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今晚似是特別高興一般,一邊爲姜牧佈菜,一邊打點着兩個小孩子,原本的三分笑意更濃了,似乎這樣一頓簡單而溫馨的晚膳便是她一直所向往的。
看着楊氏這般模樣,姜牧更是內疚了幾分。
“王爺?”楊氏見姜牧用得不多,而且心思似是不在吃飯的上頭,直愣愣地瞧着自己,以爲他有話要對自己說。
姜牧搖頭笑道:“沒事。”
姜鈺恬此時也擡頭,望向自己的父王,又看了看自己母妃那般幸福的笑容,終是鼓起勇氣道:“父王,恬兒想坐在您的身旁。”
“恬兒不許胡鬧!”楊氏輕聲訓斥着,又小心地看了看姜牧的臉色。
“無礙。”姜牧起先愣了一下,不過隨即溫和地笑了笑。
“恬兒性子驕躁了些,妾身會好好管教的。”楊氏見他並無怒意才鬆了口氣。
姜牧搖頭道:“孩子還小,況且恬兒是女孩子,並不用這般嚴厲。”
楊氏突然嚴厲的起來的話語倒把姜鈺恬給嚇哭了,小姑娘嘴一撇,眼淚就像是不要錢般流出來了。
姜牧忙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哄道:“恬兒不哭了,你母妃說話大聲了些罷了,並不是在責怪恬兒。”
姜鈺恬紅着鼻頭,一抽一噎地哭嚥着,似是十分委屈地說道:“母妃壞壞,父王抱抱……”
姜牧笑着輕拍着姜鈺恬的後背,哄道:“母妃壞,父王幫恬兒教訓母妃好不好?”
“不好。”姜鈺恬搖頭,稚嫩清脆地說道:“母妃好,父王不要教訓母妃。”
看着眼前這認真維護着自己母親的稚兒,姜牧一時又走神了,那時候嵐兒也是這般維護她的。
“父王……”見姜牧不搭理自己,姜鈺恬弱弱地喊了一聲,可憐巴巴的模樣更讓人憐愛了。
姜牧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溺道:“好,父王不教訓你的母妃了,那恬兒也不許哭了。”
“好,恬兒不哭!”姜鈺恬畢竟是小孩子,只要人哄一下,什麼都忘了,竟還賴在姜牧的懷中不肯下來了,看得楊氏心驚膽戰,要知道她與姜牧同**七年了,他的脾性也算是瞭解透徹了,雖然說不上是厭煩孩子,但是絕對說不上喜歡,即使是姜子恆這一個嫡子,也只是在學業上多說了幾句,其他衣食住行是一概不管的,更別說是抱在懷裡哄兩句了。
現在看着他耐心地抱着姜鈺恬,有求必應的**溺模樣,讓楊氏是既開心又疑惑,怎麼自家相公變化如此之大?
而一旁的姜子恆見姜牧不僅沒有責罵,而是細心地哄着自家妹妹,也緊張地鬆了口氣,要知道自己這個父王看起來吊兒郎當,但是冷着臉的時候是十分可怕的。
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十分詭異,倒是姜牧後知後覺地才發現楊氏和姜子恆都看着他們父女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才反應過來:“怎麼了?”
楊氏忙搖頭,繼續爲他們佈菜,但是臉上的幸福是隱藏不了的,杏目含淚,嬌俏可人。
此時的楊氏似乎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只會淺笑的女子不一樣,原來她也有這般鮮活的時候,而不是隻會無趣地柔柔笑着。
“父王……”姜鈺恬輕輕扯了扯姜牧的袖子,渴望地看着他碗中的丸子。
姜牧夾起丸子笑道:“恬兒怎麼那麼喜歡吃肉而不吃菜?”
