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居心叵測

不得不說,顧宜芳沒有直接問她心裡究竟喜歡的是他,還是萬鍾,她就已經知足了。

自重生以來,顧宜芳完全不像前世景元帝的作風,和她在一起,越來越不知顧忌,什麼都敢往外說,前朝後\宮,就沒他不嘮叨的。各種抱怨,完全拿她當個廢話接收站來用。

而且兩人相處起來,更是沒個正形,完全不像二十四歲的大男人,他倆膩歪到一起的時間越長,她越有種皇帝越活越回去的感覺。

皇帝明顯是在皇后那兒嘴上沒佔到便宜,又不想拿她撒氣,在她這兒求安慰呢。

於是,謝玖好生安撫了皇帝一把,他愛聽什麼就說什麼,一頓晚膳下來,又是喂水又是餵飯的,直把連書看的愣眉愣眼,皇帝看上去整個兒一個生活不能自理。到了晚上,可着皇帝的性子擺出什麼樣的姿態,愛來幾遍來幾遍,直叫皇帝哼哼唧唧的,美的幾乎上了天才算完。

早晨皇帝神清氣爽地吃過早膳纔去上朝,謝玖則在榻上躺了小半天兒。

之後幾天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前朝事多,不知道是不是都集中在皇帝這兒起刺,皇帝天天到寧安宮都沉着一張臉,見誰都跟欠了他幾萬兩庫銀沒還似的。

謝玖各種順毛摸,又是一番精心服侍,幾天下來皇帝精神飽滿,紅光滿面,走路都帶着風,反倒是謝玖,平日在寧安宮睡到自然醒。每隔三天到鹹熙宮請安一次,起個大早,她頂着個黑眼圈。忙叫花真施展了一雙巧手,給畫的媚眼如絲,千嬌百媚纔算遮了過去。

太后臨近生辰,心情越顯愉快,許多糟心事都不放心上,也沒在最近找惠妃什麼茬。

其實只看那一身滋潤過度的媚態,再看一邊乾涸的跟幾年都沒接半點兒雨水的鹹鹼地。什麼是有寵,什麼是沒寵根本是擺在明面上。一眼就看得出來。

除了惠妃,宮裡有一個算一個,秦妃生了個皇長子,不過在宮裡幽居幾個月的功夫。眼瞅着再出來在皇帝的眼睛裡就連個位置都沒有了。

張伏慧不知該說自家兒子無情,還是多情,對待不同的人,皇上還真拿出的是不一樣的姿態。

開始她還只當皇帝幾天新鮮,也就由着他,後來皇帝就成了習慣,再說也不聽了,然後宮裡一件事接一件事,她不想在這關頭給皇帝找不痛快。結果就是皇帝是痛快了,在後\宮無法無天,誰誰也看不上眼。眼珠子就像黏惠妃身上拔不出來了。

直到這個時候,張伏慧真心後悔了。

當時在謝玖和萬鍾醜聞鬧的沸沸揚揚的那個時候,她就不應該心裡打起小算盤,以爲留着她對抗皇后是把好刀,也省得她和皇帝直接對上。

結果,皇后的確讓她給搞垮了。後\宮能與她對抗的也幾乎沒有了。

秦妃不顯山不露水,無利不起早。就算想要那份利,也裝的人模人樣半推半就才受了。

張伏慧在宮外得了謝玖曾鍾情萬鐘的證據,也有她曾書寫的信件,她不想和皇帝撕破臉,便交到了秦妃手上,示意秦妃動些手腳。

秦妃慣會禍水東引,有什麼棘手的從不主動上前,只這一次接的快,張伏慧只當秦妃也是驚着了,生怕惠妃就這麼順順當當讓皇帝硬給推上了後位。誰知秦妃這個慢郎中,不緊不慢地佈局,整個後\宮掀起詩詞熱來,才由早先與惠妃交往甚密的尹才人着手,引的皇帝起了疑心。

當皇帝搬回含章殿時,太后都以爲這次肯定是掰了,誰知道沒兩天謝玖去了含章殿一次,這倆貨就又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連與別的男子曖\昧不清,皇帝\都能生受着,不再追究,太后又能說什麼?

說什麼!

她也只能受着。

以前她還敢說但凡有個不滿意,一杯毒酒賜死,說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她敢說,她一杯毒酒給惠妃灌下去,皇帝緊接着就能跟她鬧的天翻地覆,活作了她半條老命。

張伏慧越看不上惠妃,惠妃就越在她眼前——

其實倒不是謝玖故意礙太后的眼,實在是她如今是妃嬪之首,左上首的位置固定就是她的,太后不小心一擡頭就能看到她。

事到如今,太后也不知該怪秦妃手腳太慢的好,還是怪他家兒子那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這都能忍,他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大業何愁不成?

