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素本該只能坐在後頭的馬車上,但是因着林若嵐的不依不撓,林和穎也只好讓蘇素也一同坐進了她們的馬車上。
因着林和穎生性並不活潑,而蘇素又是奴婢身份,不能輕易開口,所以馬車上便只有林若嵐在吱吱喳喳地說這話。
馬車很快便停了下來了,林和穎帶着兩人回到了福禧堂。
而此時,齊氏和林清言都坐在堂中像是在商量着什麼事,見三人回來了,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林清言看着那低着頭跟在林和穎身後的人兒時,只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雷擊了一般,紅脣微張,眼裡全是不可置信,他就這麼愣愣地看着她,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已經不在他的眼中了,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俏麗的身影,只見她半垂瓊首,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抖着,輕抿的紅脣也在表示着她的緊張。
“言兒?”齊氏見自家兒子緊盯着一個婢女,語氣有些不善起來了。
“阿孃。”林清言強迫着自己從蘇素身上挪開視線,低垂着視線,緊握着手中的茶杯。
“嗯。”齊氏擡頭望着蘇素,見她雖然面容稚嫩,但是身量已經長開了,身材窈窕有致,那盈盈細腰更是如同弱柳扶風一般,可是她白嫩的臉上卻是一臉的純真浪漫,青春與嫵媚結合起來,竟別有一番風情。
又想起自家兒子看着她那狂熱癡戀的眼神,心中便很是不悅了,要知道自家媳婦纔去世了一個月而已,更是不滿自家兒子剛剛的眼神了。
齊氏望向蘇素,聲音是一向的冷淡:“你是誰人?”
蘇素強忍着心中激動,給齊氏彎腰行禮道:“回夫人的話,奴婢是國子監的下人,名叫平兒。”
“你就是平兒?”齊氏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人,見她目光澄淨,並沒有一絲膽怯,而是嘴角帶笑,讓人看了很是歡喜。
“是的。”蘇素依然恭敬地行着禮。
“是個懂規矩的,起來吧。”齊氏冷淡道。
林若嵐此時走到了齊氏身旁,撒嬌道:“祖母,明日嵐兒想和平兒姐姐一起去郊遊,可以嗎?”
“府上那麼多下人,何必勞煩人家呢?”齊氏抱着林若嵐,細心地哄着:“難道府中的人都不得你喜歡?”
林若嵐搖頭道:“不是,只是嵐兒特別喜歡平兒姐姐罷了。”
“可是……”
林若嵐見齊氏輕皺眉頭,像是很不喜歡蘇素一般,忙開口道:“祖母,您就依了嵐兒這麼一回吧,好不好?”
齊氏看着林若嵐黑葡萄般的眼裡全是祈求,心都軟了,只好嘆了口氣道:“只許這麼一回,下次可不許這般胡鬧了。”
“好,嵐兒謝謝祖母!”林若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得眉眼彎彎的。
林清言強忍着心中的激動,依然拿着茶杯掩飾着自己的失態,但是卻忍不住時常偷瞄堂中人,雖然她容貌聲音全變了,就連那溫婉的氣質也成了嬌俏可人的了,可是他依然能一眼便能認得出她來!
容貌雖變了,但是眼底的一片溫柔依舊沒變……
而堂中站的蘇素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上那強烈的視線,不用看,她都能知道他在定定地看着自己。
手心不免出了些汗,一向淡然的她也有些緊張起來了。
“周媽媽,你把這位平兒姑娘帶下去吧,好生安置着,明日讓她隨小少爺一起去郊遊。”
齊氏看着自家兒子極力想要撇開卻又不忍撇開的目光,心中越發的不悅了,連帶着看蘇素的眼神也愈發冰冷起來了,她家兒媳婦屍骨未寒,她怎麼可以容忍自家兒子對別的女人心生愛意!
林若嵐聞言,頓時從齊氏懷中跳了下來道:“祖母,嵐兒想和平兒姐姐一起睡。”
“可是這並不合適吧。”齊氏聽着林若嵐語氣中的依賴和喜歡,對蘇素的戒備心越發重了,她輕挑着眉,帶着些威脅看着蘇素,沒想到這個女人看起來無害單純,卻已經俘虜了這父子倆的心了啊,看來自己得看緊她才行了。
林若嵐一聽自家祖母拒絕了自己,有些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可是嵐兒真的很想和平兒姐姐睡一起。”
齊氏因着對蘇素有了戒心,怎麼會讓蘇素這麼親密地接近林若嵐呢,於是硬起心腸,不看林若嵐委屈的表情,繼續道:“下人就該有下人的樣子。”
“可是……”林若嵐見齊氏眉頭緊皺,很是嚴肅冰冷的模樣,也被嚇了一跳,只是又看了看身旁的蘇素,他依然鼓起勇氣爭取道:“嵐兒是真的想和平兒姐姐一起睡。”
齊氏見一向乖巧的孫兒竟然爲了一個婢女來違抗自己,心中對蘇素越發不喜了,剛想開口訓斥兩句,卻沒想到被人打斷了。
林清言清冷地道:“既然嵐兒想,那隨他就是了。”
此話一出,堂內的衆人都愣了。
蘇素下意識地擡頭望着一旁的林清言,只見他臉色如常,俊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平靜得很,只是她在他眼底的最深處看到了被壓抑住的狂喜和思戀。
這一份目光讓她的臉紅了起來,心也很沒出息地悸動了起來。
兩人的目光相遇後,只覺得在無旁人了,天地間彷彿只有兩人,就連時空的流逝也感覺不到了,他們的眼中都只能看到對方眼眸中的喜悅和思戀。
齊氏看着兩人這眉來眼去的模樣,心中更是憤怒了,她的兒子從何時起變得這般薄情和多情的?她家兒媳婦屍骨未寒,他竟然公然對一個婢女動情了?真是丟了他父親的臉!
將杯子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齊氏瞟了林清言一眼,才道:“穎兒,先把嵐兒和這位平兒姑娘帶下去吧。”
“是。”林和穎看着自家哥哥這般失態地看着這位平兒姑娘,心中也是不悅的,也有些替蘇素不值和心酸,她的嫂子是那般好的人兒,沒想到才離開了一個月而已,自家哥哥卻已經移情別戀了。
“平兒姑娘這邊請吧。”林和穎淡淡地說着,眼中沒有了以往的和善,而是深深的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