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嘉懿就是董鄂毓秀已經成了八爺黨都知道的事情,連宜妃娘娘都知道,卻不能向皇帝說一個字,欺君之罪,她敢嗎?雋歡去找毓秀,卻被擋了回去,矢口否認自己的身份,也少了來往。事已至此,不想再鬧得滿城風雨了。和九爺,左右是見不着面的,因愛故生恨,因愛故生恨,昔日的情分也隨着他親口說的那句“是”而盡了。
五十年八月,禧冬誕下一子,名爲弘曆,四爺很喜歡,看着比弘時機靈,順帶着禧冬在府裡的地位也提升了不少。這年李氏的兒子弘昀殤了沒多久,認定禧冬的兒子剋死了弘昀,鬧出許多風波。
董鄂哲瀚在松江府娶妻生子,大人本在翰林院給他謀了個閒差,哲瀚卻只想過平淡閒散的日子,奪嫡暗涌,官場兇險,大人只好作罷,福晉陪董鄂大人外放洛陽,京城,始終是,是非之地,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五十年底,胤禩良妃病故。治喪期間,胤禟與胤禎、胤礻我等一起,每日輪班送飯,大張筵席,車馬喧囂,人皆矚目。胤禟曾邀約時爲雍親王的胤禛,一同給胤禩送飯,遭到拒絕。 許是因爲胤禩在一廢太子的時候,復封多羅貝勒,不久又由全體朝臣一致保舉爲皇太子,保舉結果被康熙帝斷然否決。爲長遠計,和皇帝不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人,自然是要疏遠的。
次年,便是多事之秋。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皇太子胤礽再次被廢。康熙諭曰:“皇太子胤礽自復立以來,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業斷不可託付此人。”皇帝是恨鐵不成鋼的,怪就怪他自己不爭氣,四爺和八爺黨當然是出了力氣的,不然怎麼會有許多大臣聯名彈劾,落了個終身圈禁的下場。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再一次成爲了炙手可熱的山芋。
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康熙帝在前往熱河巡視途中,胤禩原該隨侍在旁,但因當時恰是其母良妃去世二週年的祭日,所以他前去祭奠母親,未赴行在請安,只派了太監去康熙處說明緣由,表示將在湯泉處等候皇帝一同回京。這原也沒什麼,但壞就壞在他託太監送給康熙的海東青打開來竟奄奄一息,令康熙極爲憤怒,認爲這是胤禩對自己的詛咒,當即召諸皇子至,再責胤禩, 並說:“自此朕與胤禩,父子之恩絕矣。”這個就是毓秀的主意了,四爺的眼線廣佈前朝後宮,又有少豪這樣的死士,在路上弄一隻鷹,輕而易舉,而且送鷹的太監已經自盡,死無對證。
次年正月二十九日,康熙又停胤禩及屬官俸銀俸米、執事人等銀米。胤禩不久大病一場.康熙表現十分冷漠. 之後胤禩病癒,康熙命將其所停之俸銀米仍照前支給,總算是保全了點父子間的情分。
即便被康熙如此打壓,胤禩在朝臣中仍有較高威信,如深受康熙帝倚信的大學士李光地,仍然認爲“目下諸王,八王最賢”。
而德妃娘娘的兩個兒子,四爺和十四越來越多的受到皇帝的欣賞,真可謂冰火兩重天。
是年三月,毓秀爲四爺產下一女,沉浸在初爲人母的喜悅裡,也想着母親當年也是這樣九死一生的誕下自己的吧,或許她身亡前也拼盡了力氣看過這連着血肉的嬰孩,眼裡也有過對自己的歉意、不捨和牽掛,將自己託付給董鄂家可能是她唯一能爲我做的,以青梅竹馬的感情作賭注,給自己的孩子留下一條生路。
“我給咱們的女兒擬了兩個名字,你屬意哪個,玉縭還是玉嶸?”四爺含笑的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兒。
“親結其縭,九十其儀 ,說的是夫妻,嘉懿可不是,嫡庶尊卑有別,讓福晉多心就不好了。”毓秀躺在榻上,意興闌珊。
“不會的,福晉一向心寬。”
“縭字同離音,這。。。 ”
“那叫玉嶸可好?”
“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李姐姐的女兒已經叫做玉崢了,有一個不平凡的就好了,我的孩子,叫玉寧可好?寧者,安也,平安是最大的福氣。”
“也好,玉寧,寧兒,阿瑪特別喜歡你。”四爺的表情不像是已有好幾個孩子的阿瑪,卻像是初爲人父。他在想有了孩子,那對鳳頭釵便不會再摘下來了。
玉寧長到兩歲,相貌和毓秀小時候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既不像四爺,也不像年福晉,府裡流言這位小主子不是年福晉所出,許是保養來的,許是和誰私通所得,四爺對家裡女人嚼舌根這種事本不在意,但這回是真的動了怒了,把傳流言的奴才和小妾都打得半死,還責怪嫡福晉治內不嚴。
八爺自從徹底失寵於康熙,一向跋扈的八福晉便坐不住了,知道了雍王府的秘聞,便唯恐天下不亂的給四福晉提了個醒兒,四福晉授意李氏,李氏愚笨,又接連失去了弘昀和玉崢,喪失理智,將推進了荷花池逃走,而福晉只是下令治了奶孃看護不力的罪,傳令玉寧是失足跌入荷花池,就此了事。
毓秀和四爺知道消息從宮裡回來的時候,玉寧的小身體,已經從發青發紫,變成了發黑,她才兩歲啊。毓秀形容枯槁,面若死灰,“玉寧,玉寧,煩惱數中除一事,自茲無復子孫憂。”毓秀眼神黯然,痛徹心扉,卻是欲哭無淚。
弘時還小,李氏後面還有福晉,福晉後面是德妃娘娘和名門高第烏拉那拉氏,牽一絲而動全身,四爺羽翼未滿,當下正需要人扶持,即便是查出來了,又是死無對證的事情。身爲皇子,看似呼風喚雨,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李氏是徹底的失寵了,禧冬誤打誤撞得了她所謂的福氣,四爺想把弘曆養在毓秀名下,撫慰她的喪女之痛,熹冬也是歡喜的,把子嗣養在地位高的福晉名下,是祖制,由不得她,心裡萬般絞痛,卻更想用兒子爭寵,四爺看重年家,更鐘意毓秀,近水樓臺,她這個生母也會被照顧到。
可是毓秀的玉寧已經殤了,不忍讓別人母子骨肉分離,婉拒了四爺的好意,熹冬倒是總帶弘曆來給毓秀請安,弘曆聰慧,過目成誦,毓秀平日喜歡教他寫字唸詩,“蒼蒼梧桐,悠悠古風,葉若碧雲,偉儀出衆,根在清源,天開紫英,星宿其上,美禽來鳴,世有嘉木,心自通靈,可以爲琴,春秋和聲,臥聽夜雨,起看雪晴,獨立正直,巍巍德榮。”弘曆聲音清脆,讓毓秀記起許多年前在董鄂府的院子裡和姐姐一起念着梧桐詩,無憂無慮的董鄂毓秀,那是多麼安穩愜意的人生啊。兒時的快樂如此簡單,而她現在擁有的只是仇恨罷了,她不可以讓人傷害自己的孩子,爭,一定要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