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驚變

秦萱蓉耳邊聽到大皇子微弱的哭聲,一聲聲嗚咽,直到再沒有聲息。

忽地一束陽光照進了屋子裡,直直照在她的眼睛上,她下意識地別過頭,微微眯起了眼睛,只聽門外太監陰陽怪氣地道:“秦氏,皇上貶你去望春宮了。你就別再捨不得,堆在那裡不肯走了。便是磨到了晚上,該走還是要走。你現在是庶人了,就別裝妃嬪的派頭,還等着我們扶你呢?”

從她被軟禁那天,宮裡就再沒有人收拾,她身邊也再沒有人服侍。

不過幾天功夫,她緊關門窗,就聞見濃濃的一股潮溼的味道。可她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味道,冷不丁陽光照進來,反而把那潮溼味加重,薰得她幾欲作嘔。

“快走啦,今天你和我們都要去冷宮了,你還擺什麼譜!”膀大腰圓的太監衝上前就拉扯秦萱蓉起身,想將她拖出屋外。

誰知一拉她的手腕,她只覺一陣錐心刺骨之痛,一瞬間腦門就冒出了一層白毛汗。

她一聲慘叫,瞪大了眼睛恨恨地望向拉她的太監,恨不得用眼神就殺死他。

秦妃通身的威儀,往日一衆宮人也都是領教慣了的,忽然被她這樣一瞪,真將那太監給震住,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門外的太監一看止不住一陣狂笑,直將那膀大腰圓的太監給臊的滿臉通紅。

“唉喲,秦氏還當自己是妃子。和我們擺秦妃的款兒呢,您看可怎麼辦,把我們家兄弟給嚇的好懸沒了蛋……唉呀。不對,他本來就沒有。”門外的太監笑倒在地,捂着肚腸一頓狂笑。

“你有!你家把什兒多全啊,你全身揣着蛋進的宮吧。”高胖的太監冷哼,然後將滿腔的羞憤全發泄到秦萱蓉的身上,也不管她尖叫也好,高聲咒罵也罷。上前扯過她的雙手就往外拖,直將她扔到院子裡。

“走吧。秦氏,你若不嫌丟人,咱家願意就這麼拖你到望春宮。”

秦萱蓉在宮裡向來威風八面,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現在不過一朝失勢,這幫閹奴就敢這般,不僅在她面前說些污言穢語,竟還動起手來!

她咬緊牙關,雙手像是被人扯斷了一般,滿頭滿臉的虛汗。

“你們……放肆……”她躺在被陽光曬的暖暖的地上,此時陽光正盛,太陽高高掛在天空,明媚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周身陰冷的氣息。

這幫沒眼色的閹奴,當真以爲她現在便是窮途末路了嗎?

秦萱蓉恨恨地想。她能走到今天,就是沒有了皇帝的寵\愛,也總不會是空手白刃地憑空到了這地位。她便是再落魄,弄到個把宮女太監還是不在話下。如今不過是暫時分出了勝負,這些人就跳了出來。平日根本他們不過是粗使的太監,做些最粗\重的活兒。現在卻一躍到了她跟前,一直陪她進望春宮。

說沒有人在期間使手段。鬼都不信。

“謝氏!”秦萱蓉咬牙暗道:“前次的污衊,今次的侮辱,我秦萱蓉永世不忘!”

秦萱蓉被貶到望春宮的同時,謝玖就在昭陽宮收到了消息。

當時皇帝正在睡午覺,謝玖小憩醒來,睡的有些頭疼,便到偏殿叫柯秀煮了杯茶來飲。

這柯秀是個人才,不只對吃食津津樂道,連茶道也頗有些手段,謝玖見身邊有個愛好茶道的,便叫她煮來試試。

皇帝幾天下來牙疼終於好了,只是喉嚨還微微有些腫,大概是前些天晚上折騰慣了,總是白天補眠。謝玖就跟着他倒時間,一路跟下來成天睡的五迷三道,把前陣子瘦的幾斤,硬是又給補了回來。

她便是一邊飲着熱茶,一邊聽安春轉述打探回來的消息。

這陣子她一直和皇帝在一塊兒,已經有多日沒見到一衆鬼魂,可謂輕鬆愜意。當然,如果皇帝的心情不是時陰時晴,別總用眼神兒殺人,她就更滿意了。

“貶爲了庶人?”謝玖饒有興味地望着手上黑釉的茶盞。

現在望春宮就住進了三個視她爲死敵的女人,朱德音、賈黛珍,秦妃,而且這三個人身上都帶着鬼,只怕輪不到她們合起夥來用念力咒死她,望春宮的鬼怨氣都要衝天。

卻不知道這三個鬼哪個更厲害些……

初進她以爲皇帝是對秦妃有舊情,心裡不捨,才搞的他一頓火上的幾乎沒把她這昭陽宮都給點着了。如今看來,卻是她誤會了他的好意。

顧宜芳特意避開封后大典前後一段日子,想來是擔心在這喜慶的日子因爲秦妃一事蒙上層陰影,讓不知情的以爲她從中作梗,作了什麼招式。只要一想到這兒,謝玖各種因爲被皇帝磨出來的不耐煩都瞬間煙消雲散。