“菜不好吃……”姜鈺恬弱弱地說道,說完後更是委屈地看着姜牧。
“可是多吃菜才能快高長大。”姜牧一改之前的冷淡,而是耐心地哄着,將那青菜最嫩的部分喂到了姜鈺恬的口中。
姜鈺恬見自家父王這般期待的模樣,只好皺着眉頭強嚥下去了,不過待她感覺到那青菜清甜可口時,竟覺得發現了新奇的食物一般,高興地連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
姜鈺恬點了點頭,繼續坐在姜牧的腿上指揮着姜牧夾菜,姜牧也不惱,而是笑意盈盈地應下了,活像是一個慈父的模樣。
一家四口正和樂融融地用着膳,門外竟有人在大喊大叫。
姜牧皺了皺眉頭:“怎麼回事?”
“秋月,你去看看。”楊氏忙放下筷子,示意自己旁邊的大丫鬟出去看看。
秋月很快便回來了,恭敬道:“是白夫人的婢女在外頭求見王爺。”
“難道她不知這裡是王妃的正院嗎?大吵大鬧算什麼樣子,拉下去打十五大板。”姜牧頭都沒擡,繼續喂着姜鈺恬。
倒是讓楊氏和姜子恆等人吃了一驚,而秋月則滿臉喜意地應着出去了。
要知道這白夫人進府幾個月便是椒房專**,姜牧一個月有大半個月是宿在她那裡的,導致府中的人都爭先巴結,風光一時無兩,倒是楊氏這位王妃備受冷落。
現在王爺下令打了白夫人的人,這不相當於打了白夫人的臉面了,這消息一傳出去,王府中人個個都在懷疑白夫人是不是失**了。
四人又繼續平靜地用着膳,好一會兒了,門外又有人來報道:“回稟王爺王妃,白夫人在門外求見。”
姜牧擡頭望着楊氏道:“門外是誰?這般沒規矩,也拉下去重打十五大板。”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道:“讓白夫人看着行刑。”
門外的人一聽,臉色都發白了,忙跪在地上求情道:“王爺開恩啊!王爺開恩!”
不過馬上便有人將她帶走,就在院門外,當着那美貌如花的白夫人面重重地責罰着。
楊氏聽姜牧這一話,並沒有露出笑容來,而是閃過一絲快意,她知道因着白夫人得**,她身邊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被白夫人賄賂了,但是她沒有清理掉,就是爲了這麼一天。
在白夫人面前重則那不懂規矩的奴婢,這不是擺明警告白夫人嗎?說她身爲一個妾侍未得主母的通傳而擅自來到了主院,這不是明擺着羞辱她嗎?
楊氏心中雖然暢快,但是心中疑慮不解,這幾個月來,她是知道姜牧是怎麼**愛那白氏的,說是捧在手心上哄着也不爲過,無論白氏如何驕縱過分,姜牧都從未責罵過一句,更是聽之任之,即使他知道白氏已經無視她這個主母了,卻依舊**愛,今日這番作態,真是讓人猜不透。
房中一片安靜,並未有人說話,只聽着外面板子落下的聲音,而姜鈺恬則害怕地往姜牧的懷中拱了拱,眼眸中似是含着淚水:“父王……”
“怎麼了?”姜牧見她臉色蒼白,小小的身子更是顫抖了起來,忙將她摟得更緊了:“可是身子不適?”
姜鈺恬搖了搖頭,小聲弱弱地道:“剛剛父王的樣子好凶。”
姜牧失笑道:“父王的樣子好凶,所以恬兒害怕了?”
“害怕了。”姜鈺恬老實地點了點頭。
“那父王以後不兇了,好不好?”
“好。”
看着姜鈺恬那依賴的目光,姜牧第一次感受到爲人父的責任,眼中的冷意盡褪,全是**溺之意。
楊氏一邊驚奇地看着父女倆的互動,一邊聽着丫鬟們的回報。
此時她們不敢再造次了,而是恭敬地回報給楊氏。
“白妹妹在外候着,王爺是見還是不見?”楊氏開口道。
“帶她進來吧。”姜牧臉色平靜道。
楊氏的美目中露出了絲絲的失落,但是還是強顏歡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