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后娘娘懿旨:傳新晉宮妃於明日辰時往鳳朝宮鳳朝殿參見皇后娘娘及后妃。”
宜珍公主的病情已然好轉,只待細細調養便可。闔宮人也放下心來,可以免於太后、皇上的怒火。
皇后一下旨,新晉宮妃自然炸開了鍋,個個都感謝皇后,讓她們有了盼頭。而從前的妃嬪則不太願意皇后下此旨,她們自然希望新晉宮妃不能侍寢,最好一輩子都別侍寢,畢竟她們年輕貌美,即便自己再如何保養,年齡還是擺在那兒的,如何比得過她們,故而一個個的都想法子,打壓新晉宮妃。
沈嘉玥今兒尤爲高興,明日起不必再處理繁雜的宮務,不用再如此繁忙了。
身邊的如菊說道:“娘娘,旁人巴不得協理六宮呢,可娘娘卻不願意,從前東宮時娘娘打理事宜很好很勤勉的,如今怎的反而想着早些脫手?”
沈嘉玥臉頰一抹明豔的笑意,“其一,東宮可沒這麼多事,東宮如何能與皇清城比,你瞧這宮裡每日多少事啊。其二,宮裡那麼忙碌,我不過打理幾日便累的不行了。其三,這宮權若不交出去,難免惹來閒話,上頭幾位還以爲我貪權呢。其四,處理宮務,又不是正經的皇后,名不正言不順,處理的好那是皇后娘娘的賢德,善於用人;處理的不好恐怕是我的過錯了,畢竟皇后娘娘沒有親自理事啊。如此種種,我費甚勞什子去處理龐大而繁瑣的宮務?略微處理一點也就罷了,我不過協理六宮,並非掌六宮之人。”
如菊細細聽着細細思索,點頭稱是,“娘娘,說的確實如此,只是,奴婢想着皇后娘娘必然不肯一下子接過所以事宜的,多半還是要娘娘處理。宜珍公主的身子還沒完全好。其次奴婢猜想……”小覷着沈嘉玥,與沈嘉玥眼神對視一下子,立刻低下頭不再多言。
“說下去。”
如菊又緩緩道來,“是,娘娘。奴婢猜想,皇后娘娘一定要趁此機會好好養養身子的。”話留半句,下半句她怕說出來,沈嘉玥會傷心。
沈嘉玥早已猜得了如菊的話意,只是不戳破,笑而不語。如今的猜想又有何意,明日皇后的做法纔是要緊的。
次日一早,衆妃嬪齊聚鳳朝宮,連一直未出過殿門的許美淑也來了,可還是有兩人未到,一個是慕容箬含,她至今還在尚宮局接受審訊,聽聞尚宮局雖未對她用刑,但也是萬般刁難她的,如此她還是沒承認是她所爲,至今她回答尚宮局的問話時還是一句‘沒做過的事,我死都不會承認的。’衆人倒暗歎她的一身傲骨,就連太后亦唏噓不已。另一個是邵繪芬,她受着太后的命,日日去普渡殿祈福,哪敢來鳳朝宮。即便不論祈福之事,便是她自己也沒臉了。
“皇后娘娘鳳駕到――”
殿內安靜了下來,齊刷刷起身,道萬福,“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消瘦了許多,眼睛依然紅腫,布着血絲,一件華美的鳳袍,從前看着剛剛好,而如今只覺着弱不勝衣。看着憔悴不已,一身疲累。想必她爲了照顧女兒定是日夜難安,幸而宜珍公主的病情已經好轉,否則還不知會如何呢!
她沙啞着說道:“免了,讓大家久等了,宜珍一直纏着我,我實在走不開,弄到如今纔來。”
衆妃嬪見此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回道:“謝娘娘。”皆起身,入座。
沈嘉玥關心宜珍,含笑問道:“皇后娘娘,不知二公主身子如何了?好多了吧?”
皇后微微頷首,稱:“好多了呢,只太醫說還需好好養着,前幾日,膽戰心驚的,真真兒生死一搏啊。惠妃,辛苦你了,只是宜珍還沒康復,宮務只好再勞煩你一些日子了,我昨晚趁宜珍睡後看了一些尚宮局送來的事宜處理情況,你做的很好。”
沈嘉玥現下倒不好說什麼了,只好應下。
錢嫣然爲討好皇后,拍馬屁道:“宜珍公主乖巧可愛,是有福氣的孩子,怎會有事呢!必然會沒事的!”
衆人實在不喜她這副嘴臉,都不說話,就連皇后也是淡淡的未開口。
柳婉歌催促道:“皇后娘娘何時召見新晉宮妃啊?我可等不及要瞧各位新姐妹了。”
“是啊!”
皇后嘴角一抹苦澀的笑,瞬而變得溫潤,擡眸稱:“瞧我都忘了,這記性愈發好了,顯見是老了。”又說道:“傳吧!”
