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寶朝兩個人招手。
兩個人,一位滿頭銀髮,個子不高,鷹鉤鼻。估計和唐克生年齡相仿。另外一個臉很黑,身高馬大的,穿着彈力背心,外面套着白色的西裝,嘴角叼着雪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嗨!啊哈,李三爺!”這人有些陰陽怪氣的說。
李錘禮貌性的笑了笑,“這位兄弟,可是來自哥倫比亞的雷天!”
“哎喲喲,李三爺財大氣粗,竟然還知道我這窮鄉僻壤的小混混,真是令人高興。”雷天彈彈菸灰,滿臉的笑意,這笑容總給人一種十分輕浮的感覺,而且這個人看上去很壯,但內部卻是空虛,他腰桿稍微有些下塌,恐怕沒有玩弄女人。
陳天寶和那個老人握手,對李錘介紹道:“李老大,這是來自日本的董木勇老大,在咱們當中,他的輩分可是最高的,和唐老大一輩。”
唐克生和於三河也是一個輩分,比李錘等幾個人可要高上一輩。
“董老大,你的名字我可是早就聽說過呀。”李錘和這位老人握手,不由的有些心驚,別看這老傢伙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掌紋密佈,老繭很多,幾根手指頭十分的生硬,恐怕是位鷹爪力之類的高手。
老頭咳嗽兩聲,滿臉笑意,看上去貌似很友好,但是眼神中卻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李三兄弟,你的事蹟纔是驚天地泣鬼神啊,你連續贏下土非源和松下保玖,兩位日本賭術大師,名聲大噪。”
“老先生客氣了,在下不過是雕蟲小技。”李錘敷衍着說,和這個老頭說話,心裡總覺得很不舒服,從他身上總感到一絲陰森的氣息,自從晉升爲宗師,對這種感覺越發的明顯了。
“幾位老大,上車吧,咱們需要趕時間去祖廟。”花貓滿臉敬重的說。
幾個人相互笑了笑,各自上了車。
……
曼谷南郊,這裡本來有幾座破舊的寺廟,其中的一座,唐克生上位後,便購買下來,大力改造。
從市中心,大概行駛了一個多小時,道路變得開闊。
十幾輛梅賽德斯車慢慢的在這座寺廟前面停了下來,寺廟經過翻修,寬闊的大門上面掛着一副牌匾,寫着青幫祖廟!是個大字,兩側是高達三米多的青磚院牆。
車輛直接開了進去,裡面的院落很大,兩側種着一些綠色的松青,想必這些東西都是不久前挪過來的,還豎立着三十多個石碑,刻着青幫一些功績卓越的老前輩名字,在最中間放着一個鼎爐,高有兩米!起碼上千斤中,裡面埋了厚厚的一層香灰,中間還插着一把高香。
在鼎爐後面有一棟中式風格的琉璃瓦仿古建築,和明清時期的城樓有幾分神似。
鏤空的木門開着,滿面春光的唐克生一襲唐裝,在十幾個人的擁護下走了出來,臉色依舊黑黲黲的,皺痕很深,帶着茶色眼鏡,滿臉焦黃的牙齒,手裡拿着一個菸斗,右手拇指上還帶着一枚沁色不錯的扳指。
“哈哈哈。”
唐克生出門大笑,對着衆人一抱拳,“各位,唐某來遲,還請海涵啊。”
“唐先生何出此言,我等皆是同門,你又是我們當中無論輩分、資歷的佼佼者,又操心將老祖的祖廟建成,要說愧疚的,還是我等啊。”陳天寶一副很慚愧的表情說。
唐克生表情凝重,“近年來,世界的格局變化太快了,人情冷淡,咱們都是一家人,卻彼此間不認識,在路上打架!打的頭破血流,到頭來才知道原來都是拜一個老祖!說出去,豈不是被其他外人恥笑?”
“唐老說的有理啊。”哥倫比亞青幫的雷天彷彿深有同感的說。
“所以,唐某便倚老賣老了,在大陸是不成了。便在東南亞這裡將祖廟遷了過來,通知各位參加這一次的宗親會!十二年一個輪迴,一個輪迴會面一次,不算過分吧?”唐克生笑盈盈的說。
“不過分,唐老哥,我個人還覺得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呢。”說話的是日本青幫董木勇,“我已經六十歲了,這十二年太長了,下一個十二年我恐怕都該埋進黃土了,所以,我這個老頭子今天建議咱們一個宗親會的會長,來主持這件事,改爲六年!”
宗親會會長?
李錘笑了。
唐克生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看了過去,“李三兄弟,你有什麼想法?”
