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有規定,查不了這個。”
賈月梅一聽這話就急了,這咋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不過下一秒就聽到醫師讓她下午拿檢查結果後,去找李冰拿點葉酸片。
“我有葉酸片,還沒吃完呢。”
“讓你去就去,沒壞處。”
賈月梅隱約明白了什麼,開心的直點頭。
到了下午,賈月梅拿到檢查結果後就去找到了護士科的李冰。
李冰把一瓶葉酸片遞給她,順便逗了逗她懷裡的二丫。
“妮子長得可真好,妹妹估計也是個小美人。”
妹妹?
賈月梅滿心的期待就像被人潑了一盆涼水。
她有些不死心的抓住李冰的手,“不是男娃嗎?”
李冰笑着抽回手,“生男生女的,我說了可不算,是吧?”
潛臺詞是你自己懷的女娃,我就是告訴你結果而已。
大概是受到了打擊,賈月梅失魂落魄的抱着女兒轉身就走。
李冰拉住她,“明珠她二嫂,你是不是還忘了啥東西?”
“沒有吧,我還有事呢,我先走了啊。”
賈月梅心裡清楚李冰說的是紅包,可她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
她滿心期待的兒子沒來,這胎肯定是不能留了,與其把錢白白給外人,還不如自個留着補身體,好早點懷下一胎呢。
賈月梅裝傻,李冰也不可能強搶,只能忍着氣回去了醫院。
……
出租房裡,賈月梅跟沈向南相對而坐。
“明天我就回鎮上,把孩子打了。”
賈月梅開口打破沉默。
沈向南擡頭瞅她,“你想好了,真不要啊?”
賈月梅沒好氣道:“女娃要來幹啥?家裡已經有個妮子了,再來個妮子,以後都便宜了外人,我們啥也落不着,連個養老送終的都沒有。”
沈向南瞅着她已經顯相的肚子,心裡很是不捨。
都四個多月了,再過半年就能生了。
可話又說回來,他的確得有個男娃才行,爲他這一脈傳宗接代,將來替他養老送終。
“行吧,只當這個娃跟咱們沒福。”
夫妻倆商量好,賈月梅便開始收拾行李。
引產比打胎遭罪,得坐小月子,沈向南沒功夫照顧她們母女,只能回鄉下找秦金蓮老兩口。
想到母女倆這一回去估計得十天半個月見不着,沈向南下意識抱起女兒,隨後又想什麼。
“紅包你給人家了嗎?”
“給了。”
聞言,沈向南放心的跟女兒逗樂起來,“二丫啊,要回家咯,高興不?”
……
沈明珠這邊,在接到李冰的“告狀”電話後,就約了李冰和做檢查的醫師吃飯。
第二天中午,銀杏樓。
沈明珠點了一桌好菜,又以茶代酒親自向醫師賠了禮,並補上了紅包。
原本說好的一百,沈明珠額外添了十八塊,算是誠意,並又各送了李冰和醫師一些糖果糕點,纔算是把這事抹平。
回到廠裡。
沈明珠把沈紅梅叫到辦公室,把吃飯的帳單、紅包錢和送出去的禮,一起算個總帳,交待沈紅梅在做工資表的時候,從沈向南工資里扣除。
……
“發工資了啊,都趕緊去領錢。”
隨着朱莉的吆喝聲,後廚的員工紛紛放下手裡的活計,興高采烈的去前廳。
沈向南不慌不忙的走在最後面,心裡盤算着,上個月生意那麼紅火,這個月的工錢,怕不是得漲了一大截。越想越美,沈向南忍不住哼起了曲兒。
工資被裝在牛皮紙信封裡,信封上寫着每個人的名字。
唸到名字的就上前錢,並在工資領取表上簽字。
很快輪到沈向南。
一接過信封,他就感覺到不對勁。
工資都是有零有整的,薄薄的一沓裝在信封裡,捏着就讓人有滿足感。
可這回卻是輕飄飄的,一點份量都沒有。
打開一開,裡面就一張五元的鈔票。
“紅梅,你是不是把我的工資給漏放了?你看看,才五塊!”
沈紅梅笑笑,“向南哥,裡面還有張紙條兒呢,你看了再說。”
沈向南往信封裡一看,果然有一張小紙條,拿出來一看:紅包118元,吃飯53.5元,送禮45.5元(內部員工價)。
沈向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是啥?”
“向南哥,你等會,等我發完工資給你細講。”
聞言,沈向南便在旁邊找了張凳子坐着等。
終於,大家都領到了工資。
沈紅梅收好東西,把沈向南叫去了外面,把賈月梅做完檢查沒給錢的事一五一十講了。
“……向南哥,月梅嫂這事辦得真不地道,事先講好的事,她倒是裝聾做啞的拍拍屁股走人,最後還得沈總給她擦屁股,親自向人賠禮道歉。”
“這敗家娘們兒!”
沈向南還算是好脾氣的男人,卻也被氣得不輕。
爲了省100塊的紅包,倒賠了217塊,這不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要不是上班脫不開身,沈向南真想回鄉下將賈月梅臭罵一頓。
他回不去,賈月梅倒是巴巴的跑了來。
引產已經過去小半月了,她身體恢復得不錯,知道今天是出糧日,吃過午飯就帶着女兒進了城來。
一放下行李,她就跑去了菜館後廚找沈向南。
沈向南平時不好煙也不好酒,但卻喜歡打牌,她不放心,怕沈向南把錢都輸了,非得揣自己兜裡才安心。
非營業時間,後廚只有兩個墩子在做切配。
“我家向南呢?”
“在宿舍打牌。”
賈月梅抱着女兒調頭就往宿舍去,兩條腿邁得飛快,生怕晚了錢就沒了。
兩個墩子一對視,紛紛放下手裡的活,跟着跑去宿舍看好戲。
沈大廚這個月只領了五塊錢工資的事,已經在整個菜館傳遍了。
以賈月梅的性格,這回有得鬧呢。
“沈向南!”
賈月梅推開門,站在門口一聲大喝。
屋內圍着炕桌打牌的一幫子人齊唰唰看向她。
沈向南眼也沒擡,發完牌後,也不看牌面直接丟了五毛錢在桌子中間。
“五毛。”
“沈廚,玩這麼大?”
一般下注都是一毛起。
沈向南瞅着一圈,“跟不跟?”
“算了,我不跟。”
其中一個棄了牌,另外兩人正猶豫着棄還是跟,賈月梅抱着二丫邁進了門,直直來到炕前。
“你發的工錢呢?”
沈向南從兜裡摸出信封丟炕上。
看他這麼爽快,賈月梅還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