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回形山谷之中卻是一片篝火晚宴,歡聲笑語,各種山精野怪,無論是獅子精,虎精,豹子精,留着三尺長鬚的老羊精,還是美豔的兔兒姐,蜂鳥妹都齊聚在一起,爲慶祝山魅大王脫離牙痛的折磨而歡呼雀躍。
無數馬熊精在白髮馬熊的指揮下,一部分擔任侍衛,一部分則擔任店小二,端上各種山中珍果,美酒,和只只金黃裡脆的烤全羊,供人食用,倒也是井井有條。
而作爲最大功臣的張敬,則被安排在最中心,不時有人上前敬酒,他都來者不拒。旁邊坐着白氏,見來的這些都是人身猴腦,虎頭人身的妖魔鬼怪一流,害怕不已,要緊緊挨着火魅姑娘才能吃得下東西。
張敬有心事,直喝得醉醺醺,雙眼朦朧,看到白髮馬熊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個玉盆子,裡面裝着十幾粒果子,朝自己這邊走來,不由一把抓住;“來,陪我喝酒。”
“大仙,大仙,您還能聽清我的說話嗎?”白髮馬熊看到張敬杯中盛的居然是猩猴們釀製的‘猴兒酒’,不禁着急道。要知道山中的妖怪常去偷喝,可往往就是醉死兩三日才能甦醒,只有巨毋霸喝了沒事,因爲他夠大。
張敬樸茨一聲,笑道:“你看我醉了,其實我沒醉,還能一起看天上的掃把雨呢。”
白髮馬熊擡頭一望,天上什麼也沒有啊?果然是醉了,不知道那個粗心的傢伙居然把猴兒酒端了上來,真是該死!着急之下,拿起玉盆子中一個血也似通紅,有桂圓般大小的果子,道:“大仙,來,吃一個醒醒酒。”
“我先試下好不好吃,在決定吃不吃,在說一遍,我沒醉!”張敬伸手,連抓了幾次,終於抓住不斷在眼前亂晃的果子,剝開細皮,就見裡面白仁綠子,鮮豔非常。扔到口中,細細咀嚼,真是滿口芳香,從頭上到腳下都直冒爽氣,精神頓長,把先前的疲憊一掃而空,酒氣也消散不小。
知道這是寶貝,張敬連忙叫過白氏和火魅姑娘,一同享受,也請白髮馬熊吃了幾個,都說好吃,爽利,十幾個果子很快分吃一光。
張敬問道;“這是什麼果子,還有沒有?”
發白馬熊臉做難色道:“不瞞大仙,此果叫紅朱果,就在此處過去不遠的山腹陰1穴之中,生着一株高才一丈、紅得像珊瑚的小樹,朱幹翠葉,分外美麗。每三十年纔開一次花,人類吃了,不但健身益魄,延年長生。就是獸類吃了,也能生出靈智,變成精怪。”
“唯一可慮的是此樹同時生着木魅大王,把這果子看的比性命還重。這次還是我家大王爲了酬謝大神的厚恩,親自去求來的,單我還沒這個面子呢。那木魅大王飛馳如風,快似閃電,還擅長木遁法,不能一擊必殺,必受其害。”
“哦,這樣啊,那就算了。”張敬聽出他話裡婉轉的告誡之意,頓時打消了去一探究竟的念頭,畢竟人家已經給山魅大王面子,自己在打上門去強搶,就不是做客人的道理了。
突然,白髮馬熊左右看了看,揮揮手,外面就跑過幾個雄壯的馬熊精,面朝外排成一圈,別的精怪見了,就識趣的避開去。
張敬看着好笑:“你有什麼悄悄話要對我說嗎?”
白髮馬熊撓撓頭,尷尬的道:“大仙猜得不錯,我家大王承蒙您幫忙殺死了大蟲,治好牙痛。告知肚子裡面居然被人開闢了一個洞府,之前從來沒察覺到異樣,不由震怒。多虧被您發現,不然永遠要被瞞在鼓裡,本想留您在這裡住幾天,盛情款待。您卻執意要走,我家大王沒有奈何,匆忙之間又沒有什麼好禮物相送,就去求來朱果聊表心意。”
說了這許多,白髮馬熊終於把他這次的目地說了出來:“大仙,明天您出發的時候,我家大王可能會搞一個盛大的萬獸軍團操練,一是以最隆重的方式歡送你。二也是因爲我家大王這次時運不濟,在您面前出現的都是十分狼狽的那面,恐怕您輕看了他。所以明天的時候,請您千萬不要怪異,然後稍微露出驚奇的神色,好讓我家大王不再耿耿於懷,我求您了。”說罷,就要跪下。
張敬連忙扶住他;“我還以爲什麼事呢,只是舉手之勞的小忙,我是一定會幫的,你放心。”
“謝謝,謝謝!”白髮馬熊感激不已。
“山魅大王有你這樣的忠心屬下,是他的福氣啊。”張敬讚歎着,白氏接聲道:“是啊,敬兒你明天記得把表情做足一些。”
“知道了,娘。”張敬看到白氏臉色有些疲倦,考慮到明天還要趕路去長安,對白髮馬熊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去休息,你這裡有什麼合適的山洞沒有?”
“有,有,請隨我來。”白髮馬熊早就派人收集百鳥的羽毛,用法術去了異味,疊了兩頂帳篷,柔軟異常,安置在一個四季溫暖的山洞之中。
白氏今天經歷多番變化,疲累以極,一躺在牀上,就沉沉睡去。
張敬卻翻來覆去,思緒翻飛,怎麼也入不了夢鄉。起來用功修煉,也遲遲進入不了狀態。乾脆起身,朝山洞外面走去,擡頭望見今天的月色似乎特別的昏黑,吝嗇的不放絲毫光芒,那邊篝火晚宴也熄火了,整個大地處於一片黑茫茫中,好生失望。
正要往回走,就發現左邊石洞下有一紅一白兩道光暈,在夜色中顯得特別顯眼。張敬定眼一看,居然是火魅姑娘頭枕着那隻吊睛白額虎,正甜甜酣睡,紅白兩道光芒正是從她們身上發出。
奇怪,她怎麼睡在這裡,不回家嗎?
張敬走過去,蹲在火魅姑娘的身邊,就見她陡然睜開眼眸,竟自發出一縷迷離的火光,旋即隱去,只靜靜的看着張敬。
兩人互相凝視,眉來眼去,張敬看她長眉入發,鳳目如刀,聳鼻闊脣,雙顴透出純淨的玉白色,相貌與人類明顯不同,別有一種異樣的妖媚,尤其是那頭秀髮,紅若琉璃,光可鑑人。分開來,又赤火如虹,實在妖異美麗。
沉默了許多,張敬突然道:“我可以摸摸你的頭髮嗎?”
火魅姑娘沒有出聲反對,所以他的手就順着那柔順的髮絲,一路滑到腰間,攬着她,一起枕着吊睛白額虎的暖和肚皮,並頭入睡。
一夜無夢,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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