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殿,政溪欣用過晚膳之後,一個人在房間裡泡着熱水沐浴,她的腦袋靠在浴桶的邊緣,閉着眼睛,腦袋裡飛快的轉着,思考對策。
想要幫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南疆,真是件棘手的事。
最大難點就是貞妃不能無緣無故的消失,不然肯定讓人以爲是逃走了,這樣子就會影響兩國的邦交,那麼她這四年來的犧牲就白白浪費了,若是因此引發了兩國的戰爭使得百姓受苦的話,貞妃肯定也是不願意的。
所以這個辦法肯定不行,如果貞妃願意的話,恐怕他們早就私奔不知道多少次了,哪裡還會像現在那麼掙扎。
此事既要做到掩人耳目,又要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會給鏡國帶來災難,真的是很難。
因爲無論如何,她不能逃,只能是在理所應當的情況下離開,可是要怎麼樣才能讓墨千傲允許她離開呢,若是墨千傲不點頭,她哪來那樣的機會,她必須是在南疆找不到任何藉口爲難鏡國的情況下才能走。
政溪欣不由地皺了眉頭,有點頭疼,關於賢恩的身份,她剛纔回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只是他究竟能爲了愛貞妃做到什麼樣的程度?她的心理沒底。
貞妃是鏡國人,賢恩的服裝不是南疆的本土的,而且他們肯定是在貞妃和親之前的,這一點政溪欣是確定無疑,畢竟貞妃嫁到南疆之後就沒出過宮殿,是不可能認識南疆其他人的。
所以賢恩必定是鏡國人無疑,而且還是和有身份的鏡國人,只有尊貴的身份和優異的條件才能接近一國公主,並且得到她的青睞。
而政溪欣說覺得賢恩眼熟並不是錯覺,而是她真的見過他,那個地方想必肯定是在上一次節間鏡國使臣的時候吧,只是當時他坐在哪裡她確實沒注意。
而且賢恩所說的“丞相大人已經答應幫我們”更加證明了他就是使臣中的一名。
丞相大人……應該就是那個人吧?
那個在鏡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一手遮天的年輕丞相,神秘高大的男人,臉上總是蒙着一塊黑巾,傳說中的盲人無邪。
如果是他的話,他會用什麼樣的辦法來幫他們呢?如果是他的話,定會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吧,只是她現在已經爲了保命,把他要做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真是無計可施,太欠考慮了,今天她怎麼就想到這個辦法讓自己脫身呢,簡直就是給自己找了一條死衚衕鑽!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都已經答應兩天後給出對策,想不出也要使勁想啊!貞妃跟自己怎麼說也有一面之緣,是她在後宮真正願意交的第一個朋友,怎麼說這個忙都也是要幫的,畢竟她今天還幫着勸賢恩,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了。
想着,政溪欣從浴桶裡起身,擦乾淨,穿上了衣服,然後喚了清荷如意進來替她梳髮,整理完畢後政溪欣就拿來了針線籃,然後在軟榻上坐下,手中牽出籃子中那件淡淡的金色外袍,質地柔滑,這是政溪欣爲墨千傲做的第一件衣服,雖然還是還是件半成品,但是上面的一針一線卻是她親手縫上去的。
政溪欣看着眼前的衣衫,不禁舒心的笑了,還拿着袖子在自己身上比了又比……不知道這樣的比例合不合適,穿在他的身上會不會剛剛好呢?
如意和清荷收拾這浴室裡面的東西,轉眼看到政溪欣坐在軟榻上,對着微弱的燭火就繡起了袖子的花邊圖騰。
兩人相視一眼,清荷走了過去,將蠟燭推進了些,才小聲道:“娘娘,夜已深,要不明日在做吧,這光線太弱了,怕傷眼睛。”
“沒事的,我就做一點點,春天臨近了,我想趁着立春的時候就做出來。”政溪欣拿着手中細軟的針線,一針一線認認真真的繡着。
不一會,一隻袖子的金邊圖騰就出來了,清荷看着那修長美麗手指輕輕捏這針,一針一線繡出來是那麼的生動,不經有寫看呆了,瞬間誇讚道:“沒想到娘娘的繡工竟是這麼出色!”
政溪欣淡淡的笑着,擡起頭來,窗外一輪明月已經高掛夜空,冬日已經離她越來越遠,天空都開始變得明朗了,連月牙兒都忍不住要出來透透氣。
“估計今晚,皇上又不來吧?”如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拾了一切,走了過來,看着政溪欣,見她望着窗外,還以爲她是在等墨千傲。
“他最近事情比較多,不會每天都來的。”政溪欣輕輕的應這,低頭笑着,又開始接着繡第二隻袖子。
如意還想說什麼來着,只記得清荷拉住了她的袖子,輕輕的搖了頭,於是如意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閉上了嘴,只是心裡有點不舒服。
以前皇上明明每天都會來的,就算娘娘性子冷淡到幾乎不理人的那幾個月,他還是會來,可是最近,自從政若敏升遷之後,他就來的少了。
雖然他不見的每天都會去政若敏那裡,但是她最近確實很少看見他。
“娘娘,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別做得太晚了。”清荷說着,跟政溪欣告了退,就拉着如意退下了。
兩人走了出去,關上了門,政溪欣也放下了了手中的針線,手指撫摸着這衣服上的每一處刺繡,平穩的線條,精緻的圖騰,每一處都帶着她內心深處那一抹不可說的情感。
其實他每天都來的,只是每天都來的太晚,又走的太早,殿裡的丫頭們都還在睡夢中,所以她們不知道也沒關係,她自己心裡知曉就好。
原本她攀附着他只是需要這個身份所帶來的權勢,給母親安穩的生活,沒想到現在她大了政若敏兩個分位,待遇卻有了天壤之別,正是因爲她高出的兩級,政府現在已經不會再虧待她的母親。
她已經感到滿足了。
將衣服抱在懷裡,雖然現在他還沒有穿在身上,但是政溪欣卻好像也能從這新衣服上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一般,緊緊的擁着,貼在臉上,在軟榻上就這麼安心的睡了,帶着微微的倦意,熟睡了。
墨千傲一身乾淨清爽的走進屋子的時候,並沒有在牀上看見佳人的身影,一轉眼,就在軟榻上看見了那個穿着單薄的政溪欣……
她的面前是燒了一半的蠟燭,蠟燭的旁邊是一個裝滿各色針線的籃子,窗子打開着,徐徐的夜風正好吹在她的身上,吹動着微弱的燭火,還有她額前飄逸的劉海及單薄的裙襬。
“還是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墨千傲輕嘆一聲,大手一扯,脫下自己的外袍,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然後伸手將她抱到牀上,小心翼翼的放下。
這才發現她手中還捏這一件像衣服一樣的東西,墨千傲帶着好奇心去拿,卻不想才只是剛剛碰到那東西的時候,政溪欣就被驚醒了。
只見她驚訝的睜開了眼睛……然後眸中就倒映了墨千傲的身影,她輕笑着說道:“你回來啦。”
這是多麼讓人感到溫馨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個妻子等待着晚歸的丈夫回家一般,這裡就是他們兩人的家,而她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