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舒芳婕妤暴斃一案仍無進展,急壞了宮正局和皇后,太后見實在沒有進展,杖斃錦瑟宮所有宮人了事,只除卻趙箐箐身邊的貼身宮女意節,不過意節也着實嚇了一跳,變得愈發沉默寡言,謹小慎微的樣子,輕易不開口說話,而趙箐箐順勢求了太后搬出體仁堂,居住在舒蘭宮墜清堂,如此一來姐妹兩一起作伴說說笑笑,比往日冷清的嘉儀殿添了不少歡笑,惹得杜旭薇和孫若芸十分羨慕,直說也要搬來舒蘭宮作伴,知道上頭不太會同意的,也不過說說而已。
舒蘭宮自從住進趙箐箐和宜欣公主後,不僅熱鬧許多,而且皇上也時常來,趁着來看宜欣公主時,也來嘉儀殿看望沈嘉玥,偶爾歇在嘉儀殿,沈嘉玥爲此也得些恩寵。只是這樣,總會有些閒言碎語傳出來,靠着別人的女兒得來的恩寵,怎會長久。沈嘉玥聽後一笑置之,不過此後每每皇上來看望宜欣公主時,找個藉口離開舒蘭宮往別處去,她倒不是怕閒言碎語,而是怕趙箐箐心中不鬱,影響兩人之間的情誼,故而恩寵也淡了許多。
嘉儀殿的西配殿,是沈嘉玥處理宮務及怡情養性之地。從前她被撫養宜巧公主時,讓將她安置在這裡,換了不少傢俱,如今宜巧公主送出去了,這裡又換回了原來的佈置,太陽很少照射進來,這裡總是冷森森的,沒有一點熱氣,不過對於這樣熱的夏天,住在這自然是很好的,涼爽也舒適,故而這裡成了沈嘉玥暫時的寢殿。
這樣熱的天氣,人也很浮躁,靜不下心來,午睡後沈嘉玥披着長髮,睡眼惺忪,坐在揚琴前隨意敲打,毫無頭緒,發出不和諧的聲調。
“喲,沈姐姐這是在和誰生氣呢,瞧瞧這揚琴打的,毫無章法。”孫若芸一襲碧色紗裙,頗有清麗脫俗之姿,她早已能隨意進出嘉儀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落坐在黃花梨木椅上,又說道:“看來氣還不小呢。”見無人,調侃道:“難道是生皇上的氣?”
沈嘉玥暗歎孫若芸也是個美人坯子,可話又說回來,能入得了東宮入得了皇清城的女子哪個是姿色平平的,見她調侃自己,讚歎一聲,“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身衣裳挺襯你的。”又輕拍她,一抹怒意浮起,“愈發沒規矩了,小妮子真真兒是瘋魔了,連皇上的話也敢說。”
孫若芸知道沈嘉玥也只是假裝生氣,並不在意,只朝她一笑,倒勾起沈嘉玥心中一事,忙說道:“我梳下頭髮,陪我出去逛逛可好?”
沈嘉玥已將所有宮務交還給皇后,自然輕鬆了許多,每日除去晨昏定省外其餘時日很是空閒。
孫若芸不明所以,又見這樣大的日頭,不願出去,道:“姐姐每日都會出去亂逛,這是爲何?這樣大的日頭,連宮女都不願出去呢,姐姐倒樂意去,也不怕曬着自己?”
沈嘉玥知道近日很是反常,必然會讓身邊的人有所疑問,反正孫若芸也不是外人,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哎,還不是那些子閒言碎語麼,我怕箐箐心裡不舒服,壞了情誼,這才每日出去亂逛,皇上不是每天都來看宜欣的,隔幾日纔來一趟,我卻要日日出去逛,誰知皇上會不會突然過來。”
“都是那起子無聊的人碎嘴,姐姐何必去計較?趙姐姐應該不會吧!”
沈嘉玥哀嘆一聲,多少無奈和心酸包含其中,說:“避點子嫌也好,即便箐箐不會,難保不會有人挑撥關係,你忘了柳婉歌的事了?”
