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八年對年家來說是最輝煌的,全族擡入漢軍鑲黃旗,年羹堯外放了四川巡撫。對於皇帝的格外賞識和破格提拔,年羹堯感激涕零,在奏摺中表示自己“以一介庸愚,三世受恩”,一定要“竭力圖報”。到任之後,年羹堯很快就熟悉了四川通省的大概情形,提出了很多興利除弊的措施。而他自己拒收節禮,“甘心淡泊,以絕徇庇”。皇帝對他在四川的作爲非常讚賞,並寄以厚望,希望他“始終固守,做一好官”。
最讓年家人感到榮耀的是,年嘉懿被指給雍親王側福晉,光宗耀祖,家世更爲顯赫。
毓秀心知這定是四爺自己的主意,這一去不管大仇得不得報,與胤禟勢必是一場生離,一曲悲歌。但她沒有後悔的餘地,都走到這了,絕對不能放棄。
“一梳到白頭,二梳舉案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四梳四根銀筍盡標齊,五梳無病無憂,六梳福臨家地,七梳吉逢禍避,八梳和順翁娌,九梳樂膳百味,再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十全十美。”娶側福晉的禮數沒有那麼繁瑣,但這梳頭歌是要唱的,毓秀遙想當年看雋歡作新嫁娘時自己羨慕不已,如今輪到了自己,可新郎卻不是當年那個和自己相知相守的少年了。
四爺喜歡素淨,雍王府沒那麼奢華,也是對了毓秀的性子。因爲只帶了繁星一個陪嫁丫頭到王府,四爺將從前伺候自己的丫頭朗月給了毓秀,毓秀猜想四爺是在派人監視自己。
府裡的女眷倒是不少,一個個或羨慕或嫉妒的看着面若芙蓉的毓秀,她知道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四爺的嫡福晉烏拉那拉氏,滿洲正黃旗,內大臣費揚古之女,慈眉善目,謙和溫潤,料理家事是一把好手。只是命不好,世子弘輝幼殤,自己沒了依靠,容顏也漸漸老去,撐着正室的位子,也是如坐鍼氈的吧。
側福晉李氏,知府李文燁女,育有二子一女,應該很得寵,甭管看誰都是一副頤指氣使狗仗人勢的輕狂樣。
還有三個位分不高的格格,宋氏、耿氏、鈕祜祿氏。
鈕祜祿是滿洲大姓,府裡這位格格是四品典儀官凌柱之女,名叫禧冬,長得還算標緻,低眉順目,小家碧玉的樣子,想來是在府裡沒少受氣。
新婚燕爾,鴛鴦帳裡,纏綿悱惻,兩情繾綣。可毓秀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對四爺不冷不熱,不溫不火,可就是這若即若離,把四爺的心抓的緊緊的,吃穿用度撿最好的來,幫嫡福晉料理家事,能和四爺、十三爺在書房裡談政事,四爺出門也愛帶着她。最讓滿院子女人嫉妒的是,專房之寵,氣得李氏直跳腳。
“小姐,王爺待您可真好,這滿院子的主子,都不及您分毫。”繁星陪毓秀做女紅,隨意的說道。
“別亂說話,言多必失。”毓秀心裡明鏡似的,這府裡的女人,上到嫡福晉,下到格格小妾,最大的弱點就是太在乎四爺的情意,有了身份地位,便貪戀情有獨鍾,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毓秀不在乎,無欲則剛,四爺如何待她,她就如何待四爺,舉案齊眉不是難事,情根深種,心有靈犀,是萬萬不能的,再也不想拿一顆真心去博了。
“奴婢知道了。”
忽然遠處傳來尖刻的聲音,“好大的膽子,竟敢偷我的東西,別以爲嫡福晉不在,就沒人管着你了,下作的東西!”
繁星扶着毓秀出去看,在角院裡,李氏正大罵跪在一旁的禧冬,禧冬哭哭啼啼的辯駁,“側福晉,禧冬沒拿您的鐲子,這明明是。。。”
還沒等禧冬說完,李氏身後的侍女搶白到,“人贓並獲,還敢抵賴!”
“真是要鬧到嫡福晉那嗎?”李氏拿着鐲子,指着禧冬斥責。
“李姐姐好大的火氣,是怎麼了?”毓秀漫步過去。
“呦,是年妹妹啊。”李氏知道自己剛剛破口大罵,失了儀態,理了理衣襟,“這丫頭偷我的鐲子,人贓並獲,逮了個正着。”
“年福晉,禧冬是冤枉的。”可憐的禧冬跪求毓秀。
“嘉懿初來乍到,李姐姐可否賣妹妹個面子,饒了她,這鐲子看着也不是什麼好玉,想是姐姐物件兒多,這一樣兩樣的忘了扔哪兒了也是有的。”
“你什麼意思,這可是四爺送的。”李氏虛張聲勢,不想讓衆人知道自己失寵,四爺送不好的東西給自己。
“姐姐若是喜歡鐲子,妹妹這有副羊脂白玉的,很是襯姐姐,姐姐就賞個臉,收下吧。”毓秀摘下手上的鐲子,遞到李氏手上,李氏見那鐲子是上乘品,便假意扭捏着收下了。 “這點事,就算了,鬧到嫡福晉那,臉上都不好看。”李氏歡歡喜喜戴着毓秀的鐲子走了。
“謝年福晉搭救,禧冬無以爲報。”禧冬深施一禮,毓秀叫繁星將她扶起來,到自己的院子坐坐。
“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李福晉的侍女蓮兒前幾日拿了個鐲子叫禧冬保管,禧冬也沒多想,思量是李福晉賞她的,沒想到今日,她們。。。。”
“得了,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小心點,那位側福晉,不是好相處的。”
毓秀對禧冬也是有防備的,這世道,不顯山不露水的人,更能反咬你一口。
正說着,四爺到了。屋裡一衆人給四爺請安,禧冬更是戰戰兢兢,是許久沒見到四爺了吧。四爺讓她回去,禧冬含情脈脈的望了四爺一眼,戀戀不捨的走了。若是一個男人的眼睛裡沒有你,是什麼樣的計謀都不奏效的。那出和蓮兒的苦肉計失敗了,年福晉也沒攀上,她的美貌或許真的就此埋沒在這雍王府,沒有出頭之日了。
“你還真捨得。”
“四爺有這麼小氣嗎?”
“你這強出頭的性子就改不了了?”
“一副鐲子,保全一個人的面子,還是值得。怎麼說禧冬都是四爺的女人,她被污衊偷竊,四爺也丟面子。”
“巧舌如簧。”
“那李福晉都是當額孃的人了,怎麼還是莽撞輕狂沒腦子!”
“別說旁人了,後日,你準備準備,進宮。”
“好啊。”毓秀笑答。
紫禁城,我浴火重生,你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