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凝人雖然是跪在地上,可她兩眼睛卻始終不停地留意着四周的動靜,當然也沒錯過老佛爺那傾國傾城的一笑。
陳夫人這一笑,二姑娘心裡就有了底,都說知女莫若父,可咱二小姐是知母莫若已,當即低着腦袋偷偷咧了咧嘴隨後便扭捏起身子來。
“別在演戲了,你爸都走了,還有誰看你演!”
“媽咪,我是很認真地在懺悔”,兩道秀麗的眉毛擰巴到了一處,似乎在控訴二小姐此時的憤怒。
“好好,你是認真的,那你自己個兒在這兒跪着吧,我不陪你瘋了”說着陳夫人站起身,當真不再理會這丫頭。本以爲她媽能來拉自已一把,卻不曾想老佛爺就這麼走了,二小姐見一計不成,奈何她已表明自己懺悔的決心,只好再強撐下去。
畢竟是嬌生慣養被寵慣的,沒過一會兒二小姐的身子便搖搖晃晃有些支持不住,捶捶腿捏捏腰,想要偷偷懶,可又害怕她那精明的老孃指不定正在暗處盯着自己,爲了爭取自由戀愛的權力只好咬咬牙硬着頭皮死撐。
不負二姑娘所望,她的一舉一動,包括那些個抓耳撓腮的小動作,是一點沒差都落在了陳夫人的眼裡。
等時候差不多了,估摸着小丫頭挨不了多久便找來陳夜凡這般這般那般那般地交待了一番。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夜凝只覺着眼前發黑,兩腿發麻,耳邊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蟲子在嗡嗡作響,腦子也混混沌沌的,一夜縱情,身體本就疲憊、睏乏,能撐到現在全是因爲堵着的那口氣,如今已是極限,明晃晃的地磚此時格外的刺眼,眼看這薄如紙片的小身板就要跌到地上了,手腕愣是不知被誰給攙住了。
二小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打算光榮一回,沒成想就差這一點兒,原本哆嗦的小身子頓時抖若篩糠。一邊心裡暗罵哪個沒眼裡勁的多事精攪了姑奶奶的好事,一邊拿着迷濛蒙的兩眼瞪着人家。話到一半,卻在喉嚨口止住了,看清了對面的人,身子骨便覺得愈發得軟了,“你怎麼來了?”
“一覺醒來,不見了我的新娘,我當然得出來找找啊!”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咱們的嚴美人。見二小姐一個人孤單單地跪着,嚴嘉凌心尖只覺着猛得一陣刺疼,可她卻不急着把人扶起來,而是也跟着一同跪下,並攔着秦夜凝緩緩依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幹嗎跟我跪着,你以爲像我這樣很好玩嗎?”
“你沒聽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乞丐跟着走,既然我嫁給了你二小姐,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切,你倒黴?”二姑娘斜着眼不滿地睨了一眼身側的丫頭,“我纔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看上了你這傢伙!”該死,臉蛋兒妖得人想自殺也就算了,前面那倆“兇器”更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秦夜凝緊咬着牙齒輕啍了聲,可歪在嚴嘉凌脖頸上的腦袋卻是靠得更近了。
“咳咳”,兩口子這廂打情罵俏熱熱乎乎的,絲毫沒有察覺到從大廳內走出來的人,直到那人走近了,兩個貼近的身體纔像觸電一般分開。
“跪了半晌,我當你定是累了,沒想到你們竟在這兒風花雪月,得了算我打擾了,你們繼續,我再去歇會兒,”說話的是陳家的老佛爺,只是不等她說完,秦二小姐已經直直腰想要站起身來,奈何實在是跪得太久兩膝血脈不暢,不動還不覺得怎樣,一動兩腿又是酸又是疼又是麻,瞬時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難受得她泛起了淚花子。
見秦夜凝疼苦難耐的模樣,嚴嘉凌顧不上許多,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釘鐺之勢,把咱們二小姐從地上打橫抱起,也得虧她力氣夠大,一擡胳膊那癱在地上的人就離了地,看得一旁的老佛爺直咋舌。
嚴嘉凌抱着秦姑娘在原地轉了個圈,瞅準了就近走至客廳的沙發旁將人小心翼翼地放下,隨後蹲□幫她按摩起小腿肚子來,這一系列動作親呢而又自然,絲毫不顯做作,連陳夫人這塊老生薑看了也不由得點頭。
秦夜凝嘴裡嚷嚷着疼,但眼睛不時地在自家親孃和美人身上打轉,見老佛爺臉上漸漸露出了笑意,也稍稍舒了口氣,繼而愈發得意衝美人指指自己的膝蓋骨嗲聲嗲氣地撒嬌道,“疼!”
