急,第五日便來了。”
原來軒轅諗回酈城後,正趕上韓冰將淺月和晚霞帶過來。軒轅諗受了重傷,事情又緊急,便讓韓冰辛苦再去都城一趟,送封信給沈奕。沈奕得知葉念惜被搶到了九闕宮,當即快馬加鞭趕了過來。
夜無常退出了房間,沈奕坐在葉念惜的身旁,跟她一起吃午飯,小侯爺這一路趕得一天**沒吃飯,餓壞了。
天子靜靜站立一旁,“沈奕,不是我不放她,而是你帶不走她。”
這怎麼可能?沈奕不服,“吃過飯,念惜就跟我走。”
天子朗朗聲音並未生氣,“她若是走了,這腹中孩子就保不住,是走是留,考慮清楚。”
沈奕立即惱怒,“你給她下毒了?”
天子冷笑一聲:“這孩子和羲和一樣都是我的孫兒,你認爲我會做那種蠢事嗎?”
“那你對她做了什麼?”沈奕着急。
葉念惜示意他安靜,“天子若是能幫我,我定然感激。可是留在九闕宮,非我所願。”
“駱子無傳授給你的那些法術只能說可能會救軒轅諗和孩子,卻並非一定能救得了他們。若是信得過,我可以教你一些,畢竟我也不希望軒轅諗早早死去。”天子詢問的目光看向葉念惜。
“這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學會?”
“快則一個月,慢的話,就不好說了。”天子看到葉念惜有興趣,反而淡漠許多。
一個月啊?葉念惜想着與文瑾瑜的約定,下個月十五,她還要來看他,不如就在這裡呆着,“好,我跟你學法術。”
若是帶不回葉念惜,軒轅諗還不吃了自己?“軒轅諗還有一年多的命,這次你先和我回去,等他同意了我再送你來。”
葉念惜從未和他說過這孩子的事兒,“這次不只是軒轅諗,還有這孩子。時間不多了,我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沈奕眼珠轉了轉,“天子是忽悠你的吧?這孩子能有什麼事兒?”
若只是天子這般說,葉念惜也就半信半疑,可是連蓬萊道長也這麼說,尤其是文瑾瑜那番話,讓葉念惜確信,這孩子會害了軒轅諗,至於怎麼害,不好說。
葉念惜堅定,“我必須留下來。沈奕,我寫封信給軒轅諗。”
一封信就讓自己交差?沈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軒轅諗,那傢伙一瞪眼,就彷彿要吃人似的。沈奕自己也奇怪,爲何這麼怕他呢?難道是血緣關係在作怪?
“軒轅諗若是怪你,你就推到我身上,是我自己不願意離開。但是學法術之事,先別告訴他,免得那傢伙着急上火。”葉念惜找紙筆,開始寫信。
沈奕也沒心情吃東西了,坐在一旁發愁。
葉念惜寫完信裝入信封封口,看到沈奕開始提筆寫字,“你做什麼?”
“我也不回去了,陪你呆在這裡。寫封信給軒轅諗,讓他放心。”沈奕的字寫的還算不錯,至少比葉念惜的好一些。
知道他沒有接自己回去,不敢去面對軒轅諗,葉念惜也不捅破,有沈奕在九闕宮陪自己倒是不錯,“可是現在你是皇上了,都城那裡只怕無法交代吧?”
“朝廷事務都交給了談古今,放心吧,這傢伙挺能幹的。”沈奕將兩封信裝到一起,交給夜無常,讓他們派人送去。
自此,沈奕和葉念惜在九闕宮住下了。葉念惜每天跟着天子學習法術,而沈奕則在一旁看,天子有心將自己的本事傳授給他,他卻不願意學。端着果盤在一旁吃,自在舒服。
軒轅諗很快回信,他與天子已經開戰,無暇顧及葉念惜,她在九闕宮也好,要沈奕好生照顧,不得出任何差池。
葉念惜潛心學習法術,因爲有之前蓬萊道長教給她的基礎,所以進度很快,每日天子指點幾下,便開始自己修行。
每日酈城戰況會飛鴿傳書及時送到天子的面前,而他也不避諱沈奕和葉念惜,經常是自己看完了信箋交給沈奕,讓他也看一看,瞭解戰況。
酈城的戰況不容樂觀,無論是天子還是軒轅諗,都從未打過勝仗,誰也不肯主動發動大規模的進攻,都在小心翼翼試探對方的實力,雙方僵持着,整整一個月都在僵持,這樣也好,死傷並不多。
又是一個月,十五月圓之日,葉念惜早早準備妥當,去見文瑾瑜。獨自一人來到蓮花池畔。
依然和上次一樣,文瑾瑜的幻影浮現出來,葉念惜剛要開口,從外面竄出來一道身影。
“葉念惜,我說你怎麼不肯離開九闕宮啊,原來是爲了與他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