孫若芸一臉苦惱,卻也沒忘那事,若不是柳婉歌,她兩也不會失和,幸好現在和好如初了,無奈一笑,“苦了姐姐,每日都要出去亂逛,還這樣大的日頭,曬壞了都沒處說去。”
沈嘉玥喚來如花爲她梳妝,不多久,一個高鬟匆匆綰就,鬟上只簪着幾隻簡單大方的琉璃釵,瞧着尚好,滿意的點點頭,又去東配殿換了身紫色宋錦宮裝後,拉着孫若芸的手就往外走,由不得她掙脫,孫若芸見她執意出去,只好跟着她。
兩人並肩走着,漫步在皇清城中,沒有目的地,孫若芸見狀,實在忍不住要問:“沈姐姐,我們總該有個去處吧,這樣漫無目的的走着到底不是個事兒啊,不若去我的瑩薇堂坐坐?”
沈嘉玥板起臉,嚴肅問道:“難道你就不能陪着我麼?這麼怕曬壞了啊?”揮揮手,故意賭氣道:“罷了罷了,你回去吧,省得曬壞了,我可賠不起。”
孫若芸連忙致歉道:“哎呦,我的好姐姐,我還有那個意思啊,你莫要生氣啊。”拉着她的袖子,像個孩子一樣撒嬌着。
沈嘉玥別過臉,不去瞧她,氣還沒消,繁花園裡的各色花開得很美,沈嘉玥卻無心觀賞。孫若芸更無心觀賞,餘光瞥見遠遠有龍攆過來,打定主意,要讓皇上引起注意,爲沈嘉玥或是自己掙一次恩寵。可憐巴巴的說:“姐姐,你就原諒我這次吧,我哪敢不陪你啊。”
沈嘉玥也瞧見了龍攆,拔腿就要往別處去,卻被孫若芸拖出了衣袖,回首望向孫若芸,看到她眼中的不明的意味,頓時有些着惱,一心以爲她要借自己爭寵,卻始終不相信她是那樣的人,輕聲問:“你要做什麼?”
孫若芸並不答話,只一味拉着她的袖子,如何都不肯鬆開,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子功夫,孫若芸擡眼見龍攆往這兒來,知道沈嘉玥已經不能再往別處去了,向她點點頭後鬆開了衣袖。
沈嘉玥實在不明她的意思,雖然鬆開了衣袖,但也不能往別處去了,如何也要留下來請個安才能離開。不禁有些埋怨孫若芸,擡手揉了揉眉心,心思轉過無數,一個小小的主意悄然而生。
龍攆在沈嘉玥和孫若芸面前停下,兩人緊着請安,道:“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皇上只讓停了龍攆,並未下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們,擡手,“都免了吧。”
皇上穿着一件暗青色團龍常服,腰間配着一塊玉佩,嘴角勾起一抹笑,想來今日心情甚好,問:“二位愛妃這是要去哪兒啊?這麼熱的天還出來啊。”
沈嘉玥剛要回話,孫若芸與她靠着近,一隻手拉住沈嘉玥衣袖,不讓沈嘉玥說話,自己卻回道:“回皇上話,嬪妾和惠妃姐姐正要往嬪妾的瑩薇堂去呢,瞧皇上這話說的,天熱便不出來的話,日日在宮室裡也沒多大的意思,出來走動走動也好。天熱有什麼要緊,只有那些閨閣小姐才日日待在閨閣中,一步都不出來呢。何況,皇上不也出來了麼!”