嚴嘉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單全收,二小姐指哪兒她便捶哪兒。陳太看了會兒實在看不慣這丫頭坐威坐福的嘴臉,只好再次輕咳出聲,聽到響聲,秦夜凝才收起腿讓嚴嘉凌站起身。
嚴嘉凌停下手,一時之間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該說什麼,最終還是陳夫人一笑先開了口,“坐吧,平時沒少受這丫頭的罪吧,她就是被我們寵壞了。”話雖是這般說,但見自己的閨女把別人家的孩子鎮得死死,加之眼前的女孩氣質、相貌毫不遜色於自家寶貝,看着又乖巧得很,當下斷定是自個兒女兒招惹的人家,心底既是憐惜又是欣慰。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跟我們家小凝在一起多久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面對陳夫人一連串的提問,嚴嘉凌不敢怠慢,將倆人從結識到相愛的過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一遍,至於自己的家世她也毫無隱瞞地道出。
這些事秦夜凝本人也只是比她老孃早知道了幾個小時,且那時她神志模糊,半睡半醒聽得並不真切,遂今次聽得格外認真。
陳夫人靜靜地聽,偶爾呡一小口茶,眼前這個毛腳“女婿”,總的來說她還是滿意的,母女倆如出一轍,一個是外貌協會的會長另一個則是副會長,嚴嘉凌長得無可挑剔,且又能說會道,哄小女孩是拿手好戲,哄丈母孃更是手到擒來,幾句話張弛得體,很快便把陳家老佛爺給說得心花怒放。
正所謂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三人相談甚歡,眨眼日落西山,四周逐漸彌散開濃郁的飯香。
二小姐跪了大半天,早已餓得是前胸貼後背,當下肚子很給力地打起了鼓,陳太一見如此欲留“準女婿”吃飯,可二姑娘鑑於她那頑固的老爹始終有些戰戰兢兢,果不其然陳老爺子一到家瞅見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盛差點沒當場嘔出口血來,當即扔下代表一家之長的柺杖上了樓。
“沒事,老頭子還沒轉過彎來,你們吃你們得”,陳夫人朝秦夜凝眨眨眼,又將一對雞翅分別夾到兩人的碗裡,“媽媽看好你們,祝你倆比翼雙飛……”
既然老佛爺都吭聲了,還有什麼可怕的,“放心,我媽有辦法對付老頭……”秦姑娘咧着嘴使勁衝身邊的美人笑了笑,把最後那一絲絲忐忑甩腦後。
嚴嘉凌應付女人還有兩把刷子,要說對付如陳老爺子這般的老狐狸這鬥爭經驗明顯欠缺許多,要不當年她也不能同自個兒的爹鬧得不可開交。
好在咱嚴美人一向信奉順其自然,不會同自己過不去,想不明白的事就暫時放下不去想。陳夫人陪兩孩子吃了會兒,便叫了僕人夾了些飯菜端上樓去,不知同陳萬金在房裡說些什麼,沒過多久便攙着陳老爺子下了樓。
秦夜凝在心裡暗暗給她法力無邊的媽比了個大拇指,而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只聽身側的人喊了聲伯父,隨即恭恭敬敬地朝老爺子鞠了個躬,嚴嘉凌生來就不是個一本一本正經的人,除了昨兒個搶親,這是第二次見到她這般的認真,想拿手機拍下來,回頭給她自己瞧瞧她那假正經的醜惡嘴臉,但自覺不是時候。二小姐想笑,又不敢,生怕她爹重拾起雞毛撣子來一個家法伺候。只好耷拉着頭,皺起眉頭,糾結着五官,把自己也裝扮成千古罪人的樣子。
短短的幾步路的距離,就像是跨越了千山萬雪一般,陳萬金每走一步,秦姑娘就覺得自個兒背後被抽了一鞭子,等陳老頭落坐,素來處變不驚的嚴嘉凌,額頭也沁出了一層薄薄的細珠。
陳萬金不會用辣椒水,也不會請人坐老虎凳,可生意場上的人都稱他爲“笑面老虎”,“棉裡針”,嚴嘉凌早有耳聞,心裡有準備不假,可真要面對仍是禁不住膽顫。
嚴嘉凌深知丈母孃好見,岳父難纏,陳萬金可絕非像陳夫人那般容易哄。果然老爺子兩眼一瞪,兩瞥八字鬍微微一聳,竟沒有一人敢跟着坐下,“丫頭真的斷不了了嗎”陳萬金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個的閨女。只見她悶頭不吭聲,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腳指頭,已然是有了答案,陳老爺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而看向秦夜凝身邊的嚴嘉凌,“聽說你是香港人?父母身亡?之前幹得買賣不怎麼光彩?”