直到衆妃落了座,太后幾句場面話的話音兒才落地,便聽以謝玖爲首左排位置第三位的楊妃緩緩開了口,這幾天四皇子身體不適,又叫御醫,又吃湯藥,可忙壞了初爲人母的楊妃,連上次請安都沒來,這次是四皇子好些了,她纔出現在鹹熙宮。

只那臉上抹着脂粉也難掩憔悴,眼中滿是紅血絲。

“臣妾這裡還有件事,希望太后能爲四皇子作主呢。”楊妃柔柔的嗓音響起,眉眼間帶着股格格不入的硬氣。“前幾天汛兒生病,御醫幾番查看,最終纔在奶孃的身上發現端倪。臣妾一番追查,才抓住暗下黑手的紫雲。她將五色梅的花瓣研磨成粉狀倒入奶孃慣用的水壺,以致奶孃在腹瀉和發熱的症狀還未出現之前就給汛兒餵哺,致使汛兒平白受這幾日的罪,若非奶孃發現的及時,身體略有不適便回報臣妾,臣妾趕緊叫了御醫前來,還不知汛兒的身體要受多少罪。”

張伏慧聞言,臉忽地就沉了下來,她這輩子鬥垮無數妃嬪,唯獨最恨向小孩子下手的。

尤其她現在貴爲太后,不論哪個宮妃生的,都是她的孫輩。她冷眼旁觀衆妃爭寵鬥狠,卻絕對不會對向小孩子下手的事情裝作視而不見。

“四皇子現在身子是好了,可這種奴才抓起來一個打殺一個,絕不容情,直接送了尚方監,還需哀家做什麼主?”

楊妃目光灼灼地望向右側上首的秦妃,嘴裡說的話卻是向着太后,不卑不亢地道:“那紫雲是秦妃宮裡出來的,她口口聲聲是受秦妃指使,臣妾不敢胡亂攀扯,傷了大家姐妹情誼。只是又不忍汛兒小小年紀就受這苦楚,只能求太后明斷,給汛兒作主。”

說完,她起身緩緩福身一拜。

只她這一席話,說是不想胡亂攀扯秦妃,傷了交情,可話裡話外都劍指秦妃,擺明車馬根本認定是秦妃指使下手。

“快起身,不管是誰,哀家絕不會輕饒明敢對皇嗣下手之人!”張伏慧目光猶疑在秦妃和惠妃身上轉了個個兒。

如今皇后地位岌岌可危,秦妃和惠妃是最有力的競爭對手。皇帝自然是要扶惠妃上位,可張伏慧和朝中一干元老卻想着扶個家世低微的秦妃做上後位。如今正是暗中爭鬥最激\烈的時候,只可惜這倆貨都是以靜制動的好手,誰也不想先出手落下話柄,秦妃那唯一的一次攻擊行爲還是太后指使的,但也讓秦妃把自己的影子在事件中儘量淡化,並不出頭。

突然冒出這麼個楊妃來——

太后有些摸不着頭腦,楊妃一向與秦妃走的近,後來雖然被皇后相中過繼兒子,楊妃算是沒出半點兒力,憑白得了個妃位。

她怎麼想也想不出這楊妃打頭陣,是衝着誰來的。

太后突然失去了語言,正暗自想着,便聽秦妃淡淡的聲音道:“楊妃所言有理,正是這種腌臢陰險之事不該掖着藏着,有什麼事大家攤開來說,也好解除誤會。都憋在心裡,放的久了,反而不明不白就結了仇。紫雲,這個宮女我是知道的,我在養胎的時候,皇后曾經賞了幾個宮人,以便永樂宮調用。望太后恕罪,當時臣妾在孕期,一向極爲小心,暗中便派人查了查這紫雲的底子……”

秦妃的聲音戛然而止,衆妃連帶太后都不禁望向她,然後隨着她的視線移過去到了惠妃身上。

“那紫雲與謝家多有接觸,臣妾不敢說紫雲是受人指使到永樂宮,但是有主兒的宮女,臣妾不敢留下,這纔回絕了皇后。至於以後又怎樣輾轉到了楊妃那裡,卻不是臣妾的作爲。”

“不知這樣講,楊妃可明白?”

可明白?

鹹熙宮裡有聽不明白這句話的,都該拖出去扔出皇宮找個好男人嫁了,皇宮不適合她們玩兒。

謝玖心裡冷笑,這髒水潑的迅速又及時,又準又狠,當真是姑姑,慣會禍水東引,她真心不該進宮,爲了百姓謀福利該進\入工部,挖溝引水該是多麼積陰德的作爲?

“秦妃能言善道,在皇上面前都是掛了號的,果然沒白了皇上的誇讚,這一番話說的——”謝玖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硃紅嘴脣勾起嘲諷的笑。“顛倒黑白,惡毒至極。姑且不說咱們大人之間關係是否和睦,我也是有了孩子的,最見不得人沒有膽子明刀明槍地來,盡對孩子使些陰損招。”

謝玖忽地揚高了聲音,瞪大了眼睛望向秦妃:“秦妃話裡似乎有意指我對四皇子居心叵測,不然就這樣,秦妃——和我,咱倆指天盟誓,誰對四皇子下此毒手,就令她終身無子女送終,死後入十八層地獄,你看如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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