一通話下來,倒讓皇上和沈嘉玥驚奇,大家都知道孫若芸一向深居簡出,很少說話,與皇上碰了面也是中規中矩的,皇上問一句她答一句,從不這樣伶俐,可沈嘉玥知道她私底下也是一個會說話的主兒。
她真是要爲自己爭寵了啊,本就有意讓她得寵,這樣好的機會若不抓緊,錯過了可就沒了,成全了她也是一樁美事兒。沈嘉玥這樣一想,沒了方纔的惱怒,燦然一笑如梅花般清傲,笑稱:“正是呢。孫妹妹做的酸梅湯既解渴又好喝,很是不錯。臣妾想討了方子去做呢。”
皇上這才細細打量着孫若芸,這身紗裙倒與她很合身,指着孫若芸道:“你穿這顏色倒很好看呢。”又看向沈嘉玥,“你今日倒穿的這樣深的顏色,你兩一淺一深尚好。”
孫若芸福身一禮,恰到好處,“皇上誇讚了。”
皇上憶起沈嘉玥剛纔說的話,問:“酸梅湯?你做的很好?”
孫若芸謙遜道:“是惠妃姐姐擡舉了,嬪妾也不過按着一般的方子做的,與它處的酸梅湯並沒什麼分別的。”
沈嘉玥淡淡一笑,“並非臣妾擡舉,是孫妹妹謙虛了,皇上一嘗便知道了。”又說:“若不是爲了酸梅湯的方子,臣妾恐怕也不會與她一同來了。”
皇上這時也悟出了這兩人一唱一和的目的,不過也樂得看戲,巴不得有人上趕子討好自己呢,怎會拒絕,命宮人壓攆,放在地上,自己起身揹着手下攆,行至二人跟前,“那便去嚐嚐吧。”聞得一股清香,沁人肺腑,很是滿意,遂問道:“這股子香氣倒清爽,誰身上的?”
沈嘉玥心道不好,卻回道:“是臣妾的。”
皇上並沒有說別的,只顧着往永明宮裡頭而去,冷冷暗笑,在自己宮外爭寵,真虧她們想得出來。
邵繪芬和孫若芸同住在永明宮,本來只有孫若芸一人居住在瑩薇堂,而毓秀宮被下令封宮時沈嘉玥爲邵繪芬求情遷出毓秀宮,便將她安排在永明宮芳菲居,芳菲居和瑩薇堂中間隔着一個靈姿軒,兩人也沒多大交集。
皇上踱步入內,他本打算去憐樂殿看戲,既然有人要上趕子討好自己,自己也給她個機會,這才願意來永明宮,皇上還是第一次來永明宮,他爲太子時不會來這母妃的寢宮,而做皇帝后,永明宮沒有一宮主位,也沒有妃嬪生育子女,更不會來這冷清的永明宮。
慶朝規定只有一宮主位以上及生育子女的妃嬪纔可能被皇上在自己寢宮裡臨幸,而其餘妃嬪若被臨幸只能在皇極殿後頭的暖閣裡,如此皇上自然沒來過這裡。
永明宮主殿清蘊殿,殿門緊閉,無人居住。後面並排着三個宮室,瑩薇堂、靈姿軒、芳菲居,靈姿軒亦緊閉着,芳菲居外站着一個宮人,正打着瞌睡,皇上頗爲不滿,寒瀧跟在後頭極有眼色,見皇上有些不滿,急步上去敲了敲那名宮人的頭,怒罵着。
孫若芸上前解釋道:“皇上,芳菲居是邵妹妹居住的,想來是邵妹妹沒在去普渡殿抄寫佛經,故而她的宮人有些犯懶呢。”皇上爲此更加不滿了,兩人同在永明宮裡住着,卻是同級,瞧着孫若芸,道:“朕瞧着你不錯,賜封號爲昀,稱昀芳儀,代掌永明宮事宜,好好管管這起子宮人,宮裡好歹要有些規矩才行。”
孫若芸喜上眉梢,連連叩謝大恩,又請了皇上和沈嘉玥進去坐,自己去小廚房做酸梅湯等一些吃食。
沈嘉玥經常來瑩薇堂,對着瑩薇堂裝飾早習以爲常,皇上卻連連蹙眉,沈嘉玥感覺氣場不對,孫若芸和宮女們都不在,只好請了皇上坐,又親自爲皇上沏茶,一杯雨花茶,放在皇上面前,兀自坐下道:“剛纔瞧見皇上連連蹙眉,可是覺得瑩薇堂內裝飾太過深沉?”