嚴嘉凌點點頭也不否認,面上依舊是風輕雲淡的看不出半絲情緒,倒是秦姑娘有點着急,伸過手輕輕握了握美人的掌心,見她彎起嘴角復又鬆開手。
“我且不說你是一個女人,你和凝凝在一起,難道也想讓她跟你過刀光劍影的生活嗎?即使她願意我也不會答應自己的女兒和一個混混過日子!”陳萬金說得決絕,毫不容人反駁。
“爸,我願意跟着她,不管是男是女,是好人、壞人,是土匪還是強盜我就是願意跟着她……”
“你要決意跟着她,就不要再喊我爸,別跟人說你是姓陳的女兒!”
“反正我不姓陳,我本來就跟我媽姓”二小姐見老陳依舊這般食骨不化的臭德性,不由得怒從心起,也顧不得陳家一貫嚴厲的家教對着她爹便吼道,“你不認我就不認我,我也不稀罕認你這個爹!”
“住口,怎麼和你爸爸說話的?”眼見這父女倆劍拔弩張的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勢,陳夫人忙出聲阻止道,“老陳,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爺倆被老佛爺這一吼禁了聲,都不敢言語,氣氛卻愈發陰鬱。
許久之後都未有人再出聲,嚴嘉凌環視了一眼這保持沉默的一家三口,隨後輕咳了聲道,“伯父,我以前的確幹了不少混事,但既然決定和小凝在一起,我就會擔負起自己該擔的責任,我已經結束了香港的生意,打算在這裡重新開始,做些正經買賣,我知道要您現在就相信我很難,可是時間能證明一切。雖然我能做得很少,但只要我在,就不會讓秦夜凝受委屈……如果您反對我們,我不會強行把她帶走,因爲我清楚您和我一樣愛着她,甚至比我更愛她……”沒有一個親爹會承認有誰會比自己更愛自己個人生出來的閨女的,有那麼點戀女情結的陳萬金自也不例外。此言正說到了老丈人的心坎裡,瞬時對嚴嘉凌多了一份好感。
“你真的願意斷絕以前的生活跟小凝好好過日子?照顧她?呵護她?”陳萬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這個拐走自己視如掌上明珠的女人,凌厲的眼神猶如盯着獵物的毒蛇,叫人如芒背在刺,儘管被盯着不舒服,嚴嘉凌仍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陳萬金從不輕易信人,除了我的家人,我當然不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辭,正所謂日久見人心,想要跟我女兒在一起,你得入贅我陳家,不是我女兒跟你走,而是你隨我女兒嫁入陳家!……”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有一個月沒露臉了,柿子自打老闆批准年假之後那個心花怒放,當即決定出去溜達一圈,這不到了個巨熱巨熱的小島上呆了大半個月,把自己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嘻嘻……,可是回來才發現坑爹了,報表啥米滴堆積如山,事實證明出來混是要還滴這句話精闢啊,又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把前面的債給還了,現在才還過勁來,所以來更新了,大夥砸吧把柿子砸成柿子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