李錘搖搖頭,“沒有,青幫自古是一家,大家有這種團結的想法是好事,我也是贊成的。”
“李三兄弟都贊成了,我潭某也是相當的贊成啊,咱們青幫如果論起人來,絕對不會比洪門小,但偏偏沒有人家團結,雖然有些恩怨,但大家都是華人,就是那些老外,地域保護主義者,經常來欺辱咱們,如果咱們團結起來,自然是好事。”譚勇江侃侃而談。
唐克生點點頭,滿臉的激動,“譚兄弟說的相當有道理,不過這件事咱們需要從長計議,現在吉時已到,祭祖還是爲上的好。畢竟大家都是正統青幫弟子,祖師爺千萬不能忘啊。”他這句話說的很有深意,眼神在李錘和譚勇江臉上掃過。
雷天很配合的說道:“敢忘祖師爺?我雷天第一個不放過他!哼,這種完本的人最是狼心狗肺了,活着還不如一隻狗。”
譚勇江臉立刻騷紅起來。
李錘笑了笑,“雷兄說的好啊,祖師爺自然是不能忘的。”
唐克生對着幾人說道:“幾個兄弟們,唐某年齡虛長几分,我就賣個老,稱一聲哥哥了,咱們列隊祭祖!”
祭祖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尤其是輩分,千萬不能亂。
所有前來的青幫正統弟子,全部集結到這個廣場上,起碼有三百多人,最前面的只有兩個,唐克生和董木勇,兩個人和於三河是一個輩分的,都是悟字輩,而李錘和譚勇江、陳天寶則是一個輩分是覺字吧,輩分在低些的則是雷天了,他是新二十四輩中的萬字輩。
長幼有序說的其實是輩分。
唐克生和董木勇最前列,其次是李錘、譚勇江、陳天寶,還有陳沖,陳沖和李錘算是半個師兄弟,都在元老閣待過,輩分高!還有其他幾個覺字吧的人,在往後便是雷天帶頭了,曲風以及十幾個萬字輩的人站在後面。
在往後便是象、皈、依、甚至戒字輩的人,浩浩蕩蕩三百多人跟在後面,場面相當的宏大,除了來的這些正統,還有很多的“空子”都站在外面,或者遠遠帶着羨慕的眼光看着。
這些“空子”都是青幫的外圍成員,雖然已近加入了青幫,但是還沒有入門,不在輩分之列,這一批人更多,而且多數是唐克生的門生。
不說這些空子,就說今天前來的這三百多人,百分之九十八的都是唐克生的人,主場是他!李錘只帶了陳沖和曲風兩個人來,其他的青幫最多也就帶七八個人。
在前面還站着一個覺字輩的老人,穿着整齊的黑色衣服,手裡拿着一張紙冊子,“黃天、后土,青幫自成立以來,上百年曆史,反清復明已過,經過了戰爭的殺戮,青幫中更有成百上千的兄弟爲了國家和民族獻出生命,我等活在盛世,特此向同門高祖祭拜!上香……”
他大聲說完,有兩個手持兩米多高的高香交給最前面的唐克生和董木勇,兩個人接過來將香點燃,這種香每一根都重達幾十斤,兩個人卻都雙手舉了起來,走上搭建的一個上香臺,將高香插在上面。
兩位悟字輩的人上過香後,李錘等幾個人手中也紛紛接來一根不到一米的香,向後過去插在了上面。
“請宗親代表悟字輩唐克生髮言。”這人說完。
唐克生點點頭,滿臉的激動和振奮,“各位兄弟們,青幫自成立以來,百十年來,徒子徒孫成千上萬,遍佈世界。戰爭的洗禮,令青幫這個大家族四分五裂。而今,師祖保佑,每一脈兄弟都成長起來,青幫的百年基業得以傳承,但……利益的薰陶,人心的不蠱,使得各自爲營,希望師祖保佑,青幫能夠完成大團結!”
他說到這裡,後面的三百多人紛紛大叫大團結。
接下來還有各個輩分的代表上前講話,甚至有幾個還痛哭流涕,表示對團結的迫切心願。
祭祖整個過程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
天氣壓抑,沒有一絲陽光,陰沉沉的。溼度很大,衣服都貼在身上,十分的難受。
“各位兄弟裡面請坐吧。”
唐克生似乎有了一絲疲憊,對其他五位青幫的老頭子招呼說道。
幾個人也早站的難受,這一刻也不客氣,先後走進了裡面的廟堂之中。
坐定之後。
唐克生長長做了個深呼吸,閉目養神喝了口茶,“兄弟們,我老了,老了。稍微一動,就累的難受。”
聽他這些話,李錘覺得很耳熟,好似想起了於三河!那個對權力和利益有着無比強烈霸佔的老傢伙,貌似也整天將“老了”這個詞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