皇上點點頭,眉心蹙起來,問道:“朕記着芳儀年紀並不大啊,怎的這樣的裝飾,還供着一尊觀世音菩薩。”
皇上到底是不瞭解衆妃嬪的心思,若是此刻坐着的皇后娘娘或是太后娘娘,或是任何一位妃嬪,便不會有此一問了,明眼人一瞧便知是求子嗣用的,若芸雖說不在意這些,只求安安穩穩度過餘生,可誰又真正會放下,說不在意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幌子而已,瞧着那些未央宮裡的太妃們,誰願意以後像她們那樣,一輩子無依無靠,守在未央宮裡直到老死。隨便入哪個妃嬪宮室,恐怕都供着一尊觀世音菩薩,每天三次一炷清香,祈求觀世音菩薩能可憐可憐自己,送自己一個孩子。
望着嫋嫋升起的青煙,不由愣了神,自言自語的一句,也是說給皇上聽的,“宮裡的夜漫長每個人做的事不同,孫妹妹她一向祈求觀世音娘娘保佑一些人和一些事。”保佑自己、保佑自己的家族,期盼着子女。
皇上一聽她的話,也就隱隱知道了一些,不再提起這個話,又問道:“你這些日子在躲着朕?”
沈嘉玥嘴角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笑的更美了,“皇上這談何說起?臣妾爲何要躲着皇上?臣妾也不敢躲着皇上啊。”
“爲何?那該問你自己啊,別以爲朕不知那些閒言碎語,每每朕去瞧宜欣,你都不在,你說是不是在躲着朕?”皇上說着說着便來了興致,“你就不怕朕惱了你?不再來你的嘉儀殿了?誰給你這樣大的膽子,躲着朕?”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來問我。沈嘉玥淡笑,“皇上既然知道了那些閒言碎語何必來問臣妾,豈非多此一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妾既不敢躲着皇上,也不敢拉着皇上硬讓皇上來嘉儀殿。”
皇上親扶起她,在沈嘉玥耳邊說道:“愛妃這麼想讓昀芳儀得寵,讓她成爲朕喜歡的人,朕怎麼會讓愛妃失望呢,朕必然會讓愛妃得償所願的。”
沈嘉玥整個人都快塌了,她知道她的臉色必然很難看,她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她萬分後悔,‘得償所願’‘得償所願’,沈嘉玥突然希望,無比希望這一切是一場夢,可他卻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戲謔地看着自己,淚水終究沒有忍住浸失了眼眶,顫抖着問道:“難道在皇上眼裡,臣妾一直是那樣往皇上身邊送人的人嗎?”可一問出,又後悔了,她害怕得到那個答案,那個自己最不願聽的答案。
“皇上、惠妃姐姐,酸梅湯做好了。”沈嘉玥一聽是孫若芸的聲音,她不想讓若芸看到自己這樣,連忙福身一禮,“臣妾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沈嘉玥不顧皇上是否答應,連忙急忙走了出去,孫若芸瞧見她,拉住了她,“惠妃姐姐酸梅湯剛剛做好,怎的要走了?”
沈嘉玥也不回頭,掙脫了她的手,說:“我有些不舒服,改日再來喝也是一樣。”還未見孫若芸說話,便急急走了。
孫若芸本想去追,卻被皇上叫住了,也只好等下再去嘉儀殿了。
沈嘉玥本來與孫若芸一同出來,身邊只帶着如花一人,也沒有坐妃攆,現下回去只剩下她們兩個。索性穿過繁花園便到了舒蘭宮,也沒有太多的路程。
沈嘉玥走在繁花園中,卻沒有半分心思賞花,她也不想這個樣子回嘉儀殿,於是漫無目的的逛着繁花園。如花見她失魂落魄的,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問,只能一步都不離開她,緊跟着。
如花實在忍不住,想着讓主子散散心,提議道:“娘娘,不若咱們去那邊的欣雪湖遊湖吧。”
沈嘉玥看得出來如花的意思,點點頭,“好啊。”
二人往欣雪湖而去,只見熙嬪連夢瑾和朱芬儀朱芳華二人坐在小舟上,談笑風生,小舟並未划動,停靠在湖邊。
她二人看見沈嘉玥款款而來,皆不情願的行禮,萬福禮更是隨意,“惠妃娘娘金安。”
沈嘉玥見她們如此隨意,不免惱火,本就心裡不舒坦,見狀更不舒服了,冷冷道:“是不是瞧不慣本宮這個惠妃?還是覺得本宮以往好說話,你們便不當回事兒了?竟然都不下舟,這是你們該有的禮數嗎?入宮前你們的教養嬤嬤就是這樣教你們的,本宮瞧着你們的規矩竟還不如一個剛入宮的宮女呢,像什麼樣子?”