“皇后娘娘傳新晉宮妃覲見――”
許美淑含笑逢迎道:“皇后娘娘國色天香,怎會老呢?不像我多日不保養,今兒一照銅鏡倒嚇了一跳,老了許多。”
皇后昨日一人往昌陽殿,去瞧許美淑,讓她今日一定要來晨昏定省,許美淑無法,只好盛裝列席。其實她自己是知道的皇后是爲着她好,她是一宮主位,這樣的日子都不出現,難免會讓人輕視。
皇后見她來了,很高興,關切道:“你身子好多了吧?前些日子宜珍那樣我也沒去瞧你,瞧你瘦的,要好好補補啊!”
許美淑心中充滿暖意,泛起層層浪花,自己自小產後,除了皇上外,便是皇后時常來探望,後來那事敗露後,皇上也不來了,可皇后卻經常來看自己。欲開口,只見幾位新晉宮妃按着儀制排着,緩緩走來。
大家一個一個打量着,竊竊私語的有之,唉聲嘆氣的亦有之。
“新晉宮妃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禮――”
六人依着規矩,行六肅六跪六拜之禮,禮畢,需跪着聽皇后訓導。
皇后端起茶盞,喝一口,方娓娓道來,“你們皆爲禮聘入宮的女子,家世品行皆是不錯的,記住和睦宮闈,妃嬪間和睦相處,好好服侍皇上,孝順太后娘娘,延綿後嗣,知道了麼?”
幾人皆低頭稱:“是,謹遵皇后娘娘教誨,妾身明白。”
皇后又賞賜了不少禮物,方纔指着沈嘉玥說:“這是惠妃娘娘。”
“新晉宮妃參見惠妃娘娘――”
六人少不得又是一番行禮,只此次行的是三肅三跪三拜之禮。
禮畢,沈嘉玥倒沒什麼訓導,只叫起,又送了也不少禮,也算禮成了。
沈嘉玥細瞧着那六人,晶貴人何瑩瑩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好似會說話,長得也喜慶,與她的封號很相稱。而她身側的安貴人鄭媚兒人如其名,一副妖媚的面容。聽聞太后本不喜她入宮,奈何百花宴上她與皇上相遇,皇上很鐘意她,故而只好讓她入宮來,卻賜了安字的封號,想必是要警告她安分守己罷。而六人中位分最高的熙嬪連夢瑾是太后遠方親戚,出了五服,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太后母家並沒有合適的女子入宮,所以只好讓她入宮,容貌和家世算不得好,可奈何她偏有這樣的福氣。
六人又依次參見衆人,皇后介紹到杜旭薇和孫若芸時有些爲難,新晉宮妃有幾人比她們位分高,同級的和芬儀也是有封號的,而她二人皆是沒有封號的。
慶朝,同級妃嬪以賜封號者爲尊,是不大論資歷的。
皇后爲防來日妃嬪間不睦,只做介紹,“那是杜婉儀和孫芳儀,你們幾人中只位分低的請安便可。”
位分比她二人低的,除了熙嬪和和芬儀外四人。
孫若芸見還有人請安,臉色略好些,忙起身向熙嬪請安,又與和芬儀行平禮,才讓她們起來。而杜旭薇本不願起身,奈何孫若芸起身請安,她也只好起身行禮。面上平靜,內心泛起波瀾。
最後輪到錢嫣然起身向幾人請安,其餘妃嬪皆暗自稱笑。她十分尷尬,而新晉妃嬪也奇怪爲何錢嫣然的位分如此低。
待衆人介紹畢,皇后又說道:“等下你們還要去壽康宮覲見太后娘娘,記着禮數一定要周全,還有每日鳳朝宮晨昏定省莫要忘了,太后娘娘那兒不必日日都來,每月初月中月尾三次請安,你們若有心像清容華那樣每日都去也是可以的。”
“是,謹遵皇后娘娘教誨。”
“都散了吧!”
“臣妾等告退。”衆人依次離開鳳朝殿。
沈嘉玥在前頭緩緩走着,興意闌珊,趙箐箐三步並作兩步,忙跟着她,開口喚道:“姐姐,稍等下嘛,我們一同閒談會子呀!”環顧四周,見無人理會,忙壓低聲,“姐姐,這幾位宮妃如何?你瞧着誰會得寵?”
沈嘉玥面上淡淡,反問:“還能有誰?皇上鐘意的,只要她是個安分的,定是她得寵無疑了。”又說道:“晶貴人也是個不錯的,反倒是那個熙嬪得寵不會多的,若不是有太后這層關係,未必入得了宮。不過這也不過是猜猜,誰知道究竟會如何?看各人的本事了!”
“這倒也是,來日會如何誰又知道!想要得寵,看個人的造化。”
程美人程挽卿耳尖,即便她二人壓低聲,她也隱隱約約聽見了幾句,將那句‘看各人的本事’記住了,心下有了計較,只想着圖圖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