她起身撣撣身上沾染的茶香,“秀兒手藝不錯,哪天讓皇上也嚐嚐。”

她估摸着差不多到了皇帝該醒過來的時間,正要回正殿,哪知才走兩步,她只覺一陣天施地轉,腦袋一覺就向倒去,安春和柯秀不禁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扶住皇后,不料仔細一看,她已經昏了過去,知覺全無。

“快來人,皇后暈倒了!”安春失聲大叫,只片刻就有十數個宮女太監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安春吩咐人將皇后擡到榻上,卻是不敢離開半步,在人羣中找了個知根知底,都是打寧安宮一起過來的宮女吩咐道:“桃紅,趕快去稟告皇上,皇后突然暈倒!”

桃紅雖由心裡懼怕皇帝,可也知道皇后一旦有個好歹,她們有一個算一個能落個全屍都是祖上積德,沒有半點兒退縮,撒腿就往正殿的寢室跑。

安春一邊守在皇后身邊時刻注意是否有甦醒的跡象,一邊叫站在宮人第一排的安平,即刻去請鄭御醫。

“你先去,待皇上來了,我即刻回稟皇上,叫人給你送牌子去。”

安平一句廢話沒有,立馬動身撒開腿就往太醫院跑。

安春心急如焚,當時她就在現場,她根本什麼也沒看出來,皇后沒有半點兒預兆就倒了下去,只怕待會兒皇帝問了,她們一問三不知反而激怒了皇帝。她忽然心頭一動,眼神就落在了柯秀的臉上。

那張秀麗的臉蛋一片煞白,跪在地上雙肩止不住地發抖,甚至遠比一衆宮人更加恐懼。

正在這時,只聽一陣凌亂的腳步,皇帝一腳踹開門就進了屋內,大步流星直奔皇后的榻邊。

“阿玖?”顧宜芳鼻尖冒出細細的汗,輕輕動手搖了搖謝玖,卻見她面色如常,雙頰紅潤,與平時唯一的不同就是緊緊閉上了雙眼。

他忽然覺得一陣巨\大的恐懼感向他襲來,當他聽到來人報皇后暈倒的時候,他就聽見腦袋裡嗡的一聲,這種聲音一直持續到現在愈演愈烈。

顧宜芳只覺胸口像要炸開似的,目光陰冷地移到跪在地上的一堆宮人,沉聲道:“誰能說說,皇后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何會忽然暈倒?”

安春微一沉\吟,正要開口,便聽跪在旁邊的柯秀微微顫着聲音道:“回陛下,皇后飲完奴婢親手泡製的茶,正要回正殿見陛下,卻不料走了沒幾步就突然倒下了,期間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顧宜芳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射向柯秀,吩咐旁邊的高洪書:“把她給朕押入尚方監,還有所有接觸過茶葉器具的人,一個不留全押起來,嚴刑拷打。”

柯秀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只伏身磕了一個頭,沒有任何辯解,也並沒聲嘶力竭地叫囂無辜。

顧宜芳緊緊攥着謝玖的手,那手似乎比他的還要溫暖有人氣。

“去請院判過來,”他吩咐道:“再有,把宇文風也叫過來——還有天一門的玄空了,派人接他到昭陽宮。”

“是。”高洪書不敢有片刻耽擱,急忙出去安排一系列事項,只聽安春早叫人去請了御醫,不禁暗自點了點頭,事到臨頭卻還沒有失去理智,倒是難得。

最先趕過來的是和院判一起來的鄭御醫,兩人你搭完脈我搭,居然誰也得不出什麼結論。

看着六十來歲的院判把一張皺巴巴的臉擠成了抽巴蘋果似的,高洪書便知不好,果然禁不住皇帝追問,院判和鄭御醫面面相覷之後,說出來的話幾乎沒把皇帝給氣個倒仰。

“皇后身體健康,若說暈倒,實則更像是在睡覺。”院判最後乾巴巴地開口。

其實,他想說。最近皇帝病了,一直躲昭陽宮裡養倒,或許是皇帝太能作了,把皇后給累大發了,可下撈着時間睡覺,不管在哪個地方就睡着了?

“你也這麼看?”顧宜芳臉色鐵青地望向鄭御醫,謝玖身體不舒服一向是鄭御醫來給瞧病,他聽了院判那近乎推卸責任的回答,心裡更傾向鄭御醫來個大逆轉。

畢竟,當時謝玖被那破項鍊纏着要死要活的,鄭御醫也算是小有功勞。

鄭御醫擦擦額頭的汗,“微臣……和院判是一樣的想法。”

顧宜芳半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是不是可以這樣想:起碼她的身體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他現在可以將重點放在那些怪力亂神上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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