朱芳華因着之前在壽康宮前跪着一直哭哭啼啼,皇后瞧見了覺得晦氣,竟褫奪了她的封號,這下到學乖了,知道害怕了,忙下舟,跪下行叩拜大禮,“都是嬪妾的不是,嬪妾知錯,還望惠妃娘娘寬宏大量饒了嬪妾。”
連夢瑾便不這樣好說話了,本就瞧不上這個惠妃,仗着自己背後有太后撐腰一向對別的妃嬪視若無睹,只一心奉承皇后和太后,別的妃嬪見此只能暗地裡說幾句不鹹不淡的話,不敢公然得罪太后,也就對她的一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故而連夢瑾只覺得後宮裡太后第一,皇后第二,她第三,她可不管眼前的是惠妃,冷笑一聲,“惠妃娘娘竟把嬪妾比作宮女,那娘娘又是什麼?莫非也是宮女?娘娘可別忘了,娘娘和嬪妾一樣都是妾侍,若嬪妾是宮女,娘娘自然也是宮女嘍。”忽然想起昨日一個宮女講的從前的流言,很是自得,“不過是個妾侍罷了,還是一個不會生的妾侍,頂着惠妃頭銜耀武揚威,能風光多久?”
沈嘉玥以往對連夢瑾的不恭敬一向不多說什麼,好歹是以太后親戚的名義入宮的,再如何也要給太后幾分薄面,如今愈發忍不住了,挑眉道:“喲,原來熙嬪還知道自己是個妾侍啊,本宮還以爲熙嬪不知道呢,仗着太后娘娘親戚的身份不把別的妃嬪放在眼裡,這就是你妾侍之道?”又對着朱芳華道:“你起來吧。”
連夢瑾反駁,“嬪妾何時沒有把別的妃嬪放在眼裡啊?嬪妾倒是覺得惠妃娘娘沒有把嬪妾放在眼裡。”
沈嘉玥連連冷笑,“有沒有熙嬪心裡清楚,本宮可不敢冤枉了你。”又接:“話不投機半句多,好好兒的來遊湖,倒生了一肚子氣。”冷哼一聲,“如花,我們回去吧,省得讓人覺得咱們胡攪蠻纏。”
連夢瑾一心以爲惠妃鬥不過自己,愈發得意忘形,提高了嗓子,大聲道:“娘娘您慢走,嬪妾不送了——”
沈嘉玥沉着個臉,本就心裡不舒服,這下子倒更不舒服了。由如花扶着,慢慢走在宮道上。
如花見沈嘉玥眉頭蹙得更深了,知道自己搞砸了,只能寬慰道:“娘娘,您別生氣了,都怪奴婢提了這麼個餿主意,奴婢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沈嘉玥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又不是你的錯,沒你的事兒,何況熙嬪不足爲奇,我生她的氣犯不着。”
“那娘娘爲何……”
沈嘉玥沒有說話,也不想說話,這種事無法說,也開不了口,只靜靜走在宮道上。
當夜,帝在瑩薇堂臨幸孫若芸,後宮唯一一位未有子女又非一宮主位卻能在自己宮室被臨幸的妃嬪,羨煞六宮。
消息傳入嘉儀殿,沈嘉玥正練着書法,只說知道了,而身邊的如花卻知道紙上的墨暈開了,廢了整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